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難道你也要離開我？ii.
沈煙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聽到了方尹和neo的聲音，與之一起湧來的就是昏迷之前的回憶。
不清楚是哪個部分出了問題，但是她直覺應該和方尹母親脫離不了幹係。
然後就是……在昏迷前自己還在苦等方尹回來。
沒人知道那時的她有多害怕，她怕因為自己的疏忽讓肚子裏的寶寶沒了、她怕自己再也不能見到所有人，她沒有一刻像那時那麽渴望方尹能在她的身邊。
嗬，結果當然隻是她的奢望，這一次，沈煙徹底死心了。
方尹麵色不虞，也不願意看他們如此親密的樣子。
直接出去叫醫生來。
看到方尹這幅反應，她隻覺得更心痛，究竟是為什麽？
就連她剛醒來，連一句安撫的話都吝嗇不願意給嗎？
neo看著沈煙的臉色、滿眼擔心，“沈煙，你還好嗎？”
他們倆作為好友，neo看沈煙的表情就知道她此時恐怕不隻是因為軀體的痛苦。
“neo，你之前說的可以帶我走，還作數嗎？”
neo連連點頭，“隻要你想我們隨時走。”
隻是看著沈煙這幅心如死灰的樣子，neo也不知道離開真的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等孩子生下來，你就帶我離開吧。”
沈煙看向neo的眼神裏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除了這個朋友，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求助於誰了。
父母？她還瞞著他們自己的事，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了。
朋友，她也一直瞞著，她知道一旦說出口，她們肯定會罵自己傻，隻是既然已經留下孩子了，她也不可能舍得放棄。
方尹準備推門時就聽見了沈煙的話，原本已經能對neo放心，現在卻又警惕起來。
“你們先進去，給她檢查身體。”
方尹做了個手勢，這群醫生便魚貫而入。
看到有人進來，沈煙便不再說話。
neo看著她不經意間看向門口的眼神，哪裏能不清楚她是在找誰。
隻是等最後一位醫生都進來、房門再次關上，沈煙也沒看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看她眼裏明晃晃的失落，neo也覺得心疼。
趁著醫生檢查時，跟沈煙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他要替沈煙把那個心狠的男人找來，不然沈煙實在太可憐了。
沒想到最後是在吸煙區找到的方尹。
neo額頭青筋一跳，“她在受苦，你就在這裏抽煙？”
neo越看越覺得方尹除了皮相和有點錢，真不知道沈煙到底為什麽這麽愛這樣一個渣男，即使心碎，也還是潛意識希望能看到他。
方尹吐了一口煙，在薄薄的霧氣裏抬頭看人。
那一眼，叫neo差點捂住心髒，好吧，沈煙如此沉迷這個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有你陪在裏麵嗎？”
方尹未說出口的話是，沈煙真的還需要自己嗎？
她跟neo這麽好，真的還想看見自己嗎？
沒問出口，是他的驕傲。
neo卻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想見的人是誰你真的不明白嗎？在這端著姿態等我來請你，你可真夠自私的，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沈煙是病人這回事啊！你在擺臉色給誰看？”
方尹的臉色很臭，從小到大，他都沒被別人這樣指著腦袋罵過，更別說讓情敵教自己做事了。
neo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真不知道沈煙到底喜歡上你什麽，你這樣不懂愛的人，誰碰到你都要倒黴！”
neo越說越激動，還要接著“教方尹做人”的時候，突然被才回來等著接他的容煦抱到了一邊。
“好了，少爺，夠了！”
neo不清楚方尹的身份，但是容煦怎麽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他之所以容忍下來不過是沈煙跟他關係好，不然、、、
neo的家世大本營在國外，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救他。
neo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能被人扛起來，他可是有一米八！
“你放開我，容煦！我還沒罵夠呢！沈煙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到你，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的感情，此刻都不會出現在這裏，而是應該在她的病房！”
方尹麵上沒有表情，neo的聲音也漸漸遠了。
可是他的話卻在方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我不懂愛？
是這樣嗎？
他難道還愛沈煙嗎？
方尹連喜歡這個字眼都不常想，所以沈煙愛自己嗎？
還未深思，方尹就笑了起來。
得到這個結論的他很是愉悅，如果沈煙愛自己，那麽她之前和neo講的那些話都能一筆勾銷了。
沒錯，她愛我，所以更應該留下來，留在我的身邊。
方尹已經自作主張替沈煙決定好了將來。
沈煙隻要一直乖乖留下來，時常向自己表達愛意，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麽想著，方尹自動忽視了neo的其他話，特地去洗了手、確認自己身上沒有煙味後才推門進了沈煙的病房。
方尹此時才真正和沈煙對上眼神，沈煙的眼裏並沒有因為他而產生波動，也沒吱聲。
這樣的開場讓方尹有些不知所措我。
“你、你還好嗎？”
方尹走到她跟前，低頭問他。
沈煙覺得這話有些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方先生覺得我看起來好還是不好呢？”
顯然是不好的。
“抱歉，我沒想到梁靜會找上你，不然我絕對不會離開。”
方尹的道歉來的十分艱難，他不想從自己口中吐出那個賤人的名字。
“梁靜？就是你的母親？既然你的家庭這樣不能接受貧民身份的我，方先生，我想我還是搬出你的別墅比較好，省得下回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煙臉上帶著嘲弄的笑，看著窗外。
她早知道自己跟方尹相差有如天塹，隻是當這一天，差距被清清楚楚擺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挫敗。
方尹卻反問，“母親卻？誰？梁靜？是她自己這麽跟你說的嗎？”
沈煙又轉了過來，眉間滿是不解。
“我的母親，叫林涵。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方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主動和另外一個人說起自己的母親。
那段回憶對他來說是痛苦的，他失去了在家裏唯一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
而且還是因為他的父親。
如果不是那群人的話，他的母親怎麽也不會過早的離開他的。
“那天來找你的那個女人自稱為我的母親，的實際上就是她和我的父親，害死了我的母親。
他們都是劊子手。”
沈煙微微瞪大了眼，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聽到方尹意外的剖白。
方尹在沈煙的床邊坐了下來，並沒有麵對沈煙，反而是側身對著她。
“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天突然一個跟母親交好的叔叔把我叫回去，說我母親不行了。
你知道嗎？
在那之前我甚至沒能好好見她一麵，她就直接被推進了，ICU再出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沒了。”
事情發生的是如此突然，方尹甚至沒能和母親好好道別，麵對的就是已經披上白布的她。
“……是因為那個女人？”
方尹依舊麵無表情，好像個旁觀者似的說著自己那段時間的痛苦。
隻是在方尹不平穩的呼吸中，沈煙聽出了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麵這般平靜。
“誰知道他一個小三居然敢鬧到家裏去，嗬，都怪沒用的方正廷，如果不是他的話，那個小三怎麽敢跑到我母親麵前耀武揚威，直接把人刺激的去了ICU。”
而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母親一直知道父親在外麵有著另一個家。
如果不是陳世波恰好來探望母親，那麽很可能林涵連一句話都不能留給自己的兒子。
即便是方正廷在外麵一團糟，但是麵對自己妻子的好友，這樣頻繁的來看林涵，他心裏還是很是不快。
原本林涵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外頭也總是傳陳世波，當年才是林涵的第一選擇。
她們原本是十分般配的一對，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才分開了，這讓方正廷總覺得林涵的初戀就是陳世波。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陳世波依舊正常的和林涵往來，一點都不會避嫌，這讓他心裏一直悶悶不樂。
可是陳世波哪裏知道方正廷的這些心思，他還以為對方是林涵的丈夫，所以跟他關係不錯呢。
也是直到林涵因為梁靜去世，陳世波才知道原來方正廷在外頭一直不幹淨，和年輕女人們攪在一起。
最為讓他震驚的就是林涵居然非常清楚的知道這一切。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林涵嗎？有感情潔癖的林涵？
可是麵對病床上性命危急的好友，陳世波又怎麽說得出來怪罪的話，也許方正廷就是林涵的那個意外。
在那一刻林涵也是真正的死心了，她知道自己終究等不來一個回頭的丈夫。
但是她還有自己的孩子，她不希望方尹一輩子都陷進與父親以及梁靜的怪圈之中。
“你如實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我們之間的感情糾葛，讓他千萬不要隻有恨，沒有愛。”
林涵在閉眼之前還是放心不下方尹。
她知道方尹在自己麵前有多乖巧，在方正廷麵前都就有多暴戾，他是瞧不上自己的這個父親的。
如今自己這麽一走，方尹肯定更加的恨氣了，方正廷和梁靜。
這是林涵不希望看到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隻感受到愛，不要陷進無休止的恨意中去。
更為關鍵的是，隻有方尹能放下心中的恨，才代表她從自己的死亡以及林涵與方正廷的感情糾葛中走出來。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意的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隻留下了那樣一句話，林涵就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睜開過。
陳世波痛哭出生，她那樣關心、愛自己的孩子，卻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方尹來的時候手上還拎著書包，踉踉蹌蹌地走到林寒麵前，直接跪在了她的床頭。
那一年，陳世波聽到了尚未成年的方尹的哭聲，從此之後再沒看過方尹掉下一滴過眼淚。
沈煙看著試圖從過去痛苦的經曆中抽身的，方尹心裏更是一陣陣的鈍痛。
即便方尹不愛自己，她也沒辦法停止對方尹的心疼。
方尹怎麽會有這樣痛苦的經曆呢？方尹應該是永遠高高在上的，不要經曆任何的苦難才好。
這是沈煙的私心。
也是希望自己在離開方尹之後他能一直幸福就好了。
即便那幸福的一部分沒有自己。
“……你轉過來。”
方尹聽到了沈煙的要求，他身子一僵，最終還是轉過身來，這是頭一回沒有直視沈煙的眼睛。
“那時是不是很難過，身邊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沈煙的話直擊方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外人一向誇他能力出眾，年紀輕輕就帶領或是走向別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步。
但是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方尹是不是會受傷，是不是也會累？
可是他又怎麽不會痛苦呢？
在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雖然身邊有著母親的好友陳叔。
但是對於方尹來說陳世波是陌生的，並不是他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他隻能靠自己強行的撐下來。
後麵在老宅裏鬧的那些事全都是他的發泄而已。
“可能沒有鬧騰那段日子，我後來也就瘋了吧。”
方正廷不僅沒有考慮到自己兒子的感受，還十分囂張的直接把梁靜以及一兒一女全都帶回了老宅裏住。
更不用提，他在林涵過世之後一個月就和梁靜領了證。
“你能想象嗎？你的房間裏還擺著你媽的遺照，結果你爸就領著另一家人住進了家裏。
你每天都能聽到他們一家人的對話，然後在自己的房間裏和母親的遺照對視。
好割裂。
我整個人好像變成了兩半。”
沈煙伸出手來搭在了方尹的手背上。
她甚至微微顫抖，幾乎不忍心聽下去，難住當年的經曆。
可是方尹偏要說，還要看著沈煙的眼睛說。
仿佛在告訴她，我變成這樣都是有原因的，我不懂愛，你來教我。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也沒有別的人愛我了。
難道連你也要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