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四妹的親事
「今天媒婆來給四妹提親了, 說男方是縣裡的巡檢, 貌似家裡條件還挺好的, 還說認識你？咋回事啊？」
季子仁剛進院門, 就被媳婦急吼吼的拽到了屋子裡，連口水都不給喝, 就開始被盤問。
「嗯, 認識, 是不是姓蘇？」
「對對對, 是姓蘇，好像他父親還是縣裡的主簿呢, 據媒婆說，挺受縣令大人的器重。」
「那就是蘇老弟，怪不得昨天他看到我的時候, 態度怪怪的, 一副有話想問的樣子, 最後啥也沒問就走了, 今天又一個人, 在碼頭邊上溜達了好幾圈, 一直往我們這邊張望，就是不過來說話。敢情今天這傻小子是託人來咱家提親了。」
「蘇老弟？你跟他挺熟啊？」
「以前在縣裡就打過照面, 不過不熟, 前陣子我們仨不是在河裡救上來一個小孩嗎？那個小孩是他的表弟, 他帶了二十兩銀子來答謝我們。」
「二十兩銀子啊！你相公我只在賬本上見過。不過我沒要, 咱們救人也不是為了錢, 後來他就總帶著各種各樣的禮物過來感謝，我們一直也不收，後來被他煩得實在沒辦法了，就跟他去酒樓里吃了頓飯，點了一大桌子菜，他這才消停了，不送禮了。」
「有時候輪到他到碼頭當班，還在咱家訂飯呢，可喜歡吃咱家飯了，這一來二去的，跟我們就混熟了，前陣子老二家搬新房，他還帶著禮物過來燎鍋底了呢。」
「你少來，咱家柜子里放的就不止二十兩了，你還敢說沒見過，少在那哭窮裝可憐。你要真沒見過二十兩銀子，當時人家給你，你咋不要呢？裝得那麼清高？」
「咱好歹是個讀書人嘛，不得要點面子，我就推一下意思意思，誰知道這傻小子還當真了，給拿回去了，這傢伙把我後悔的啊，天天晚上睡不著覺，幸好有媳婦你陪著我不睡覺，要不然我得多沒意思。」
「臭不要臉的，渾身都是汗臭味，別往我身上蹭。」
推開欺身壓過來的男人，喬月轉身就想往外面跑，誰知力氣太小，根本沒推動，直接被抱了個滿懷。
「敢嫌棄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相公，我錯了，咱說正經事吧，四妹這親事咋辦啊？」
「還能咋辦，這種人傻錢多的傻小子，上哪去找第二個，當然是趕緊答應了。」
「既然你這個當哥的都說行了，我就去問問咱妹子了，她要是也相中了，我可就跟人家媒婆講嘍。」
「嗯，你要是有空可以帶著四妹去縣上相看相看，這傻小子，這些天正帶著新來的衙役們巡街呢，你倆多晃悠晃悠，就能看到了。」
「那還看啥了，又不是沒見過，就是沒咋注意瞅，又不是我挑相公，我去問問四妹瞅清楚沒，她要是看清楚了，就不去縣裡了，懶得動彈。」
「你個小懶貓，懶就懶吧，反正在炕上不愛動彈，我勤快點就行。」
「哎呀，大白天的，一會有人進屋了，你不嫌磕磣，我還嫌丟人呢。」
喬月趕緊整理一下被相公弄得凌亂的衣服，狠狠的瞪了一眼某個色胚，然後出門去找小姑子了。
「既然大哥說人挺好的，那就聽大哥的，我信得著大哥的眼光。」
四妹一臉嬌羞的小聲應著，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樣子，姑娘家果然是長大了，一提到親事，還知道害羞了。
四妹這意思就是答應了，這小妮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她應該是瞅清楚蘇巡檢的模樣了，看這嬌羞的小模樣，對男方應該是挺滿意的。
四妹的反應，讓喬月想起網上說的一個段子，調侃古人的相親套路，果然是真的。
男子上門提親，若是長相英俊，姑娘滿意，就會一臉嬌羞的說「終身大事，全憑父母做主。」如果男子長得丑，姑娘不滿意，就會一本正經的的說「女兒還想孝敬父母兩年。」
四妹這反應，不就跟這段子里形容的姑娘，一模一樣嘛。
誰說男人長相不重要了，這要是長得丑，條件再好，四妹也不會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
古裝劇英雄救了美人之後，如果英雄長得丑，姑娘會說\來世當牛作馬也要報答\；如果英雄長得英俊，那就是願意做奴婢跟隨左右，終生伺候恩人。
就連救命之恩這樣的事情都看臉，更別提女人嫁人這樣的大事了。
小姑子也滿意這門親事，讓喬月十分的安心，打算明天就給媒婆遞話，也別為了顯得矜持，故意拖著了，以免夜長夢多，這麼好的男人，要趕緊握在手裡才讓人放心。
小姑子的親事終於有了眉目，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是放了下來，喬月睡了有史以來最香的一覺，就連兒子半夜醒了都毫無知覺，幸好他爹身經百戰，手法嫻熟，給小米粒把了尿，不一會兒就給哄睡著了。
小姑子的親事是最難定的，小姑娘不像小小子，姑娘嫁人就跟重新投胎一樣，嫁得好了，那就是投胎到了好人家，嫁得壞了，這輩子都毀了。
第二天，喬月立馬就給媒婆遞了話，媒婆也是個辦事利索的人，第二天就帶著男方的的生辰八字和納彩禮物過來了，一個木梳和一個頭花，四妹回了一個荷包和一方手帕。
合了八字之後，說是大吉，男方那邊很滿意，立馬就選了幾個吉日，來商定成親的日子，喬月想多留四妹在家裡一陣子，就選了一個最靠後的日子，明年十月十八，正好到時候四妹也滿十五歲了，成親生孩子也夠歲數了。
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了，男方這邊立馬就將彩禮準備好，送了過來，挺豐厚的，看來男方還是挺看重四妹的。
不愧是縣裡人啊，講究真多，五花八門的彩禮讓喬月腦仁疼，每樣彩禮都有說道，幸好季家奶奶見多識廣，按照這個彩禮的樣式，喬月跟著奶奶就開始準備嫁妝清單，有了奶奶的協助，可算把嫁妝置辦全了，只等著成親當天，直接抬過去了。
要嫁人了，都不用喬月這個當嫂子的說，四妹自己就主動少出門了，在家專心準備東西，跟她二嫂學了不少的繡花技術，這次全都能用上了，這成親用的大紅被子和枕頭上全都被綉上了鴛鴦戲水，好看又精緻，這嫁妝送過去，可是倍有面子了。
四妹要嫁到縣裡去了，而且還是要嫁給個官爺，這個消息瞬間就在臨河村和季家的親戚中炸開了，這些年，附近十里八村的，就沒聽說過哪家的姑娘能嫁到縣裡去，給人家做填房，當小妾的倒是有幾個，但是這給官爺當正頭娘子的可是頭一份。
「那個蘇官爺是不是身體有啥毛病啊？要不然咋就找了個村裡的丫頭呢？」
「對呀，縣裡頭大小姐那麼多，咋就娶了個農村丫頭呢，這裡頭肯定有事。」
「季家那個四丫頭，長得多好看啊，我就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了。他哥那麼有錢，我可聽人說了，季家大小子要拿一百兩銀子給他妹妹做嫁妝呢。」
「一百兩銀子？你知道是多少不？換成銅錢，都能把你給埋了。就他這麼個泥腿子，上哪整那麼多錢去，你可別在這瞎吹了，他就算有，能捨得一百兩銀子給他妹子，要說他妹子給他一百兩還差不多。」
「你這一說一百兩，我想起來了，他們哥幾個不是在碼頭上賣吃的嗎？我有個親戚就在碼頭賣包子，說前幾個月，那個官爺就給送了一百兩銀子呢，是不是，季子仁把他妹妹賣給這個官爺了。」
「你凈瞎說，人家官爺娶媳婦還用花錢買，一大幫姑娘排著隊等著嫁呢，人家那可是吃皇糧的，嫁過去可就是夫人了，這輩子都不用幹活了，一大幫丫鬟伺候著呢。」
「備不住不是這個官爺娶媳婦呢，季家大小子把妹子賣了，怕咱們知道，就騙咱們說是嫁給官爺了。反正嫁出去了，咱們就看不到了，到底去哪了，誰也不清楚了。」
「那要是沒嫁給官爺，那四丫頭嫁給誰了呢？」
「沒準是哪個瘸子呢，官爺就是個代娶的，入洞房的是哪個就不一定了，大宅子里的腌臢事可多了，我有個親戚在縣裡大戶人家當門房，聽說他家二少爺就替他大哥娶了一門媳婦，給了那姑娘她爹老鼻子銀子了，她爹收了銀子，瞞著閨女就給嫁過去了，入了洞房才知道要嫁的人，是個攤巴，能咋整，第二天就投井了，等撈上來，人都沒氣了。」
「哎呀，可真慘啊，四丫頭多好個姑娘啊，就這麼被他哥給賣了。嫁給個攤巴，以後這日子可咋過啊，那丫頭可是個烈性子，這要是想不開了，小命都留不住了。」
……
親戚們自然都是祝福的居多，不管離得多遠，都帶著東西過來表示了一下祝賀，大家都是聰明人，此時不跟四妹打好關係，更待何時呢，以後真嫁過去了，沒點情誼，還咋用得上呢。
不同於親戚們的祝福，跟季家不熟的村民們，則說什麼的都有，季子仁把妹妹一百兩賣給個瘸子，官爺代娶的版本是流傳最廣的，這話一傳出去，季子仁在村外，已經成了賣妹求榮的人渣了。
聽到這些個版本，季子仁倒是無所謂，但是喬月卻相當無語了，這些村民就是不會寫字，要不然去寫個故事集，肯定能大賣。
「你說咱家跟蘇家差那麼多，人家為啥要跟咱家結親家啊？這門不當戶不對的。」
雖說知道外面傳的不是真的，但是聽著聽著，讓喬月也有些摸不準了，對這門親事也多了點顧慮。
「他們當巡檢的也沒多吃香，像他這樣的，沒賊的時候，就安排手下去碼頭和城門口巡邏，有事的時候，就要親自帶隊去各個關隘堵人，有時候好幾天都回不了家，差事也沒啥油水，就是有點孝敬銀子。」
「咱家也算有錢了，還是農戶，咱妹妹人漂亮還識字，整個縣裡跟他家門當戶對的，也沒幾個姑娘比得上咱四妹，好的姑娘早就被人家定下來了。他能娶到咱家四妹，也是他的福氣。」
「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這些個背後嚼人舌根子的，早晚遭報應。」
「乖兒，別瞎想了，咱倆睡覺吧。」
「討厭~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