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奶奶歸家
日頭漸漸西斜，一家人齊刷刷的站在院門口翹首期盼，終於看到了季子仁的身影。
「大爺爺咋說的啊？」
大哥，你咋才回來啊？
「奶奶啥時候回來啊？」
…………
季子仁還沒等進了院門，就被家人團團圍住。問了一大堆問題，還沒從大爺爺的絮叨中走出來，此時又陷入了家人的嘈雜中。
「大爺爺帶著二爺爺和四爺爺去三叔家了，咱們就在家等結果吧。」
「你們別著急忙慌的，三叔一家再混不吝，也不敢不給大爺爺面子，再說了咱家是長子長孫，奶奶本來就該咱家養。」
「現在就是收地比較費勁，現在奶奶的地已經被三叔家種上了，要想往回收，肯定要鬧上一鬧的。三叔那一家子都是佔便宜沒夠的主，從她手裡往出搶東西，可著實費勁了。要是我提的法子，他們不同意，這事可能就要鬧上一鬧了。」
「實在不行，地咱們不要了，奶奶能回來就行。」以為接回奶奶會受到阻攔，不想奶奶繼續受罪的喬月，意氣用事的說道。
「放心啦，地肯定是能要回來的，最壞的結果就是讓他們家白種一年罷了。不過我不會讓他們這些不孝的人，白種奶奶的地的。」
聽到媳婦這賭氣的話，季子仁直覺可愛又感動，不是親奶奶，就能做到這份上，足見自家媳婦的善良和孝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媳婦到底是在蜜罐子里長大的啊，岳父母把她保護得真好，只有沒被惡人欺負過的人，才會保持這樣的善良吧。要是碰到大惡之人，忍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越來越過分。
季子仁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媳婦，讓她以後再也碰不到這樣的噁心事了，不要像自己跟弟弟妹妹們一樣，還沒從失去雙親的痛苦中走出來，就被親戚們算計了。
不過要想保護媳婦，就不能讓媳婦對惡人抱有希望，是時候給媳婦講講自己當初經歷過的噁心事了，以前是怕她聽了糟心，現在是免得她受算計，省得以後受欺負了，還要哭鼻子。
「嗯，相公說的對，不能便宜了那一家子。地要不回來，咱們就硬要，打架咱也不怵她，我娘家還有一堆堂兄弟呢。」
「大嫂說得對，三叔家要是敢不還奶奶的地，咱就跟他硬搶，像上次那樣，反正他們也打不過咱們。」
小五作為喬月忠實的「小狗腿子」，十分贊同嫂子的發言，誓死捍衛嫂子的一切決定。
「行，到時候真打起來，鐵定讓你倆打頭陣。」季子禮看到嫂子和弟弟這副傻白甜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的想調侃一下。
弟弟真的被嫂子給帶歪了，完全不像季家人一樣心思重，反而是啥心情都會擺在臉上的直爽人。
不過一家子都腹黑也不太好，多倆個傻白甜，日子才有意思嘛。
季子仁斜了一眼自家三弟，一副「我媳婦只能我欺負」的表情。這一記白眼，嚇得季子禮一個激靈，以往被大哥教訓的可怕記憶湧入腦海，立即收斂了笑容，規規矩矩的站著。
「你餓不餓啊？沒吃飯就走了，現在才回來。」
相公的話給了喬月一個定心丸，心裡的石頭放下了，心情不那麼緊張了，才想起相公還沒吃飯的事情。
「吃了，在大爺爺家吃的，一著急，忘記是飯點了，去了正好趕上他家吃飯，就留下和大爺爺邊吃邊說，大爺爺是真能說啊，拉著我說到現在才完事。」
「哈哈哈哈哈，讓你滿肚子心眼子，千算萬算還是漏了一算吧。」
看到相公被大爺爺折磨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喬月笑得一臉的幸災樂禍。
季子仁一臉的寵溺的望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媳婦，心裡卻想著晚上好好收拾她。要不是弟弟妹妹在場，絕對現在就辦了她，讓她知道男人的厲害。
眼看著天要黑了，大爺爺那邊終於有消息了，季子仁立馬帶著兩個弟弟去季三叔家接奶奶。
不知道是去年跟幾個孩子的戰鬥失敗，讓季三叔一家子有了心理陰影，還是因為今天被喬月拿著大鐵鍬給震住了，反正季三叔一家子也沒在土地的事情上胡攪蠻纏，非常痛快的答應了季子仁的提議。
之所以現在才談完，大概是大爺爺給他們上了一堂，深刻的思想品德教育課吧，喬月偷偷的想著。
最後的結果就是土地今年全給季三叔家種，秋收的時候，他家交完賦稅，要給奶奶200斤磨好的大米，明年奶奶的地就可以全部收回來了。
這個條件已經非常忍讓了，季三叔家干出這種事情來，還能種到地，純粹是因為季子仁懶得浪費時間跟他們掰扯。
也幸好他們有自知之明，沒有做無謂的抵抗，否則的話，季子仁今年都不想讓他們種了。
「奶奶要回來了，沒有屋子住怎麼辦啊？」喬月一臉壞笑的在四妹和小五臉上打轉。
「想好沒啊？你倆到底誰跟奶奶住？」
四妹剛擁有自己的閨房，屋子裡布置得漂漂亮亮的，香香的，雖說喜歡奶奶，但是要是奶奶住進來，房間就得重新裝飾，而且也沒法子跟小姐妹們炫耀了，所以一直在糾結。
小五也到了要面子的年紀了，整個村子就他跟喬星有自己的房間，村裡的孩子們都羨慕壞了，現在要是跟奶奶住了，優越感就沒了，所以也很糾結。
「我跟奶奶一起住，我屋子的炕大，讓奶奶睡炕頭。」
不過看姐姐挺為難的樣子，小五最後鼓足了勇氣，點了點頭。
「等你二哥成親了，就把他的房間給你，好不好？」
喬月有點內疚，因為房間不夠了，還得讓小孩子將屋子騰出來。看來以後真的要多賺錢，多蓋幾個屋子，讓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的屋子。
「我會好好照顧奶奶的。」
小五一聽自己還有住新房間的機會，心情立馬明媚了起來，還像個小男子漢似的，拍著胸脯，跟嫂子和姐姐打包票。
家裡的被子和柜子都是現成的，多虧了家裡的小木匠，家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傢具。
被子好久沒人用了，小五將被子褥子鋪在熱乎的炕頭上，烘一下潮氣，喬月和小姑子將柜子擦得乾乾淨淨的，擺在了炕尾。等奶奶拎包入住。
剛收拾完屋子，季子仁就把奶奶帶回來了，奶奶走得踉踉蹌蹌的，眼睛紅紅的，東西也少得可憐，只有一個癟癟的包袱，裡面裝的是兩件已經打滿補丁的衣服，季家姑姑給母親做的新衣服，全都不在了。
奶奶一進屋子，看著布置好的屋子，棉被也是沒有補丁的，還特意鋪在炕頭給焐熱，頓時眼淚就又下來了。
奶奶一哭，喬月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趕緊找了個乾淨的布巾，幫著擦眼淚。
哭了好久，季家奶奶終於止住了眼淚，喝了一碗孫媳婦給的糖水，將碗里裡外外舔得乾乾淨淨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
「都是我的錯啊，給你三叔娶了這麼個瞎心爛肺的媳婦，我以前對她不薄啊，她就這麼對我。」
「都怪我不爭氣啊，幾句好話就被她哄了去，被欺負成這樣，都是我活該啊，都是我活該啊！」
「奶奶，這不怪你，是孫子我沒能耐，才把你接回家，讓你平白受了這麼多罪。」
季子仁撲通就跪在了地上，抱著奶奶的大腿就開始哭。
「我可憐的大兒子喲，我可憐的大兒媳婦喲，還有那死老頭啊，咋就狠心拋下了這一家老小啊，讓我們遭了這麼多罪啊。」
季子仁的一句話又勾起了奶奶的傷心事，祖孫兩人哭作一團，幾個小的，想起了早去的爹娘，悲從中來，也跟著噼里啪啦的掉眼淚，看得喬月心酸不已，也是眼淚汪汪的。
將這些年積攢的情緒一下子哭出來了，大家心裡都痛快舒暢了不少，只不過每個人一大早起床，都頂著紅腫的大眼睛。
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喬月一大早就去堂哥家買了一大舀子的豆漿，裡面放著麥芽糖漿，就算兌上兩倍的熱水，豆漿依舊香甜可口。
季家奶奶一口氣喝了兩大碗后，才依依不捨的放下了碗，喬月昨晚就看出來老太太愛吃甜食，今天特意在豆漿里多放了一勺糖漿，給老太太解解饞。
昨天喬家阿爹和阿娘去縣裡賣魚，正好碰見了季子仁的東家去市場採購，聊了好一會，知道了喬家還有米皮的營生，正好酒樓要開發新菜，就買了幾張米皮回去，大廚照著喬家阿爹教的法子拌了一下，發現味道還不錯，就當場定下來，每天要一百張米皮，可把喬家阿爹給高興壞了。
有了這個買賣，喬家阿爹就沒法跟著一起去打漁了，所以打漁小分隊暫時就散夥了。
反正也快到魚甩籽的時候，每到這個時期，大家會很默契的休漁，騰出時間，讓魚兒們好好的繁育下一代，休養生息，才能源源不斷的有魚兒，過度捕撈，只會造成魚兒的枯竭。
可以說，古人對大自然還是很敬畏的。
喬家阿爹一大早送完了貨，就應閨女的要求，從縣裡買了好幾斤的豬肉和豬雜。
一來為了慶祝奶奶回來了，二來為了感謝幾位幫忙出力的本家爺爺，季子仁小倆口打算設宴款待一下幾位老人。
老人們牙口不是特別的好，而且常年吃不上幾頓豬肉，喬月也不打算做什麼新奇的花樣了，紅燒肉是最適合的菜了，豬肝鹵了，剩下的豬雜大部分做成了辣炒豬雜，其餘的做成豬雜湯，又加了一個卧雞蛋，葷菜就齊活了。
素菜就是簡單的拌米皮、炒腐竹和韭菜炒豆芽。
葷素搭配，有湯有菜，完美。
季子仁帶著兩個大弟弟陪著三位爺爺一起吃，喬月帶著兩個小的，陪著四位奶奶一起吃。
老人家難得吃頓美食，而且還是喬月特意按照老人的口味做的，自然是讓幾位老人吃得十分開心，新媳婦算是在老一輩面前刷足了好感度，以至於，之後村裡一提起誰做飯好吃，幾位奶奶必定會為喬月瘋狂打call。
經過了幾天的適應，孫子孫女承歡膝下，孫媳天天做好吃的，季家奶奶的氣色終於好了起來，也不再一整天一整天的抹眼淚了，心情好了，就閑不住，每天帶著孫媳婦打理菜園子。
不愧是老莊稼把式，在奶奶的親身指導下，喬月這個種菜萌新，終於上手了。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菜園子裡面的蔬菜也爭先恐後的成熟起來，晚上還是個小黃瓜妞子，早上一看就已經長成中指的長度了，這豐收的景象，真的是讓人歡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