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界門社

  「終點站，界門社到了，請所有乘客帶齊行李，儘快下車。」

  孤獨行駛的13號公交車終於到達了最後一站，廣播響起，車門打開，車廂內的四位乘客，卻都沒有下車。

  「石頭、剪刀、布！」

  座位上，黃粱與怪異老頭再次同時出手。

  「媽的，真是奇了怪了，又輸了！」

  老頭看著黃粱的拳頭和自己的剪刀手，罕見的爆了句粗口。

  這已經是最後一局了，從第五把自己贏了這個眼前這個小傢伙后，就再也沒贏過，加上這次，已經連輸五把了。

  「說吧，這次又想知道什麼。」

  老頭語氣不是很好，前兩次『大冒險』這討厭的小子竟然讓自己做了1000個俯卧撐，跳女團舞，別提有多損了，看不出來爺爺我年齡這麼大了，都不知道照顧照顧。

  原本還打算這一局贏了，好好整整這小子，沒想到，又輸了。

  黃粱笑了笑，他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不過之前他想知道的，都已經問過了，如今最後一個『真心話』，他也不知道該問啥了。

  腦子轉了轉，實在想不出來，就隨口問道，「你是誰？」

  「我是……」

  聽到問題后，老頭下意識想要回答，可是話到嘴邊，卻停住了。

  遍尋記憶，它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名字。

  「我是誰？」

  原本深邃的眸子在這一刻出現了迷茫，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真心話，面對勝方的問題，輸者必須如實回答，它無法臨時隨便想個名字作為答案，否則就算違反了規則。

  自它誕生以來，腦海里就多了許多熟悉的記憶片段，彷彿那是它經歷過的一樣，但，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它才發現，竟然沒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

  「嗯？」

  黃粱看著突然沉默了的老頭，面色有些古怪，「不會吧，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嗎？」

  原本看在老頭告知自己許多關於夢境的信息的份上，就送它個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好讓這場荒誕的遊戲結束，沒想到它竟然答不出來。

  片刻后，老頭重新抬起頭，自嘲地搖了搖頭，將別在腰間的茶壺扔給黃粱，站起身來，發出一聲落寞的長嘆：

  「呵呵，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下一刻，整個身影漸漸化作一抹虛影，就這樣，消失在黃粱面前。

  同時，坐在前排的『濕身女子』和後排的歪頭西服男也憑空消失，彷彿沒有存在過一樣。

  黃粱獃獃地看著這一切：「我好像，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手中微微一沉，他這才想起，老頭離開前，好像扔給了自己一個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那是一個紫色的茶壺，造型簡練、色澤淳樸、大方古雅。拿在手中，有一種令人舒暢的溫潤感，哪怕是不懂行的黃粱，也能看出來，這個茶壺是個珍品。

  「還挺守諾的啊。」

  之前老頭就說過，回答不上來，就將這個茶壺送給他。

  揭開茶蓋，裡邊空蕩蕩的，並未有想象中的怪異茶水。

  「這沒水它剛剛一直在那喝什麼？喝西北風嗎？」

  黃粱嘴角抽了抽，將茶壺放進懷裡，隨後走下了車。

  在他下車后，身後的13路公交車漸漸開始虛化，數息后，就消失不見。

  「那裡，就是界門社的入口嗎？」

  站在地面上，順著街道兩旁的昏暗街燈，可以隱約看到，在不遠處街道陰影里，立著一座鳥居。

  鳥居，是古島國神社的附屬建築，之前寫小說查資料的時候，黃粱就曾在上個時代的文獻里看到過關於它的記載。

  在島國的神道教中，鳥居，代表著神域的入口，是用以區分神所棲息的神域與人類居住的世俗界，提醒來訪者踏入鳥居后，要注意言行。

  沒有猶豫，沿著筆直道路向前繼續走了一段距離后，他很快就看見了鳥居的全貌。

  這座鳥居與文獻描述的有些不同，整體為鐵質，表面塗有一層紅漆，柱上的「貫」--也就是橫樑兩端翹起，下方各自綁著一根粗長的珠簾蛇，注連繩上掛有黑色的橢圓形御幣，上面還打了孔洞。

  「奇怪。」

  黃粱眉頭微皺，通常來將，御幣象徵著「清潔」，被視為「凝聚了神靈的力量」，是白色的「之」字形紙幣。

  但身前的這座鳥居，卻掛著黑色的，顯得有些怪異。

  抬起頭，仔細觀察了一番后，黃粱瞳孔一縮，這些御幣，看上去，就像是製作精美的小型面具一樣，細小空洞雙眸俯瞰著地面上的黃粱，咧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黃粱有些不舒服的握緊了拳頭，頭頂上空的御幣面具，給了他一種被窺視的不適感。

  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他將視線望向此行的終點。

  鳥居後方，數十米處，一座紅黑色的木質神社建築出現在他眼前，神社大門緊閉，前方平台的燭火早已熄滅，昏暗漆黑，給人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

  大門頂處的牌匾上，刻著三個大字-界門社。

  「通往下一層的入口，就在這裡嗎？」

  在和老頭玩遊戲的時候，黃粱第二個問題，問的就是前往核心世界的詳細辦法。

  當時老頭告訴他的是，這方世界，其實有兩層，第一層就是他們如今所在的表層世界，只有到達界門社，才能進入到第二層，那裡，就是核心世界的所在地。

  只不過，界門社裡的入口，有東西看守著，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通過的。

  通過鳥居后的參道，黃粱來到大門前，一臉嚴肅的將雙手放在門前，用力一推。

  吱呀——

  界門社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陰冷氣息飄出，令黃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裡，是有人來過嗎？」

  抬眼望去，數十座石燈籠里的燭火將整個神社內部照的通明，底座旁的明火石還冒著青煙，好像剛用過不久。

  嘭！

  就在黃粱疑惑時，右側的一間屋子窗戶猛地破開，一道身影橫飛出來。

  「老大？！」

  黃粱看著落在他身前的身影，詫異道。

  「嗯？老四！」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仁賈抬起頭，面色一喜，可下一秒就著急道：「快離開這，這裡，危險！」

  話音剛落，一個傴僂的老邁身影從屋內走出，踏進院中。

  「咦？又來了一個，那我是選他呢，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