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追隨
仇大海見到牧清那副可憎、可惡的臉，他猙獰必現，舉起左手拐杖，作勢就要毆打。
牧清眯著眼睛，殺意同樣冒出。「怎麼？你還想殺我？你有那個本事嗎？」他的手縮在袖子里，緊緊握著黃直給他的八方風雨彈。
仇大海舉起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他咬著牙，內心做著強烈的掙扎，他問道：「為什麼救我？「
「因為我爹說你是真正懂得虎賁軍軍魂的人。他說你是不可多得的將才。更因為……「牧清盯著仇大海的瞳孔，仇大海對他堅毅果敢的目光閃躲游移，」我不想你躺屍荒野。「
「讓我死了豈不是更好？你救了我，我又怎麼下得了手去殺救命恩人？」
「如果你覺得死去的五萬虎賁軍更重要，你就下得去手！「
仇大海終於迎上牧清的目光，他說道：「他們的死，你難逃干係。
牧清冷哼一聲。「我難逃干係？那你告訴我，我的干係在哪兒？「
「我去青山谷求糧求援時，「仇大海說道，」你不應該冷嘲熱諷推諉拖延，還扣押我，如果我早回去一日，也許就能說服司郞將軍退守荀鳳坡。「
「扣押你是因為不想讓你回去送死。」牧清看著仇大海，語氣變得奚落嘲諷，「你說你能說服司郞？哈，這個笑話真好笑。「牧清挖苦說道，」我問你，忘憂城沒有被包圍之時，我爹是不是主動給司郞去信勸他放棄孤城，要他退守荀鳳坡？當忘憂城剛剛被包圍的第七日，小爺我是不是又帶領一萬狼牙鐵騎去馳援，讓他與我合兵突圍，而司郞又是如何對我的？我率軍突破至北門，他卻城門緊閉不出來，害我白白死了六千鐵騎。真的不值得。」
仇大海說道：「那是七皇子的命令，他說你們牧家支持三皇子奪嫡，他害怕你入城之後趁亂殺了他。「
牧清冷笑。七皇子那頭胖豬，想的卻是沒錯，要是讓小爺見了他，我當真會拿劍捅了他。「所以說，七皇子不願！突圍，司郞不想！突圍，那活該他們被水淹死喂王八。怪的著小爺我嗎？「
仇大海說道：「他們不是不想突圍，他們只是不信任你，他們更希望易楓來救他們。」
牧清冷笑。「易楓救他們？他去了嗎？」
仇大海搖頭。
牧清尖酸說道：「想當年在酆都城，男人提起易楓各個崇拜羨慕，女人說到易楓無不花痴迷戀。一提到小爺我，只有四個詞，混蛋、浪蕩、無恥和無能。可是結果怎麼樣？你們口中的少年天才擁兵二十萬，一彈未發，一卒未死，第一個叛國！而我呢，死了爹，沒了家，戰至一兵一卒。」
仇大海說道：「易楓投敵是在青山谷被燒之後，沒了青山谷以後，整個東南戰線就沒了後勤糧草，東線淪落，西線失手只是時間問題。況且，易楓身居前線，他鎮守的西線一直堅若磐石，而你們牧家坐鎮後方還被人偷營燒了糧倉，所以說起國賊，你們牧家才是。尤其是你，要不是率軍西出去抓碧血獸，也不至於青山谷被攻擊。」
「哈，終於說到正題了對吧。」牧清斜眼看著仇大海，「圍攻青山谷的大部隊，特別是教廷暗暗派來的軍隊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荀鳳坡方向。「仇大海說到。
「荀鳳坡是誰的防區？「
「七皇子和司朗將軍的防區。」
牧清黑了臉，眼睛格外肅殺。「既然敵人是從荀鳳坡來的，既然是從司郞和七皇子防區攻進來的，那麼國賊就是七皇子和司郞！他們捨不得放棄一個供他們花天酒地的破城，害得戰略要地荀鳳坡被攻破，說到根本，司郞才是罪魁禍首，他身為統帥只知道僵化地執行皇室命令，這是瀆職！要說國賊，你們虎賁軍才是國賊！要說仇人，你們虎賁軍才是我的仇人！我應該把你們虎賁軍餘孽盡數剷除，因為我爹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仇大海說道：「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虎賁軍確實對不起你們牧家。但是，你不要忘了，是你的玩忽職守才導致青山谷被燒。」
「放屁！「牧清怒了，「世人就知道胡說八道。青山谷是什麼地方？我最清楚。那是我們牧家的根基，我爹在青山谷經營多年，別說我調離三千守軍，我就是調離一萬也對青山谷防禦起不到點滴影響……」
「但你不能否認，「仇大海振振有詞，「敵人是喬裝成你派出去的士兵模樣混進青山谷的。」
「切，」牧清嗤笑，「問題焦點就在這裡，在戰時，青山谷布防口令一天一換，內谷和外谷更是區別不同，有時候連我都搞不清楚換防狀態，我帶兵西出將近十天，那些士兵怎麼就能安然混過所有盤查的？更不要說那些防不勝防的機關消息居然一個也沒觸發，我爹和我都在想，如果軍隊中不是出了內奸，誰能燒了青山谷？」牧清咬牙切齒，「等我查出是誰出賣了青山谷，小爺一定將他身上的肉一條一條撕下來喂狗！」
仇大海說道：「原來還有這麼多隱情。」他拱手對牧清說道，「我錯怪了你，也冤枉了你們牧家。我和那些死去的虎賁軍兄弟，給你致歉。」他是性情中人，做事洒脫磊落，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糾正了認知，那麼他就很自然的承認錯誤，他把拐杖向後豎立，用他能做出的最大動作給牧清鞠躬施禮，「請少將軍見諒。自此以後，我仇大海再不提虎賁軍和你之間的仇恨一事。」
牧清踮一步上前扶住仇大海的肩膀，誠懇說道：「將軍想不想重建虎賁軍，再立軍魂？」
仇大海眼前豁然一亮，無比的渴望。他說道：「我生為虎賁軍的人，死為虎賁軍的鬼。假如有一天能讓我親眼再見虎賁軍，我就是死也瞑目的。」
「不是看見的見，是建設的建。」牧清說道，「將軍看過我寫在那張紙上的內容，你應該洞悉到我的志向了，實不相瞞，我有很大的野心，我要征服天下。所以，我需要幫手，需要團隊，我需要你們虎賁軍！你願意不願意幫我建立？」
仇大海的熱情漸漸幻滅。他搖頭苦笑：「我在虎頭山養一隻千人匪軍都是步履維艱，你想建立一支軍隊談何容易，養一隻軍隊又談何容易？你們牧家很擅長經商，你又帶過兵，你知道的，軍隊最消耗錢財，沒錢怎麼養？另外，現在這北方天下唯有巴德王朝一家獨大，你想起兵奪天下談何容易。「
牧清只是笑笑。他說道：「錢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等我尋到天啟寶藏，自然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仇大海聽得一愣。「難道傳言是真的？「
「千真萬確！「
仇大海眼睛里涌動出一股渴望，他人到中年，但是依舊熱血。他渴望那種馬革裹屍的快意，他寧可死在衝鋒的路上，也不願枯死在一座山寨的虎皮椅上。但是他還有些擔心，「天下刀兵剛剛止戰，誰還有心思打仗。天下大勢浩浩湯湯，沒人可以逆勢生長。「
牧清自信說道：「我可以！「他對仇大海說道，」你看到的天下太平只不過是表象，我那該死的二爺爺就在萬流城，有他在，這天下就太平不了。還有那個小白臉子易楓，他是吃素的嗎？他們易氏家族也有一個偉大的皇帝夢！餘下你更不要談南方的三大帝國，他們虎視眈眈，誰不想開疆拓土？在我眼裡，如今的天下就是最好的時代，只要你敢想，你要你敢做，然後你敢于堅持，我就不信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名號。等我將天下遍插大王旗的時候，我必將給萬民太平盛世，我必將裂土封王犒賞有功之人，「他緩了緩語氣，對面露渴望憧憬之色的仇大海說道，」將軍可願隨我戎馬倥傯一生？「
仇大海被牧清一番激昂演說撩撥的熱血沸騰，他彷彿又找到了年輕時的那種躁動和澎湃，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說道：「仇大海誓死追隨少將軍！「
「哈哈哈，「牧清開懷大笑，」起來吧，你我二人合力去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