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虎賁雇傭軍
封忠說道：「僅憑我們這一千多號人可是攻不下青山谷的，你有什麼計劃嗎？」
牧清說道：「計劃當然有。」他詭譎地笑著說道，」但是現在可不能告訴你。」
「這一個月內，如果柴東進派兵來圍剿我呢？」
「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唄，這點兒小事都解決不了，還想當我的雇傭軍？」
「這就是你的計劃？」
「對啊，多麼無懈可擊的完美作戰計劃。」
封忠知道他故弄玄虛的理由是不想透露作戰計劃，既然僱主不想說，他也不再問。轉而說道：」你我以後怎麼稱呼？」
「叫我……主人？」
「想死是不是？你我只是為了利益結成的雇傭關係，憑什麼叫你主人？你想的美。」封忠說道，」你我以後兄弟相稱？」
「兄弟相稱？你才想得美！」牧清警告說，」我雇你打仗，你就得遵守軍法，不守法，則斬之。」他補充說，「虎賁軍法紀嚴明。就用你們虎賁軍的軍法。以後你要叫我三木少將軍。」
封忠說道：「為什麼不是牧清少將軍？」
牧清坦白說道：「那個名字太臭，現在還不到公布與眾的時候，要不然那些故國的遺老遺少一定會跑來找我拚命。「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封忠說道。
「謝謝誇獎。「
封忠揮動手臂指了指散落四處正在休息的匪兵，他說：「我同意接受你的雇傭。但是他們願意不願意，我覺得你還得費些心思，他們做了三年土匪已經野了心，虎賁軍的軍法又出奇的嚴苛，如果用軍法強行約束他們奉你為僱主，恐怕多有弊端，說不定兵變也可能。」
牧清笑著說：「這事好辦，你瞧我的。」他清了清嗓子，立於馬上，挺背收身，胸脯前挺，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掛著將軍般的肅殺，他大聲說道，「兄弟們都起來，都過來，都到我這邊來。我有句話問問你們。
匪兵們一個接一個圍攏過來。
「今天你們到一線崖幹嘛去了？」
有一個高個子黑臉匪兵瓮聲瓮氣地說道：「還能幹嘛，搶錢唄。」
「沒錯！你們就是搶錢來的。」牧清大聲說道，「可是你們搶到了嗎？」
高個子黑臉土匪又說：「搶他么屁，今天被軍隊抄了後路，差點兒沒命。」
牧清問他。「知道為什麼會被抄了後路，為什麼差點兒沒命嗎？「
高個子黑臉兒土匪，很不滿地看著封忠，大聲說：「你問他，他是當大家。「他的不滿代表了很多人，他話音剛落，人群里就有低聲附和，」一將無能害死千軍。「說話人很謹慎，藏得很好，牧清居然沒發現是誰說的。封忠聽得臉上紅白一陣，很不好看。
牧清說道：「沒錯！將帥無能，累死千軍！「他指著封忠說道，」所以他想讓我來指揮你們，你們覺得這個建議如何？「
匪兵們嘩然。他們深知封忠專權愛財的性格，他今天怎麼轉性了？有土匪問道：「你要入伙，當大當家？「
」我不入伙，也不做大當家！一個土匪有什麼稀罕的，我要做天下的大當家。「牧清說道，」所以，我要你們脫了土匪皮囊，我雇傭你們跟我當兵打仗，月餉是你們在虎賁軍時的三倍——「
封忠聽得一驚，拉一拉牧清衣角，「三倍？你瘋了。你有錢嗎？「
牧清不理他，繼續說，「——除了軍餉，我還會帶你們去搶錢，搶了的錢都歸你們。「
「去哪兒搶？「有土匪問。
「去酆都城搶，去萬流城搶，去聖山上搶。我們不幹偷偷摸摸的事情，搶錢也可以光明正大，我帶你們去戰場上光明正大的搶錢，你們干不幹？「
黑臉漢子很有種。「有錢就干！「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有錢就干。」牧清問他，「你叫什麼？」
黑臉漢子說道：「我姓黑，叫黑牛。我就愛錢，因為有錢就能喝酒，喝酒之後就能打架。我愛打架。」
「好樣的黑牛，本將軍雇傭你了。你現在什麼頭銜兒，在海頭山是當官的嗎？」
「不是官兒。是跑腿兒……」
牧清打斷他。「現在你是了。現在這些人都聽你的，你是他們的頭兒！「
「真的？「黑牛很開心，他本能地望向封忠，封忠點頭表示贊同，於是他說，」得嘞。這個差事我接了。還是你好，隨手就給我弄個官兒當，以後我就跟著你了。「
牧清淺淺一笑，視線從黑牛身上移開，掃視一遍其他人。」還有誰願意跟我打仗嗎？」土匪們躍躍欲試，但是還有一層心裡障礙沒有突破，他繼續鼓動，「我聽說做了這票之後你們中有人想金盆洗手回家買房置地，過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可是呢，在這年月，這個想法很不貼合現實。我問你們，當個農夫有什麼出路，辛辛苦苦種了幾畝地糧食，還不是被強征了稅收，哪還有自己三五口飯吃。那如我們快意恩仇，大口酒大口肉，看見漂亮姑娘拉過來脫下褲子就干更快活？「
土匪們面帶踴躍，哈哈哈大笑。牧清知道時機到了，再加一把火就可以了，他說，」在一線崖，我們四百人打贏幾千人，而且我們毫髮無傷，我就問你們，爽不爽？「
土匪們情緒爆發，一線崖那種酣暢淋漓的勝利誰不喜歡。眾口疾呼：「爽！「
」這只是開始，這只是第一戰！日後，我們就是常勝軍，打到哪兒贏到哪兒！有錢就搶，有女人就上！怎樣？！「
土匪們輿情亢奮：「哈哈哈哈，好！我們都跟著你干。「
……
段明被土匪們的嘯叫吵醒，他揉揉眼睛，看到牛三木正在發表激昂演說，還有土匪們附和，他問黃直：「牛三木在講什麼？土匪們又在叫什麼？「
黃直沒有看他，注意力集中在仇大海胸部傷口的護理動作上，隨口回答他：「三木兄弟要帶兵去搶酆都城、萬流城、還有聖山……」
「他要造反？「
黃直回頭看段明。「他造反，你高興什麼？」
段明滿臉雀躍之色，「因為我也想造反。「
黃直很疑惑。「你說什麼？「
段明解釋說道：「你不覺得牛三木這小子不同凡響嗎？「
黃直說道：「他確實與眾不同。謀必中，行必果。心中溝壑甚多。是個奇人。「
」沒錯，我也這麼看。「段明說道，」在一線崖，當我承諾把七鎮八鄉給他的時候，我就決定在他身上投資了。此子不凡，日後必將大富大貴。「
「跟著教廷不好嗎？你還是紅衣主教的紅人呢。「黃直不解，」牛三木幹得事情是造反，是抄家滅門的事情，你摻和這些事幹什麼？萬一失敗了，四大皆空也是正常事情。「
段明回答：「主教紅人可不是那麼好伺候的。靳羽西道貌岸然，神諭法旨不離口，實則喜怒無常，一肚子男盜女娼。在他身邊，我每天都如履薄冰。我覺得投資牛三木，也是給自己留一條路。「他看著黃直，」你跟不跟他干？「
黃直說到：「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此間事了，我就會離去的。「
段明只是笑笑。「那你隨你了。反正我看上牛三木這小子了。不錯不粗。「
黃直品味著段明的話，聽著牧清的演說。他心情複雜。誠然，他也被牧清激昂慷慨的演說所打動，然而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特別是演說中透出的無情、冷漠，甚至是草菅人命死不足惜的情緒讓他很是不敢苟同。他告誡自己，牛三木也許正在走入歧途，自己有責任就把他匡扶正道。日後要對他多加引導。他暗暗下著決心。
牧清看著亢奮、興奮地海頭山匪兵，不，看著興奮、亢奮的他的雇傭兵，他很開心。他大聲喊道：「兄弟們，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虎賁雇傭軍。「
「好！「雇傭軍山呼海嘯。
牧清說道：「這裡不太平，追兵稍後就到，你們趕快收拾一下，咱們稍後在此先行別過。一個月後，我們海頭山相見。」
雇傭軍眾口一詞。「好！少將軍。「雇傭軍開始收拾傢伙事，排列隊列。
封忠不無嫉妒酸楚地說道：「我帶他們三五年了，短短一天就被你收了心。還有天理嗎？」
牧清安慰他說道：「大當家不要灰心。他們只是被我一時激發情緒而已，他們跟你這麼多年，感情當然更深。接下來你要積極引導他們。」
「那是自然。你現在是我的僱主，你出錢，我出命，天經地義的。」封忠不忘提醒他，「剛才你可說要給他們三倍餉銀的，我們這些嘯聚山林的人，特別重視承諾，下次見面時你要是不帶上一些金銀，你剛剛樹立的威信立刻就會蕩然無存，你信不信？」
「我當然信。「
「那你有錢嗎？」
「我沒錢。」牧清回答的很爽快。
「沒錢？「封忠以為自己聽錯了，「沒錢你拿什麼雇傭我們？」
牧清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段明，神神秘秘地說：「他有錢。」
封忠恍然大悟。「原來你在打他的主意。」
「從我第一眼看上他時，我就惦記上他了。」牧清壞壞地笑著，「你且帶兵離開，一個月後，我一定帶錢上山。」
「好。」封忠應和一聲，然後對雇傭軍們說，「兄弟們，跟三木將軍道個別。」
虎賁雇傭軍緩緩移動，他們經過牧清身前——牧清坐在馬上——就像正在接受牧清閱兵一般——，他們高喊：「三木將軍再見！」
牧清回應：兄弟們再見。
封忠催馬準備離開，臨行前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重傷的仇大海，眼神複雜，有殺意、有游移。仇大海是他設計陷害的，他想斬草除根。
牧清看出了他殺意，對他說：「仇大海不能死。我留他有用。」
封忠收斂了殺意。回應說：「好吧，你是僱主，你說了算。只是，日後我和他若是起了衝突，你要秉公處理。」
「這個你放心。」牧清對封忠說話時看到黑牛還是慣常一樣走在隊伍末尾，他喊道，「黑牛，你在後面貓著幹嘛，你是他們的領導，你統領他們，趕緊到前面去。你小子給我好好管著他們，一個月後我找你。「
「好勒，就這麼說定了。「黑牛憨憨地說著，快步跑到隊伍最前面，還真有點官威的樣子。
封忠笑了笑，直白地說：「你這是要提拔自己的親信了？「
牧清反問：「你害怕嗎？「
封忠只是笑了笑，「我在海頭山經營了這麼多年，我可不擔心你的反制。「他拱手說道，」三木少將軍，告辭。一個月後見。「
牧清回禮。然後快馬加鞭，從容離去。
一時間，熱鬧的三岔路口前只剩下了四個活人和一個半死人。活人是牧清、黃直、段明和黑牛，半死的人是仇大海。
黃直問牧清：「我們去哪兒？「
牧清回答：「去幽蘭谷。「
「幽蘭谷在哪兒，去幹什麼？「
「兩個目的：第一，去祭拜我死去的師傅。第二，去幽蘭谷配藥。「牧清揮手順序點指黃直和仇大海，「你的解藥，他的救命葯，還有我的幽蘭白葯。」
段明插嘴說：「能帶上我嗎？三木兄弟。」
牛三木哈哈大笑。「你想跑都不行。」他揮手對他們說：「上馬，日落前到達幽蘭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