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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禪入我懷

  禪門很少出現像二十五師兄這種喜讀經文的和尚,其實也不能說是喜歡,更不如說是一種與時間對抗的手段,他總會在經文裏迷失掉自我。


  繼而忘掉這枯燥乏味的禪門生活,如果不是因為成佛牽絆著他,他早就還俗了。


  他見過最神異的事情是供奉的禪師金身,完全沒做任何技術手段,肉身千年不腐。


  這是廢寺的祖師肉身,祖師已然成佛。


  據方丈講,廢寺現在已經算發展不錯了,以前根本就是不入流的破廟,就倆人,師徒二人,沒有香客過來,那時候師徒倆人,就滿世界溜達,問施主來不來我寺。


  方丈每逢說到此處就會象征性的抹抹眼角,以示對老祖的心疼。


  師兄問過方丈:“人死後,**都會變成這樣嗎?”


  方丈說:“老祖已然成佛,是脫離了軀殼的佛,軀殼不會受萬物侵襲,普通人絕無可能這樣,他們的屍身會腐爛,成枯骨一堆,為什麽會有紅粉骷髏這樣的說法,就是不管你長得好不好看,死後連毛都不剩一根,隻有與血肉分離的骨頭,一個骨架你是絕對看不出來,她好不好看的。”


  說完這句,方丈有意無意看向趙清持:“以後誰再戳佛,我就戳他。”


  這是趙清持的小動作被方丈偷窺到了。


  趙清持小時候上香的時候,趁人不注意用手指頭戳過那具肉身,軟軟的,即使如此,手感依然很好。


  被方丈敲打了一次後,趙清持再也沒有靠近過肉身佛一步。


  二十五師兄接觸肉身佛是最多的,因為給肉身佛換僧衣就是他的活,因為肉身佛是趺跏而坐化,所以披上就行。


  二十五師兄,他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死後肉身依然存在,就像老祖那樣,被後人瞻仰。


  二十五師兄嗜讀佛經且孜孜不倦,也可以從側麵看作是從故紙堆中,找出肉身存在的方法。


  他創造的最大記錄是在經閣裏呆了兩個日夜,不吃不喝。


  趙清持嚐試自己不吃不喝,從早上肯定挨不過天黑,就餓的六神無主,更別說翻經書了。


  從這一點來說,趙清持還是很佩服這個師兄的。


  “師兄,你說入禪有什麽用啊?”


  “禪入到**頸,突破它,你就能感悟更寬廣的世界,那可能就是神佛的世界,超脫生死,超脫輪回。”


  “人活那麽久幹嘛呀,人生百世,足夠完成你所要達到的目標。”


  “還幹嘛,憑空給你加千載壽命,你樂不樂意?”


  趙清持想說不是很樂意,但被師兄給截話了。


  “肯定很多人都樂意,你出去掃聽掃聽,不管是王公巨卿,還是平頭老百姓,都怕死。那些來上香的施主,是不是年紀大的來的比較多?”


  “這倒是,人越老就越往我們這兒靠攏。”


  “這就是了,他們每個人都需要一個信仰,有信仰總會把心放寬,不至於人生空空落落,無所依附。”


  “師兄,我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為什麽當和尚。”


  “不當和尚,那你幹嘛去?”


  “我想去外麵看看,在廢寺我都快呆廢了。”


  “咱們師父去過長安,你如果想了解,可以去問師父外麵的世界是否花花。”


  “師兄又想騙我被師父毒打。”


  “師弟,紅塵滾滾,我被裹挾,滾至此處,雖說吃齋念佛太過平淡,一點不波瀾壯闊,可紅塵地,那裏真的沒什麽意思。”


  趙清持同意前半句,對後半句持懷疑態度。


  但總歸經曆過塵世,才有資格說這話,趙清持現在還無法評判紅塵有沒有意思。

  還有自己該不該還俗親自去看一眼呢?


  逃寺可是大罪過。


  趙清持沒有看過《海上鋼琴師》,他不知道有個人叫1900,一生從未走上陸地,他覺得海再大也有盡頭,但下了船,外麵的世界沒有盡頭,他選擇用生命爆炸與弗吉尼亞號一起消亡,炸出燦爛妖冶,沉入海底。


  趙清持跟1900完全是兩種人,他無比渴望外麵的世界,他想看看外麵的春天跟寺裏有何不同,他想看看喧囂繁華的城市是怎樣勾勒世態人情。


  趙清持絲毫不關心二十五師兄從哪聽來的消息,要離開廢寺,他隻想跟他一起去。


  這應該罪過小點,畢竟以後可以說是跟著師兄取經去了。


  手串,趙清持最終還是收了下來,對入禪有沒有作用,現在還看不出來,對於二十五師兄所說的用心靈感化,他認為純屬瞎扯。


  老祖肉身在二十二層佛塔最頂層,二十五師兄每次去給老祖換衣服,都要登塔。


  二十二層佛塔,雕刻精美,內飾菩薩佛尊壁畫。


  每個角各有一個巴掌大的小佛像,天青色藻井覆在穹頂,各層角梁懸鳴鐸。


  風雨來,鐸聲響至數裏,整座塔篝燈共三百四十四盞,晝夜通明不滅,有專門的換燈僧負責這些燈平時的替換與防護。


  最頂層上繪佛端坐在菩提樹下。


  二十二層佛塔落成,賴於當年真節曾講《法華》寶塔品,有塔忽現空中,緩至座前,一如經文裏所說。


  真節與眾僧眾遂於講經堂之西建一浮屠,就是現在的二十二層佛塔。


  真節遊曆甚廣,也是偶到廢寺,後來做了廢寺賢首,與廢寺方丈平起平坐,不過隻是掛名,並不參與日常管理,是那種地位超然的高僧。


  所謂賢首之名的來源,是華嚴宗的第三祖,法藏法師,字賢首,他大致確立了華嚴宗一脈的核心宗旨,以後曆史上的華嚴宗,也叫賢首宗。


  真節是華嚴宗弟子,轉投禪宗不太合適,隻能把他地位整的超然一點。


  ……


  “師兄,你能看出來我不快樂嗎?”


  “你又怎麽了,老祖已經好幾天沒換衣服了,你要不跟我去給老祖換衣服?”


  “我覺得自己不開心。”


  “我讓你偷著戳老祖,能不能讓你開心?”


  “方丈會打死我的,我說了以後絕對躲老祖躲的遠遠的,誰勸都沒用的那種遠。”


  “你還真是被方丈嚇破膽了,你先一個人待一會吧,我去佛塔。”


  ……


  趙清持又陷入無邊無際的幻想裏,想著自己怎麽才能逃出去,手裏的念珠溫潤如玉,他無意識的在摩挲著。


  趙清持眼神開始渙散。


  有禪句憑空衍生,開始圍繞趙清持旋轉,一句又一句,一圈又一圈,句句皆妙諦,圈圈成佛法,可能是轉累了,接著又開始撞向他的懷裏。


  不知所雲,倚絕壁成閑逸的大道。


  尊者的懷抱裏,是清淺的頑鬧。


  我會忘了那一路的妖魔。


  二十八顆紅牙能咬齧出一個廢觀。


  南華來的和尚都是佛的弟子。


  受戒後就算衣食無憂。


  悟完所有,就剩下悟空了。


  持九齒釘鈀,什麽也不害怕。


  錫杖、缽盂是我行腳的依仗。


  我見骷髏,你見風華。


  舊時的霓裳,可以入水泅渡。


  所憾者,無非沒日過姑娘。

  遼代的古碑上畫著的是,猶如炸毛的鐵蒺藜骨朵。


  萬念頓息,打了第八個禪。


  雞足山,觀了一夜岩日流丹。


  天柱佛光,降臨暹羅,往東北疾動,萬頭西域大宛國的紫騂奔騰尾隨,連成赤霞,最後不知寂滅何處。


  涯角槍耍的槍花,花開頃刻。


  商帝武丁伐鬼方,那是我上輩子發生的。


  靈鷲山跪著眾生,聽如來說法,是否,2000多年前的佛祖也是這麽跪過來的。


  飽暖思**,百姓思盤庚。


  帝乙歸妹,白話文你仔細琢磨,是這麽個意思,帝乙啊,快你媽歸還我的妹妹吧。


  式微式微,不如不歸,那就一醉方休,不再醒來。


  峨冠博帶的名士,偏生不喜歡嫵媚。


  興亡他手,此際堪嗟。


  千門之外,有觸目的惆悵。


  不曾怕那層層的疊崖。


  半日方覺塊壘盈胸。


  不世才,無端升瑤台。


  青苔砌在禪外。


  石塌朽,餘生衰顏輕啄。


  殘蟲叫韻,壁燈照的智者。


  行骨誦黃庭。


  滴瓦砸灰。


  一語動暮色。


  忽聞蟬聲,不見妙人。


  偶窺祖師言,誰看我日記,我操他大爺。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我把蓮葉拔了,那魚傻眼了。


  斜紋生暗瘡。


  佯狂佯醉,火燒市井魚龍寺。


  悲愴沁妖冶。


  陳摶托腮看遊俠兒。


  如何坎坷,如何蹉跎。


  手持幢幡,身著八卦道袍,腳踏十方鞋,這是夏天。


  死也不上,錄鬼簿。


  觀棋爛柯,騎狗爛褲襠。


  無窮恨,萬般憤,怪蛟噴蜃。


  鹹陽的王者,與狐狸結成伴侶。


  墮世怎能見到菩薩。


  比丘狷狂,思幽近鬼。


  阿育王石柱,你能想到倒垂的蓮花。


  快活是南柯。


  回頭長安道。


  天脊乍起好看的容儀。


  千草裹敗類。


  紅舌調濃羹。


  宣淫的白晝,還有那星光,拍爛揉碎擱裏頭。


  飲一杯,青梅酒。


  京華倦客,懶睜倦眼,哪是微塵。


  暮鼓不敲,不黃昏。


  流蘇犀牛角。


  浣溪朝中措。


  無恥勻睡臉,睡臉特香甜。


  且從容遊遍京城。


  四值功曹,五方揭諦,早入沙門。


  婉約是一輩子的豪放。


  石頭點頭,為什麽不點石。


  七載之前,還有土人的傳說。


  大覺禪寺,鳥銜殘灰。


  後腦勺打陷了,還能不能開悟。


  明燭照棠,漩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夜覽回向偈,句句剜肉般。偈完,肉身割完,下體連根海綿體都沒給留下。


  往生彼國,開了朵花,不見驢鳴。


  嚐鼎一臠,不好吃,放勺芥末就好了。


  恒河沙數,乃授四句偈。


  以三十二相觀如來,得六十四相。


  如來說00xx,即非00xx,是名00xx。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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