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

  林寒澗肅間,猿鳥哀叫;清寧泉水間,瀑流爭豗。一位約摸十八歲的男子正憂傷地坐在一座小山上。


  隻見那男子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頭飄逸的秀發配著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羈,但水靈靈的眼睛裏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種不敢讓人小看的精光。


  他的身旁還有一隻高大雪白掛著兩隻靈角的溫順靈獸,那靈獸頭上的兩角間還有一隻非人非獸的“怪東西”趴在上麵。


  那“怪東西”也是白白的,而且還圓圓的、萌萌的,沒有毛發,有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從遠處看好似一塊精修過的石頭。


  那靈獸與那“怪東西”總是呆呆地看著男子,而男子卻一直在歎息。


  片刻,男子隨即從一小納戒中取出了一把古琴。那古琴墨黑樸素,似乎是很久沒用過了,上麵附著著一層薄薄的拂塵。


  男子吹去拂塵,擺好古琴開始輕彈了起來:


  遠了,又在傻傻癡念;

  近了,又在躑躅不前。


  思念時,

  睜眼閉眼都是你;

  相遇時,

  開口閉口未敢言。


  向天空大聲地呼喊,


  說聲我愛你,

  一片沉寂;

  當著你麵吞聲囁嚅,


  說我喜歡你,

  卻無勇氣。


  想變成小草在路邊癡望著你,


  又害怕你漸行漸遠的身影;

  想變成小花在窗前留你駐足,


  又恐懼你離別之後的孤寂。


  靠近,癡迷於你的微笑聲音,


  但卻總在掩飾這種著迷;


  遠離,回憶著你的點點滴滴,


  但卻總在假裝風平浪靜。


  風啊,


  能否帶走我的思念駛向,


  雨啊,


  能否衝刷我的痛楚流向天際。


  ——濁世《》


  琴聲停了,山林也跟著靜了,白獸與那“怪東西”也漸漸地變得憂傷。特別是那隻白獸,它似乎是預視到了什麽,它不停地舔著男子,男子也起了身輕撫著它的大腦袋。


  片刻,男子苦笑道:“你們說,為什麽不該死的人死了,不該去的人去了,而留下一個沒用的我獨自守在這裏?”


  白獸與那“怪東西”默默地低下了頭。


  “哦,我忘了,你們是聽不懂的。”男子依舊撫摸著靈獸的大腦袋。


  “我要走了,你們就呆在這裏吧。我回也罷,不回也罷,以後你們都要好好的,聽見沒?”說著男子布下了一道靈陣,憂傷地轉了頭,“嗖”的一下,消失了。


  山上白獸示意了一下那“怪東西”,那“怪東西”隨即化成了一套金鎧覆蓋了白獸全身。瞬間白獸的戰鬥力急劇增加。


  隻見白獸一踏,地崩山摧;一吼,萬獸震惶。那靈陣勉強抵得住,可那男子卻頭也不回默默地遠了,遠了…………


  其實在這之前,男子進入過一家豪華奢侈的酒樓,然後找到了裏麵的一名小二,他向小二問道:“請問一下,婆婆在嗎?”


  小二淡定地轉了身,但突然又緊張了起來,恭敬地說道:“參見……”


  男子卻打斷了小二的話,瞪了他一眼,徑直地走進了酒樓內部。

  酒樓內部竟接壤著一片美麗祥和的地方,那裏有一條長長的河,河上還有一座古老的橋,河的兩岸也種滿了奇異的花。


  河的對麵有一間小破屋,一位老者正親自挑著水慢悠悠地走向小破屋。


  “您來啦!”老者放下了水桶,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男子。


  男子立刻向老者行了個禮,說道:“婆婆,不必那麽客氣,您這兒還有湯嗎?”


  “無色的都賣完了,有色的沒人買,要不你先坐會兒吧。”說著老者把男子帶到了一張石桌前坐了下來。


  這時男子問道:“婆婆,您那血色湯真的有用嗎?真的能讓人忘去煩惱、痛苦嗎?”


  老者回答道:“或許吧,那湯沒幾個人喝過,而且喝過的人也都沒來過了。”


  “那好,給我來碗血色的湯。”


  “你確定?”老者遲疑了一下。


  “去吧,上滿。”男子語氣淡了淡,漸漸地變得憂傷。


  不一會兒老者從那破屋裏端出了一碗湯。那湯非常澄清,而且還是血紅色的,像極了紅寶石。湯還飄著一股奇香,但那香味卻讓人聞起來十分悲傷。


  “湯來了,我還是再問一遍,你確定要喝嗎?”老者走到了男子的身旁。


  “喝!”男子接過湯,大飲了一口,湯盡。


  男子的胸口開始隱隱地作痛,但他還是大喊道:“沒感覺,再來!”


  “這……”老者無奈地又端出了一碗血色湯,男子依舊一口飲盡。


  男子的胸口越來越痛,但卻還是喊道:“沒感覺,沒感覺!再來,再來!”


  老者又端出了一碗……


  男子接連大飲了七八碗,心也越來越痛,但仍然強忍著淚水說道:“再來,再來一碗!”


  “算了吧,孩子。”老者走了過來,但這次老者卻沒端著湯。


  接著老者又勸慰道:“放下吧,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你呢。何故那麽執拗?她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也會難過的,而且的那位確實得不到了,確實也該忘了。”


  突然男子激動了起來,說道:“忘記?放下?愛上她我隻用了三秒,可忘了她我三生三世也做不到!”


  “唉……何故啊!”老者無奈地歎了歎。


  良久,男子緩了緩歎道:“婆婆,我要走了,那件事還不能就那麽算了,該討的債還是要討的。”


  “你是說你要去哪裏?哪裏危機四伏,憑你現在的靈力去哪兒,簡直是飛蛾撲火!”老者緊張道。


  “放心吧,我隻是去探一探,我也清楚自己現在的力量。婆婆您保重,如果她們來了,您就別提起我來過,免得,免得……”說著男子愧疚地準備轉身離開。


  老者突然變了臉色,釋放出了一股強大的靈力,還對剛剛轉身的男子大吼道:“你休想離開這裏!”


  “九重天階靈力!”男子驚訝了一下,但又接著說道:“婆婆,您這又是何必呢!”


  “我也不是欺負小輩之人,隻要你能接下我三招,你要去要留我絕不阻攔!”說著一股強大的靈力向男子逼了過來。


  “高階靈技幻術第三境——幻境!”隻見周圍已經是改天換日,一切的一切都讓人傻傻分不清。


  “高階靈技修羅魔瞳第一、二境——窺探、入微,高階靈技移形換影第一境——瞬移!”

  男子憑借著熟練的靈技疊用,而且那修羅魔瞳顯然也是克製幻術。因此男子的靈力雖然隻是剛達八重初階,但依舊不怎麽費力地破除了老者的第一招。


  “中階靈技——靈力束縛。”一股強大的靈力向男子籠罩了過來,似乎是要將他吞噬。


  “高階靈技幻影術第一境——殘影!”


  隻見男子分出了幾個殘影讓本體繞了出來又是輕鬆地破除了老者的靈技。


  “第二招了!”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不過男子心裏也很清楚,那位老者一直在讓著他,否則那靈力達到巔峰的一擊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這時老者已經有些微怒,不過還是淡淡地說道:“不錯,有點樣子,那接下來我可要動真格的啦!”


  “九蛇凝仗,現!”


  一根詭異的古仗出現在了老者的手上,而且天空中突然升起了九條凶蛇影,九條凶蛇影皆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男子。


  隻見男子突然一震,有些慌張了起來。


  “九蛇凝視!”


  這是老者自創的靈器技,可以讓周圍的一切都靜止,十分恐怖。


  “高階靈技無盡分身第二境——無盡化!”


  一時間周圍出現了一群與男子一模一樣的分身,那些分身都一個一個地挨著蛇影的凝視,一個一個地都被定住了。


  “你終究還是逃不掉的。”老者拄著拐杖向那些被定住的分身走了過來。


  “是嗎?”不知何處竟傳出了男子的聲音。


  男子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婆婆,您還是太自信了,您去觸碰一下那些被定住的分身。”


  “什麽?消失了!”老者碰了一下其中的一個分身,接著一群分身都消失了。


  老者淡淡地笑了笑,說道:“確實厲害,竟然將幻術和無盡分身結合了起來,讓我身處幻境而不知幻。虧我還以為自己的絕技隻有自己才熟練呢,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愧是我佩服的為數不多的幾人之一。”


  “多謝誇獎!”男子走了過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婆婆,我給您再彈一遍您喜愛的譜子吧!”說著男子越上了一塊巨石,盤坐著又彈起來了古琴:


  瓢起瓢落,


  隻見那奈河橋上孤鬼囂鬧;

  魂來魂往,


  唯不見遠方塵世汝魂還家。


  八百裏黃沙吹過,

  不老那曼殊沙華;


  三百年孤心等待,

  隻念那的她。


  說好了,吾先百年歸黃泉;

  說好了,汝披紅紗赴流沙。


  怎奈何吾一人佇立橋邊,

  怎奈何黃沙獨襲吾雙頰。


  怕不是汝早已墮魔隨去,


  怕不是繁華難卻汝遲發。


  你怎如此狠心,

  棄吾於奈河橋上;

  吾怎也如此傻,

  仍念著的她。


  魂來兮,魂來兮,

  奈河橋邊不見影;

  複等兮,複等兮,

  千秋歲月擾吾心。


  ——濁世《奈何等》。


  琴停,聲未止。男子消失了,獨留老者在搖頭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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