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邀請
藍飄雪憑欄下望，淡漠平常地回應：「哦，我知道了。「
牧清很詫異。其他人聽到牧清二字，要麼痛罵，要麼牽挂，怎麼到了她這裡竟然如此冷淡？我的名頭很小嗎？他追加了一句：「我父親是前朝富國將軍牧文遠。「
藍飄雪淡漠依舊。「我知道。「
一旁的笑天瞠目結舌，他以為自己幻聽了，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原來不是做夢。他拽了拽牧清胳膊，低聲說道：「原來是清少。久仰大名。「
牧清撇嘴自嘲。「我哪裡有什麼大名。你看看哪位藍姑娘，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
笑天回答：「她不把你當一回事實在是正常。人家可是祖龍帝國國王的乾女兒。你的名頭再響亮也是在酆都城，自然比不得她。但是對我來說，你就不一樣了，你的二爺爺現在可是國舅爺，地位隆尊。所以，一會兒你可不能走，我邀請你去我家做客。「
笑天自以為攀上了高枝，巴結奉承諂媚。牧清有所觸動，我怎麼把牧有業那個混蛋老傢伙給忘了，他現在是巴泰國王的國舅爺，這層背景關係我為什麼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小池春樹嗤笑一聲。「井底之蛙！「他嘲笑牧清，」牧文遠屁大點兒官兒，還是個死人，有什麼吹噓的？就是萬流城的牧有業見了我，也得對我禮讓三分，你又是個什麼屁東西。趕緊滾蛋。「
伽藍公主性格如火，她一聽到小池春樹如此大放厥詞，她有就火冒三丈，向前邁一步就準備發作。就在她將要發泄不滿的時候，范瞻的手掌輕輕抵在她的手心上……伽藍公主眼中的火氣漸漸平息，她默默地退回到范瞻身邊，一言不發且目光稍顯獃滯。伽藍的這一些列變化，沒有人看到。
牧清開始反擊小池春樹：「看你人五人六的樣子，沒想到嘴巴比屁臭。」他冷峻的目光刺向小池春樹，語言傳遞不屑，「藍姑娘喚我留下，與你何干，干你屁事？你自以為家大業大就可以吆五喝六的指點江山，你又算個老幾。」
小池春樹暴跳如雷，他何時受過這種語言上的羞辱，他大罵：「你找死！來人，把他給……「
藍飄雪走到小池春樹身邊，香酥玉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在那一瞬間小池春樹就像吃了靜心丸，暴躁情緒瞬間全無。藍飄雪對他說：「小池少主你且息怒，我有句話問他。「
小池春樹說道：「全聽飄雪姑娘權衡。「他轉身對樓下的牧清冷冷說道，」不要再激怒我。若有下次，即便是藍姑娘也救不了你。「
牧清用不屑笑容回敬給小池春樹。然後他對藍飄雪拱手說道：「請問藍姑娘是否想問一線崖的事情？「
藍飄雪聞之一怔。「你如何知道我想問一線崖的事情。「
牧清笑呵呵說道：「因為我能掐會算啊。「
藍飄雪的侍女紫玉不滿牧清嬉皮。她嘲諷說道：「大言不慚。」她繼續揶揄，「你若是真的能掐會算，你給我算算黃直在哪裡？」
黃直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本能地抬頭看向侍女紫玉。紫玉看到黃直的臉，太美了，這是男人的臉嗎？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牧清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他調侃紫玉說道：「你要找黃直？這可巧了，我的這位侍者也叫黃直。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人？」
紫玉嬌羞地低下頭。「我哪裡知道他是不是小姐要找的人。」
藍飄雪的視線只在黃直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回到牧清臉上。這個細節讓牧清更加意識到藍飄雪的不同。尋常女子見到黃直俊美的外表早就矜不自持，就像紫玉一樣。但是她的表現大不相同，她問牧清：「請問清少是否知道一線崖不久前發生了一場土匪與官軍的戰鬥？」
牧清回答：「很清楚。」
「為什麼？」
「因為是我指揮了那場戰鬥。「
「……「藍飄雪一瞬地靜默之後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嘴角含笑，似冬雪初融，整個房間都盪著一絲春意。「一線崖的戰鬥很有藝術性，飄雪想邀請牧公子樓上品茶共敘，不知公子是否賞光？」
紫玉瞠目結舌。她自幼跟隨藍飄雪，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種作態。她不禁嗔怨說道：「小姐，你今天這是怎麼啦？你竟然……」她猶豫了一下，把聲音壓低，「竟然邀請一個男子和你品茶？你是不是喜歡……」
藍飄雪低聲回應：「死丫頭不要胡說。這是陛下交代的任務。」她望向牧清，再次邀請，「不知牧公子是否賞光？」
牧清頗為心動，想要邁步上樓。范瞻在他身後提醒：「今天的局面頗為複雜，可以適可而止了。你看看小池春樹怨毒的眼神。「
牧清看向小池春樹，小池春樹也在看他。小池春樹的眼睛里各色情緒交匯雜糅，妒忌、怨恨、失望、失落，還有不甘和不滿。我若上樓和藍飄雪對飲，誠如老范所說，一定會引起小池春樹醋意大發，也許會有不可抗力的大波瀾出現，所以藍飄雪這個邀請我應該拒絕。可我若是拒絕了藍飄雪的邀請，一來少了一個搭上祖龍帝國這條大船的機會，二來在小池春樹面前也折損了面子，我該如何取捨？
就在牧清躊躇不決之間，范瞻再次傳音提醒他：「聽說過欲擒故縱嗎？此時此刻，走就是留，留則是走。我建議速速離去。另外，我探查到附近正有大批護衛急匆匆趕來。遲則生變，要儘快決斷。「
牧清聞之，心意已決。他對藍飄雪說道：「很抱歉，我只能拒絕姑娘的邀請了。下次若是有緣再見，我請姑娘……」
「大膽！「紫玉很不滿，她嗔怪牧清說道，」我家姑娘邀請你，你敢拒絕？「
牧清不卑不亢地回應說道：「不是拒絕。是擇日再見。」
紫玉不依不饒。「你想擇日就是擇日啊，我家小姐千金之軀，她可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那個男子，你是第一人——」
牧清說道：「那我很榮幸。」
「——那你為何拒絕？」紫玉質問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夢寐以求能和我家小姐共進一餐？「她指向小池春樹，」比如泰達帝國柱國之族的小池少主？「
「我不是小池少主，」牧清說道，「我是牧清。」
「你是牧清，你就敢放棄我家小姐的邀請？」
「是的。「牧清對紫玉咄咄逼人、高人一等地詰問很不滿，他提醒紫玉，」她是你們祖龍帝國的藍飄雪，並不是我的。「
「你！「紫玉花枝振顫，香肩抖動，她還從來沒見過如此不上道兒男人。她想發怒發作，右手禁不住伸向腰間長劍，她想拔劍。但是被藍飄雪攔住。她看到小姐臉上非但沒有被拒絕的沮喪，反倒有一種若即若離似有似無的喜悅和欣賞。這一點情緒外露，她很驚訝。她不解為什麼小姐今日反常如斯，以往在祖龍帝國她冷若冰霜，可不曾見到今天這種笑顏如花、冰雪消融的春景。難道是因為牧清的拒絕，讓牧清在小姐眼中變得不同尋常？難道是牧清並沒有表現出男人那種好色的眼神讓他表現的與眾不同？
藍飄雪邁步緩緩走下樓，來到牧清身前。歉禮說道：「牧公子，紫玉出言不遜，請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牧清還禮。「飄雪姑娘說笑了。「他看向緊隨藍飄雪下樓而來的紫玉，致歉說道：」紫玉姑娘，我剛才語言多有不遜，請多見諒。「
哼，紫玉把頭扭向一邊，故意不看他。
藍飄雪說道：「既然牧公子有事離去，那麼我們擇日再敘。「她拿出一個小令牌，遞給牧清，」我要去酆都城去和西北王易楓討論一些事情，日後你若是有時間可來我們祖龍帝國在酆都城的館驛尋我，這是我的令牌。「
牧清收下令牌。「相信你我不久就會再見。「
藍飄雪說道：「祖龍帝國靜待你的到來。「
牧清注意到藍飄雪用的使用辭彙是，祖龍帝國靜待你的到來。她沒有說，藍飄雪靜待你的到來。這個信息對牧清很重要，難道她執行的是祖龍帝國國王的命令？難道祖龍帝國看上他了？他對藍飄雪一語雙關說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藍飄雪大大方方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公子了。我們有緣再見。」她轉身帶領紫玉拾階而上，向二樓走去。
小池春樹憑欄下看，滿嘴嘲諷：「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算老幾。」
牧清挑眉看了看小池春樹，遞給他一個奚落的眼神。然後招呼老范等人，轉身出了門。
笑天見到牧清離去，他看了看樓上的小池春樹，又看了看牧清，他遲疑是要跟隨牧清而去還是原地不動。他猶豫了一下，此時此刻他惹不起小池春樹，所以只能眼瞧著牧清遠去。
藍飄雪停在樓梯上的第八節台階上，她手扶樓梯，怔怔不言地看著牧清漸行漸遠的背影。紫玉問她：「小姐，你可別跟我說你喜歡上了他。這有點開玩笑了。」
「喜歡談不上。「藍飄雪望著門外正在清點車輛的牧清，淡淡地說，「不過他和其他人確實有些不同。」
「我可沒看出那點不同。「紫玉說道。
「真的沒看出來嗎？「藍飄雪說道，」牧清指揮了一線崖的戰鬥。幾百勝幾千，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你知道的，陛下懷疑一線崖中的黃直就是皇甫家的後人。整個教廷的人都知道皇甫家族無比驕傲，可是你沒發現嗎，黃直對牧清言聽計從，還有那個老者和那個姑娘，以及仇大海，他們都以牧清為核心，你難道不覺得這很能說明問題嗎？「
紫玉點頭。「從這個角度說，牧清確實不同凡響。「
藍飄雪說道：「以前因為陛下支持巴德王朝與波羅王朝的戰爭，所以我收集過不少牧清和易楓的情報。所以對他多少有些了解。今天近距離與他對話，我發現關於他的傳言，有些為真，有些為假。」
「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呢？」
門外傳來牧清的高聲呼喊：「出發上路。」
藍飄雪這才回頭對紫玉說道：「真真假假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你看小池春樹，他已經快被牧清給氣死了。你我若是不給他點好臉色，他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大事情來。」
紫玉說道：「他活該。誰讓他總纏著你。」
藍飄雪說道：「我們祖龍帝國和他們泰達帝國再怎麼說也是盟友，不能因為我們而影響了同盟關係。「她牽著紫玉地手，上了樓，直奔小池春樹而去。
小池春樹遙望遠去的牧清，眼神里充滿了怨恨。他自幼頤指氣使，呼呵慣了，什麼時候受過今日這樣的調侃逗弄？這口氣他哪裡咽的下去，他給自己的一名侍衛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侍者會意，一閃身離門尾隨牧清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