第一百零二章 你幹嘛去

  說話間，伽藍、范瞻、仇大海以及夏博陽有說有笑地進入了中軍帳。伽藍對牧清喊道：「張順的部隊太菜了。他們都不敢打——「


  牧清說：「不是他們菜。是他們打了一宿，早就沒力氣了。「


  「——你真討厭，就不能誇誇我嗎。我指揮的戰鬥也很厲害的。不信你問問夏叔叔，那些殘兵敗將一見到我領兵殺過來，除了一小撮頑固分子，其他的全都舉手投降。「她側臉尋求夏博陽的認同，」是不是夏叔叔。」


  夏博陽說道：「完全可以用兵不血刃來形容，伽藍姑娘的騎兵確實起到了很大的威懾作用。不過，這樣不戰而勝的戰鬥方式，沙魯可不想看見。現在最不開心地就是他了，他憋了一晚上想找人打架，可是那些殘兵敗將根本不敢與沙魯交戰，一個個抱頭鼠竄。他擔心你不給他糖餅吃，都不敢進來了。」


  牧清聽得呵呵直笑。「糖餅加倍！給他五張。」接著，牧清收斂笑容，他問夏博陽和伽藍：「昨夜今晨，我們的損失如何？」


  夏博陽和伽藍同時回答：「一個人都沒死！」


  「一個人都沒死？」牧清喜出望外，「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范瞻邁一步來到牧清身邊，他稱讚說道：「三河口打出了你的聰慧，全殲張順三萬精兵，我方不死一人，這可是不大不小的一場神話。」


  牧清對范瞻說道：「范老謬讚了。「


  范瞻說道：「有多少讚美就有多少詆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是。「牧清在范瞻面前一向謙卑，他說道，」有您和夏叔叔輔佐我，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夏博陽說道：「閑話回頭再說。張順在青山谷還有三萬守軍，我們要早做準備。「


  笑三刀湊過來附和說道：「我同意博陽兄的觀點。「他臉上帶著沒有攔住柴東進逃走的愧疚，他對牧清說道，」柴東進昨夜跑了，現在不知道他逃到了哪裡。如果他帶著消息回到青山谷，如果他領兵傾巢而出，免不得與我們還有一場惡戰。「


  牧清的好情緒因為柴東進逃走這件事有了變化，他的表情開始嚴肅。笑三刀見之，更加自責了。


  范瞻說道：「如此說，我們有兩個選擇。第一，我們退回海老山，以張順、張秀兄弟為誘餌，等著柴東進或者其他什麼人領兵來攻。第二，我們留守三河口，以逸待勞。與青山谷來敵決戰。不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而言，硬拼依然是最不可取的選擇。安格魯人以及海老山的部隊還沒有形成真正的戰鬥力。依我看，退守海老山還是上策。」他望向夏博陽，「博陽兄，你怎麼看？「


  夏博陽說道：「我同意第一個選擇。退守海老山是上策。「


  「退守海老山真的是上策嗎？」牧清負手而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們雖然坐擁海老山地利優勢，但是像昨夜那種機緣巧合不會再有第二次。一旦陷入拉鋸戰，對我們極為不利。我們現在的隊伍，還沒有形成真正的戰鬥力。我們雖然有七千人的隊伍，但是核心作戰能力不足兩千。那些安格魯人還不能作為主力使用。所以，就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范瞻和夏博陽對望一眼。他們很熟悉牧清，他們知道牧清這樣問的原因是他不滿意這兩個選擇。也許他還有第三種選擇。他們同時問牧清：「難道你有第三個選擇？「


  牧清托腮沉思。過一會兒，他沉吟說道：「你們聽說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


  「你要做什麼？「夏博陽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事件將要發生，他提醒說，「牧清，你可不要亂來。你可不能胡作非為。我不同意你的想法，那樣太冒險。」


  牧清說道：「冒這個險，值得！一旦成功，函谷關之圍立刻就會解開；一旦成功，我們就有了立足之地。到時候，我們以青竹鎮、青山谷、函谷關根據地，循序漸進一定會大有作為。」


  夏博陽說道：「可以一旦失敗，」他指了指中軍帳外的所有軍隊，「就會瞬間湮滅。」


  黃直沒聽懂夏博陽想要表述的內容。他問夏博陽：「夏叔叔，牧清要做什麼？你猜到了什麼？」


  夏博陽很不開心。「還能有什麼。這小子膽子太大，他要去青山谷。」


  黃直看向牧清，他想要知道答案。


  牧清說道：「知我者夏叔叔也。我就是這樣想的。」


  夏博陽說道：「不行！我不同意。太冒險了。七千人進入青山谷，我們等於放棄了天時地利，七千對三萬，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我覺得不一定就是死路。」牧清嚴肅地說，「向死而生，反求諸己。這一次去青山谷，我覺得很有勝算。」


  「勝算有多大？「夏博陽問。


  「六成。「


  「不行不行！太冒險，我不同意。「夏博陽問黃直，「你同意嗎？」


  「我也不同……」黃直發現牧清正在盯著他看，牧清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說戰鬥的事情聽我的，你不要亂髮表意見，黃直想到自己之前作出的承諾，他很快就轉了口風，他繼續說，「他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我跟隨。」


  牧清高興極了。自戀輕狂的表情一覽無餘。他給夏博陽拋去一個嘚瑟的眼神。


  夏博陽難以置信，他睜大了眼睛。他質問黃直：「怎麼回事，一晚上的功夫你就轉了風向，咱倆不是一夥的嗎，你怎麼看著牧清胡來又胡鬧呢。」他望向范瞻，「范老，你快說說牧清，他又開始無組織無紀律的思維亂入了。」


  范瞻撫了撫夏博陽肩膀。他勸解說：「博陽兄，你不要焦躁。小牧清長於應變，既然他提出了第三種選擇方案，那麼我們不妨耐心點兒，聽他解讀一下他的方案也行。」他看向牧清，「趕緊說說你的想法吧。」


  「不忙。「牧清對仇大海和封忠招手，示意他倆過來，「你們兩個去打掃戰場。命令所有海老山的人，扔掉自己的武器，脫下自己的軍衣，全部換上張順部隊的武裝。」


  仇大海和封忠齊聲說：「得令。「他們轉身想走，又被牧清喚住。


  牧清說道：「還有。對於那些俘虜，願意加入我隊伍的，歡迎。不願意加入的，殺！「


  封忠說道：「這事我擅長。交給我處理吧。「


  「還有我。「伽藍一蹦一跳地跑過來，」我也去。「


  牧清問伽藍：「你幹嘛去？「


  伽藍說道：「聽你們討論作戰計劃好無聊，我和封忠去殺降。還是殺人最好玩。「


  黃直插話說：「我也去。」


  牧清說道：「你又幹嘛去？你太仁慈，殺降的事情，你不適合。」


  黃直說道：「不能殺降！要招降。你剛才說了，從踏上戰場的那一刻起，任何人都是罪惡的。但是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懺悔。我現在就要去懺悔。我不準伽藍封忠他們殺投降的人。」


  牧清知道再和黃直糾纏下去又會沒完沒了。他揮手說道：「隨你隨你。總之，你趕緊在我眼前消失。」


  黃直張開手掌在牧清眼前做出討要東西的手勢。「拿來？」


  「什麼東西？「


  「自然是幽蘭白葯。「


  「不給！」牧清說，「這葯金貴著呢。給了你，你都得給我浪費掉。」


  夏博陽拉了拉牧清的衣角，說道：「你就把葯給黃直吧，他很善良。外面有很多士兵都受了傷，刀傷劍傷比比皆是，他多救一個人，封忠就能多給你轉化一名士兵。封忠很有一套的，你放心吧。任何投資都會有回報。」


  牧清拗不過夏博陽地絮叨，他老大不情願地把一大包幽蘭白葯塞到黃直手裡，酸不溜丟地說道：「黃大哥，不，黃爺爺，不，黃祖宗，我只求您一件事，您能給我省著點兒用不。」


  黃直說道：「你的話，我只當沒聽見。打仗的事情，我聽你的。人命的事情，你得聽我的。不能濫殺無辜。」


  「行行行，你趕緊走。「牧清把黃直推出門口的同時，他給封忠使了一個眼色，封忠會意。輕輕點頭之後，闊步出了中軍帳，伽藍和仇大海也隨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