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鄉村韻事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血親之間存在著與生俱來的信任和默契,兄弟齊心,會發揮常人難以想象的能量,尤其是單身的兄弟們,沒有家庭瑣事的摻和,一心撲在事業上,事業要是干不好,才有鬼呢。
不過親兄弟明算賬,也是必須的,無論是誰,都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大鍋飯只適用於困難時期,一旦家裡錢財多了,分家另過才會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計劃經濟會幫助大家共同度過寒冬,卻無法給大家夏天的熾熱,改革開放才能讓大家奔小康。
有了「工資」,大家賺錢的勁頭被徹底的激發出來了,就連小五平時摘個菜,都會算計著做成菜能賺多少錢,果然財迷這個屬性是家族遺傳的。
賺錢就有自己的份,全家人都想著法子多賺錢,季家奶奶干起活來,完全看不出是個六十歲的老太太,整天都圍著菜園子和廚房轉悠,拽都拽不回來。
三個男人在縣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都是擅長社交的人,跟碼頭上的人三兩句話就混得跟認識好幾年的熟人似的,熟人自然就會有特別的菜單了。
來來往往的商船,一般都會停在碼頭兩三天,這些跟季家三兄弟混熟的人,就可以點菜了。只要他們想吃,喬月能做,這單生意就算成了。
中午點好菜,季子仁就直接上岸,去縣裡採購食材,第二天喬月按照每個顧客的要求,做出他們想吃的菜,上面蓋著乾淨的蘆葦席子,再用乾淨棉被蓋得嚴嚴實實的,划船送過去,飯菜還冒著熱氣了。
喬月做的菜,不僅分量大,而且味道也十分的美味,比去飯館吃飯要實惠得多,深受船工們的喜愛,有的時候,船上的大老闆也會湊個熱鬧,出手十分的闊綽,一出手就是十多個硬菜。
「小廚娘」自然不會辜負眾位金主們的期望,有了定金,調料啥的也捨得買了,新鮮菜式也經常嘗試,託了家裡買賣的福,最近季家的飯桌上,經常出現□□個菜,這可是有錢人家過年的席面了。
生意都是越做越溜,後來買賣發展到,晚飯都要訂餐的情況了,如果菜色簡單,也接受中午預定,中午吃,不到兩個時辰,熱乎的飯菜就能端上桌。
喬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古代做起了外賣生意。
做外賣的生意,怎麼能少了外賣小哥哥們呢,如此繁忙的業務,人手明顯不夠用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季子仁僱用了季家二叔和他大兒子季子溫,也就是宋氏的相公,幫著送餐傳話。
一來回給五文錢,兩人都是划船的好手,生意好的時候,能來回四五趟,輕輕鬆鬆就賺了二十文錢,不送餐的時候,還可以找個淺水灘,在河裡捉個河蟹,撈撈蝦,翻翻河蚌,拿回家也是一盤子的菜啊。
自己相公有了賺錢的活計,宋氏自然是知道應該感謝誰,所以婆媳兩人經常過來喬月家幫忙,幫著洗洗涮涮的,洗菜切菜,刷盆刷碗,毫無怨言,也從來不要情,而且無論怎麼挽留,兩人都堅決不留下吃飯,可以說是非常有原則了。
與人交往講究的是禮尚往來,人家不要情,咱不能當做是理所當然。
喬月每餐都會挑著好菜給送去滿滿一大碗,雖說不夠一家老小往飽了吃,但是足夠每人都嘗嘗鮮了。放下就走,宋氏自然也不能追著送回來,那樣就太生疏了
人家會做人,咱們也不能掉價不是!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家裡種的香瓜和西瓜陸續成熟了,以前整天去菜園子守草莓的兩個小饞貓,現在整日去守著香瓜了。
本來香瓜和西瓜也是能拿出去賣的,不過家裡人多,還是可著家裡人比較好,沒必要為了賺點水果錢,讓家裡人吃得扣扣搜搜的,好不容易盼熟了瓜果梨桃,要吃就要吃過癮。
「你倆就好好守著吧,哪個熟了咱就吃,多吃點,長好了身體,明年就把你倆送縣裡讀書去。」
兩個孩子正埋頭吃瓜,聽到喬月的話,西瓜也顧不上了,眼睛晶亮亮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觀察著姐姐的表情,看是不是在故意逗自己。
「你倆明年也到了讀書的年紀了,今年家裡攢下錢了,明年給你倆送到你大哥讀書的學堂去,你倆正好做個伴,要是誰爭氣,考個秀才回來,家裡省下的稅錢,一分都不留,全都給你們當零花錢。」
「真的嗎?」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秀才可不是那麼好考的哦,你大哥讀了三年了,都沒考上,你倆要加倍努力才行哦。」
「嗯,我們會努力的!」
「真乖,你倆好好吃西瓜吧,一會星星你回家,給阿爹阿娘抱回去一個,用了家裡這麼多大醬,總得給爹帶回點好吃的,要不總說我是潑出去的水。」
「阿姐你不是潑出去的水,你是澆地的水,種出西瓜給我們吃。」
「臭小子,就知道貧。」
看著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弟弟,喬月就忍不住給他一記愛的爆栗。
「小五,一會吃完了,你去地里挑一個大個西瓜,給二叔家送去。」
「好。」
給兩個小孩安排完活計,喬月就回屋子了,還有一大堆衣服要做呢,一想到自己的新衣服,就忍不住蕩漾,果然無論何時,新衣服都是女人的最愛。
這次打算自己親手做個裙子穿,自打成親的時候,阿娘給買了一個交領襦裙,喬月就徹底的被古代飄逸的裙子吸引住了,什麼泡泡袖,早就扔到一邊了!
上次是買的。這次要自己嘗試做一個,反正有現成的衣服做參考,也難不到哪裡去!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沉迷做衣服無法自拔,外面的新鮮事全靠小姐妹們的八卦。
「嫂子,有個事你聽說沒?」宋氏神神秘秘的湊到喬月的耳邊。
「啥事啊?沒聽說啊,我這幾天做衣服呢,也沒出門啊。出啥事啦?」
一聽有八卦,喬月連衣服都不做了,一臉好奇的等著下文。
「知道小張氏為啥最近不來你家了嗎?」
「不知道啊,都好久沒來了,自打咱奶奶回來了,她就沒來過幾趟。是不是抹不開面子啊,怕我像攆她姑那樣攆她走啊。」
「你想多了,就她那二皮臉,會因為這事不來,整個村子就剩你還給她點好臉子了,你家要是都不來,她就只能跟老賴家那口子玩了。」
「那是因為啥啊?她最近咋這麼消停了呢?」
「因為他爹!」
「他爹?她爹咋的了?」
「他爹跟人家搞破鞋,鑽苞米地,讓人家男人一家子把腿打斷了,還訛了一兩銀子呢。她回家伺候她爹去了!」
宋氏一臉幸災樂禍的小表情,將季家姑嫂兩人的八卦積極性徹底的調動起來了,畢竟誰都喜歡聽自己討厭的人遇見倒霉事,人非聖母,豈能不樂禍。
「啊??」
雖說對小張氏碰到倒霉事,喜聞樂見,但喬月還是被這件事情給震驚住了,雖說以前也經常聽娘家長輩們八卦村子里的風流韻事,但是第一次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震驚之餘,喬月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子,下意識的去捂四妹的耳朵。
「大嫂,我已經聽到了,你現在捂我耳朵已經晚了。」
四妹被嫂子這搞笑的動作,都弄無奈了,宋氏也是一臉揶揄的笑。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之後,喬月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嘿嘿傻笑。以前還笑話寓言故事裡掩耳盜鈴的那個人,現在自己這行為跟他也沒啥區別,笑人不如人啊。
「那那個女的呢?不會給浸豬籠了吧?」
一想到古代對於不貞婦女的懲罰,喬月後背就有點冒冷汗。
「怎麼可能,娘家得多軟和,才能讓婆家人這麼欺負啊,你說那個浸豬籠啊,都是娘家不硬氣,婆家人也狠的人,才幹得出來的,咱們這就沒聽說誰搞破鞋把自己給搞死了,頂多就是打斷胳膊打斷腿,娘家賠點錢,把閨女領回去。」
對於小嫂子的腦洞,宋氏實在是無力吐槽了。
「那娘家不會嫌丟人,然後就讓敗壞門風的閨女去死嗎?」
宋氏的話徹底的顛覆了喬月對古代女人出軌的認知,不是說女人被人看了腳都會名節不保嗎。
「哪個狠心的爹娘能眼睜睜的看著閨女去死啊,再說了,閨女領回家還能再嫁啊,還多賺一份彩禮,光棍那麼多,啥樣的女人都不愁嫁,沒必要非得讓閨女去死。」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又是浸豬籠,又是死的。你們屯子李老二他媳婦,就是跟人家搞破鞋回娘家,然後嫁你們屯子去的,這不也過得好好的。雖然也勾三搭四的,不過倒是真沒聽說又搞破鞋去了。」
「我也忘了誰說的了,我還以為幹了那事就活不了了呢。我在娘家的時候也不愛出門,屯子里的事情我娘也不怎麼講,可不像你,十里八村的爛糟事,就沒有你不知道的。」
「你說的那把閨女逼死了,也都是戲文里說的,咱們這不興這些事情的。」小嫂子的揶揄根本阻擋不了宋氏八卦的熱情,繼續給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嫂子科普這鄉村韻事。
「那她爹這事,給一兩銀子就了啦?女的咋樣了。」
喬月還是很好奇女人的處境,說不上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可能有點聖母的同情心,出軌有錯,但錯不致死啊。
「一兩銀子給了這事就算了了,那女的好像跟著原來的男人繼續過呢,那家人也沒啥錢,真把媳婦攆回家了,也沒錢再娶一個,對付過唄,好歹比打光棍強啊。」
「那小張氏這些天一直在伺候她爹呢?」
「回來了,回來好幾天了,沒敢出門,這不是大壯媳婦跟她一個村的嗎,昨天從娘家回來知道這事了,她那張嘴本來就沒個把門的,再加上跟小張氏還有過節,逮著這事,那還不到處說去,這不,今天咱們屯子人都知道了,小張氏這幾天在家可消停了。」
「唉,好好的日子不過,真是苦了她了。她爹犯錯,她也被連累了。」
「連累啥啊,她們老張家就沒好根,她姑姑,咱三嬸也不是啥正經玩意,當初不也是勾搭上咱三叔的嗎,要不,咱爺咱奶怎麼可能找這樣的兒媳婦。」
「小姑娘家家的,不許亂說,讓別人聽到了,不定咋笑話你了。」
四妹聽著嫂子們聊八卦,心也刺撓的,就跟著插了一句,誰知立馬被嫂子給斥責了,吐了吐舌頭,低頭假裝縫衣服,耳朵卻支棱著,繼續聽八卦。
「四妹你沒嫁人呢,可不能跟我似的,到處嚼舌根子。不過咱妹妹說得也沒錯,他們老張家的根子就不好,她都隨根啊,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愛跟老爺們嘮嗑,誰家老爺們都敢搭乎,啥都敢嘮,要不是林子哥厲害,把她壓住了,說不定她也出去搞破鞋了呢。」
宋氏一臉不屑的評價著小張氏。
經過宋氏這一科普,喬月好像知道小張氏為啥這麼不招人待見了,本來嘴就不好,愛搬弄是非,本身還不自愛,哪個好人家的女人,會跟這樣的人搭上關係啊。
怪不得自己臉上已經很明顯的表示討厭她了,她還願意往自己身邊湊,原來自己這點臉色,在人家看來,根本就不算啥。別人明裡暗裡罵她,她都不在意呢,只要不指著鼻子罵,她都能忍。
擁有這種厚度臉皮的人,也是著實讓人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