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6
尼克·福瑞來到安全理事會, 立刻發覺氣氛非同尋常。
皮爾斯處事從容，樓層職員通常各司其職、有條不紊。而今雖然依舊安靜, 空氣中卻瀰漫著焦灼, 暗流涌動, 人們臉上隱藏著不安。
發生什麼了？
福瑞的腳步越發加快, 目的地近在咫尺, 驀然推開門, 皮爾斯的辦公室冷氣撲面，一名戴單片眼鏡、身著黑衣、面相沉穩睿智的男人正坐在會客沙發上翻閱雜誌，聞聲抬起頭：「……福瑞局長？」
「斯特拉克博士。」福瑞上前，不動神色地打量他和四周, 「你在這裡做什麼？」
斯特拉克起身與他握手：「預算。你知道上午的實驗室暴動給我的研究造成很大阻礙。我想申請一筆應急資金，可皮爾斯不見蹤影, 他可能在恨我。」
畢竟你把他打成了二級輕傷，福瑞說：「你在這裡等多久了？」
斯特拉克攤手。皮爾斯的辦公室綜合慣例和他私人的喜好, 裝修成老派貴族和新式科技的結合體, 寬闊的實木辦公桌光可鑒人, 其上並列陳設聯合國和美國國旗。沙發在辦公室靠牆西側, 正對窗戶，中間的茶桌擺放著一杯咖啡，看來斯特拉克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我能給他打個電話。」福瑞說。
「求之不得。」眾所周知斯特拉克一般呆在基地工作, 若非皮爾斯不接電話, 他也不會專程跑來辦公室。
福瑞的眼神在他手指停頓片刻。斯特拉克拿著一本雜誌, 大有長期駐紮的耐心, 雜誌是銅版紙，他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紋微微泛著墨色。
……雜誌不掉墨。
福瑞不動聲色地撥打電話，佯裝等待接通在屋內徘徊，路過辦公桌。
「無人接聽。」他說。
斯特拉克表情顯示果然如此：「看來我們這個梁子算結下了。」
「也許他在開會。」萬磁王突襲暴露紐約安保漏洞，皮爾斯總有許多問責會要開。福瑞說：「秘書安排他的日程了嗎？」
秘書處就在隔壁，福瑞剛準備出門，忽而手機一陣震動。
是隊長的簡訊，叫福瑞小心，他目前發現緊急情況，正前往皮爾斯在國會山附近的別墅。
福瑞說：「不如我介紹你們兩個和好吧。皮爾斯與我認識很久了，聚會，酒吧……盡我身為局長的責任。」
他神色泰然，似乎就是一個化解同僚恩怨的領導。斯特拉克牽動一邊嘴角笑了笑：「他一定賣你的面子。」
「我會找到他的。」福瑞從機密資料庫里調出皮爾斯私宅的登記，直接打電話過去，「嘿，梅森，亞歷山大晚上回家嗎？」
別墅的僕人問明白他的身份，如實道：「不清楚，先生。皮爾斯先生今天通知有客人拜訪。」
「我會去的。」結束通話，福瑞說，「看來我要比你更早見到皮爾斯了。」
「只要他能批准預算資金，不見我更好。」斯特拉克還是一貫毒舌，福瑞道：「我會通知他的，博士。」
「勞煩局長。」
禮貌融洽地道別，前腳福瑞剛走進電梯，後腳斯特拉克的臉色就變得陰沉。他瞟了眼手邊的咖啡杯，起身走到辦公桌旁，伸手摸了摸，因為他坐在這裡翻閱文件時喝了十幾杯咖啡，導致桌面微微溫熱。
斯特拉克拉開柜子，凌亂的文件隨即掉出來。掏出手機，撥通九頭蛇行動部門的電話：「我需要一支隊伍。福瑞已經防範，我需要強援，喚醒冬日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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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駛到綠蔭葳蕤的林蔭道，停在茵茵草坪前。皮爾斯生活很不錯，在風景優美的高官聚集區有一棟佔地寬敞的三層別墅，陽光潑灑，鳥鳴啁啾，原木信箱蓋子在風中微微搖晃，一派田園牧歌的景象。
朗姆洛停好車，替阿爾忒打開門，史蒂夫不用這種禮遇，下車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涼飽含植物清甜的空氣。儘管景色宜人，他心情卻絲毫不輕鬆，擰著眉頭審視漫不經心跳下車的少女：「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阿爾忒示意他進房子。別墅傭人早已得到皮爾斯通知，正垂手在門前恭候。朗姆洛走在三人最後，手若有若無地壓著槍，不管待會兒將發生什麼，一定都不會很好看。
阿爾忒徑直進屋，挑了個比較開闊的地方，問：「怎麼去阿斯加德？」
這句話突如其來，彷彿打開暴雨的開關，氣氛陡然凝固，霎時充斥冰冷的殺氣。史蒂夫頃刻抽出盾牌，餘光卻瞥見堵住門口的特戰隊長，不由驚愕：「朗姆洛，你在幹什麼？！」
朗姆洛單手持槍，做好備戰姿態，槍口對準的卻不是阿爾忒，而是史蒂夫。聞言，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歉意：「抱歉隊長，我只想告訴你，這不是私人恩怨。」
「……感覺就是私人恩怨。」史蒂夫的神經極度繃緊，快速反應部隊也叛變了？
事態比想象中更嚴重。
「你就是那晚襲擊復仇者大廈的犯罪者。」史蒂夫不傻，當夜的錄像他也看了幾百遍，嫌犯身形雖然仔細偽裝，但激烈戰鬥中總能分析出一些蛛絲馬跡，比如他不甚高、體格瘦弱、膚色白皙、偏攻左側。這些特點用於追查嫌疑人無異大海撈針，但倘若嫌犯就在眼前，則以極高的精準度吻合。
儘管社會普遍觀感令人難以置信造成偌大破壞的居然是個女孩，但理智告訴史蒂夫，就是她。何況即使被揭穿，她臉上依舊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在史蒂夫心中劇烈敲響警鐘，這個人危險、十分危險。
阿爾忒沒有辯解。她有點懷念皮爾斯了，有助手幫忙處理雜事她只要在旁邊發獃就好，但皮爾斯撲街，她只能自己頂上，天知道她賊討厭這個才離群索居的。
顯然史蒂夫沒把她的問話當回事兒，語氣激烈：「你為什麼要襲擊復仇者？！」
為了救洛基、趁索爾沒殺死耶夢加得前先發制人、替英雄完成未了的工作解決奧丁。事情還蠻多的，阿爾忒肯定一個都不會說：「順路。」
「？！」
不光史蒂夫，朗姆洛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說辭，他一直以為前任指揮官是履行她身為邪惡勢力的天職什麼的。史蒂夫的語氣不可思議，彷彿受到極大的衝擊：「順路？！你幾乎殺死了班納！」
阿爾忒聳肩：「你把他當什麼了。大塊頭打得挺開心的。」死了索爾就頹了，作為一名戰士，棋逢敵手也是她降臨地球迄今所遇到最好的事。
「……你瘋了！這是徹底的罪惡，你必須為此受到懲罰！」
每個人都是這樣一幅猶如見鬼的樣子，資料上說美國隊長是二戰老兵，怎麼也是這麼接受無能的態度。阿爾忒也參加過世界大戰，經她手死掉的軸心國士兵說不定比美軍突擊隊的戰績還要多，沒見誰頒發個榮譽勳章給她。
但現在皮爾斯死了，距離斯特拉克騰出手顧及她估計還需要一段時日，阿爾忒決定做最後的嘗試。她拉了把椅子面朝靠背往上一座，直面史蒂夫：「如果我說尋求復仇者幫助前往阿斯加德，你們會答應我嗎？我會支付代價。」
「你拿什麼支付？」史蒂夫冰冷的眼神幾乎能刺傷人。阿爾忒說：「科學研究，天災人禍，外星入侵……我也接傭兵的活，只不過不收錢而已。」
「你拿這些東西抵償被你傷害的人命？」史蒂夫氣笑了，「邪惡必須嚴加懲處，你以為我們會接受這種交易？」
阿爾忒聳聳肩：「這種事需要契機。」每次都需要找合適的機會，她習慣了。「好吧，我同意你們的律法，然後，怎麼辦？我猜你們的槍無法傷害我，不如將我交給阿斯加德，至少神能在我心臟捅個窟窿。」
劍拔弩張中突然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史蒂夫一時愣了，不明白這等同投降的話什麼意思。她在求和？朗姆洛一臉WTF，阿爾忒的屈服不僅突兀，而且把他賣了。
阿爾忒又加了份籌碼：「送我去阿斯加德，我馬上送你一份大禮包。保證比大塊頭的傷更重要，影響你們未來導向，你絕對不想錯過的。」
……她指九頭蛇操縱神盾局。朗姆洛簡直想把槍口對準阿爾忒，隊長我現在投誠還來得及么！
史蒂夫的神色複雜非常，顯然事態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但英雄之所以為英雄，是因為他們恪守的法則不可動搖。史蒂夫吐字清晰，態度堅決：「不，你要羈押在最嚴酷的監獄，日日夜夜經受最嚴密的監視，接受政府審訊，直到你身上的秘密全部清楚為止。你是否受懲罰要根據最高法庭的判決由人民決定，我無從置喙，但如果判處有罪，我很樂意親手執行。」
啊，談崩。阿爾忒搶救：「你要怎樣處罰我？你們最高級的監獄也攔不住我。」
「這以後再決定。」史蒂夫做好戰鬥預備，「我們會找到方法的。」
「……」阿爾忒想翻個白眼，但最後閉了嘴。語言無用，即使她現在條分縷析陳述她找奧丁尋世仇有多麼正當，史蒂夫也不會將她當友人看待，何況洛基被當成犯罪者。一個犯罪者救另一個犯罪者。哈，好，等阿薩神族覆滅，她一定要找回密密爾讓他好好寫個傳記，銘刻世界樹，傳揚九界。
阿爾忒拉開凳子：「那就這樣。」
聽到開戰命令，朗姆洛差點大鬆口氣。前任指揮總歸沒有腦子灌水，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要祭獻九頭蛇。好歹是她曾經努力建設的組織，怎麼忍心輕易丟掉？史蒂夫擎著盾牌筆直朝阿爾忒衝去，朗姆洛不假思索，連開三槍，槍槍被盾牌格開。
朗姆洛拔出匕首撲向史蒂夫，槍械無效，只能肉搏了。
史蒂夫的戰力明顯比他高出一個檔次，倒不是朗姆洛學藝不精，而是同樣的動作，史蒂夫無論速度、力量、神經反應都遠非朗姆洛可比擬，即使同樣接受過超級士兵改造，失敗的朗姆洛能望史蒂夫項背的也只有耐打而已。兩人交手十三招，前幾招不分上下，但伴隨體力消耗，朗姆洛的頹勢立刻顯現出來。他一擊奔向史蒂夫脖頸，卻沒有破他的防，史蒂夫輕易用盾牌糊了他一個大滿貫，左手緊跟一拳，把朗姆洛踉蹌打到落地窗。
「快速反應部隊也背棄了自己的職責，還有誰？你們有多少人？」史蒂夫捏住朗姆洛右肩，把他掀開，反手一拳打倒在地，玻璃隨之裂開一條細長的裂紋。來時的車上他業已發信息給福瑞，斯塔克也在回神盾局總部的路上，援軍馬上就到，一切邪惡都將覆滅，無論神盾局掩藏了什麼，都將毫不留情地被拆穿。
朗姆洛跌跌撞撞起身，吐出一顆牙，血流進眼睛：「對不起，自己去查吧。」接著以拳擊姿勢一拳揮出。
史蒂夫輕鬆擒住他的胳膊，反手把他擰倒在地：「你在浪費最後的機會。」痛苦讓朗姆洛喊出聲，接著嘿笑：「盲目的是你，隊長。」他順被扭轉的方向倏而起身反抗，絲毫不顧落下殘疾：「絕對的正義從來不存在，你只是在遵循高官議員定下的規則。」
接住史蒂夫的拳頭：「如果你支持正義，當初為什麼要參軍入伍，難道為和平殺人就不是犯罪，就是『犧牲』？」
史蒂夫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他憂慮的已經更多了。大敵當前，他必須先解決一個，免得被圍攻——思維剛轉到這裡，背後陡然襲來一陣勁風，朗姆洛大笑：「每件事都要付出代價，正義也一樣！」
阿爾忒一拳打在史蒂夫盾牌上。他反應極快，反身用盾抵擋住攻擊，卻被衝擊波推開幾米遠，振金也無法全部抵消。史蒂夫重重撞在牆上，畫框「啪」一聲墜地，阿爾忒挑了挑眉，她果然沒看錯，這種金屬確實特殊。
回頭一定要讓斯特拉克搜集振金強化康納，皮爾斯剛死，他肯定同意。阿爾忒腳步一轉衝到近前，空手擊向盾牌，「哐！」嗡鳴震得人耳朵發矇，阿爾忒加大力量，決定試試振金究竟能吸收多少能量，史蒂夫驀然一滾，極其敏捷地從死角翻出來，揮盾襲擊阿爾忒脖頸，後者看也不看，反手抄起一塊玻璃碎片，直接把他的胳膊釘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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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瑞驅車前往皮爾斯別墅，路上接到托尼的電話：「隊長說要向你彙報緊急事件，他說完了嗎？」
「我正要找他串門。」福瑞難得發揮幽默感，不等托尼出聲，眼前突然閃現一個人影。一個身穿黑色制服、戴面具的長發男人站在路中央，在福瑞尖銳的剎車聲里舉起榴彈槍，扣下扳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