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 24
艾瑪退到牆根, 驚恐地看阿爾忒一步步走來。步履輕鬆的女孩,見之難忘的臉, 橫流的鮮血, 暗影中氣息冰冷的死亡……場景逐漸和記憶里的一幕重疊, 艾瑪喃喃:「是你。」
她絕望地閉上眼, 「啪!」一聲, 阿爾忒的塑料管刺到旁邊的牆壁。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別動!!」
咦?阿爾忒的表情似乎很奇怪, 拿回塑料管看了看。艾瑪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見女孩挑挑眉,尖銳的塑料片再次揮出。這次甚至沒碰到牆壁,阿爾忒鬆開塑料片, 用衣擺擦擦手,彷彿清理指縫的血跡, 接著她轉身走向巷子外,逐漸離開。
艾瑪癱軟在地, 冷汗淋漓, 問腦子裡的聲音:「查爾斯·澤維爾?」
「救埃瑞克。」查爾斯語氣焦灼, 「我馬上到。」
一輛輕型廂式車停在巷口, 自雙腿癱瘓后,查爾斯很少親自離開澤維爾學校出外勤活動。然而此時不等金剛狼把踏板放好,他已經搖著輪椅跌跌撞撞地挪下車, 撲向萬磁王。
埃瑞克·蘭謝爾冰藍色的眼珠已失去神采, 身體僵硬, 血鋪滿半邊巷子。查爾斯近乎失態地跌下輪椅:「埃瑞克!」
他知道埃瑞克走了一條偏激危險的道路, 太多珍愛的人在他眼前逝去,集中營、黑皇、慘死的同胞,生命每一步都在他心裡刻下難以癒合的傷痕,盛滿仇恨,只能用血火來撫平。查爾斯試圖阻止他,不僅因為被災難波及的無辜民眾,也因為埃瑞克本人,放任不管,這條路早晚會害死他。
……可查爾斯沒料到來得這麼快。
「漢克!救他!」良好的修養讓查爾斯說話一貫溫聲細語,現在卻絲毫不顧風度地大喊大叫。他確實想勸埃瑞克解開心結、放下仇恨,為此寧願採取一些強制手段,但他從未想過讓埃瑞剋死。
他不想讓任何人死。
漢克懷抱一堆急救設施匆匆跳出車廂:「馬上!」
——新聞緊急報道萬磁王突襲紐約時查爾斯知道事情糟透了。紐約大戰後,這座城市變成超能力者和超級罪犯心目中的聖地,每個人都想來冒險。兩個哥譚罪犯收攏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變種人開辦了一所學校,小道消息不需要情報販子或酒吧招待傳播,查爾斯動動腦子就能知道。但他什麼也沒有做,哈維·登特並未虐待那些變種人,反而給予醫療、食物、保護和教育的機會,不能僅憑哈維是個罪犯,就認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埃瑞克就不一樣了。
他上手把灰面鷲俱樂部砸成了廢墟。
紐約不是賓夕法尼亞山或者田納西那種窮鄉僻壤,堂而皇之地拆樓,必然惹怒復仇者聯盟。埃瑞克顯然沒有和復仇者全面開戰的打算,直播里摘掉頭盔時,查爾斯明白他要跑路了。
白皇后,艾瑪擁有類似查爾斯的心電感應能力,埃瑞克摘下能屏蔽心靈控制的頭盔是為了和她交流。
不過阿撒佐呢?
來不及細想,查爾斯立即集中精神感知埃瑞克,他釀成災禍、令大量平民死於非命,查爾斯必須制止他接下來的計劃。
然而剛接近現場,感知域燃起衝天的火焰。
一道意志以驚人的熱度燃燒。澎湃洶湧,如咆哮的烈火,蘊含著無窮無盡毀滅性的力量,查爾斯感知到的意識宛如星點在地圖上分佈,如果別人是碎砂,它就是直插蒼穹的巴別塔。
查爾斯首次見這麼強烈的意識,幾乎刺傷他的神經,更糟糕的是,它飽含殺意,目標指向埃瑞克。
……彷彿一座通天塔壓到埃瑞克頭上。
查爾斯的心臟差點驟停,頃刻扭轉輪椅奔向地下室,他無法在日常狀態突破那道意志的防禦,必須用腦波增幅器,遲了埃瑞克就完蛋了!
「他脊椎骨斷裂,肺葉嚴重受損,呼吸系統衰竭,大量失血導致全身各器官不同程度壞死,我救不了他!」漢克急促地檢查萬磁王的脈搏心跳,實行一系列搶救措施,「他正在死亡!」
——「巴別塔」刺殺埃瑞克時手滑了。
查爾斯竭盡全力,只能得到這麼個結果,他開啟腦波增幅器重歸現場時已經太晚,「巴別塔」正刺出致命一刀,查爾斯甚至來不及繞過白皇后能力的遮擋警告埃瑞克。
他強行鑽進「巴別塔」腦殼,儘力偏轉攻擊,濕熱的觸感告訴他仍然刺傷了埃瑞克,但好歹,避開了巴別塔瞄準的心臟。
粗暴侵入讓他腦髓火燒火燎般痛,這人的識海簡直是層地獄。但查爾斯不敢放鬆,他小心地偽造了殺死埃瑞克和白皇后的視覺和觸覺,送巴別塔遠遠離開,抹除自己入侵的記憶,才退出來。
查爾斯一下癱在椅子上,心力交瘁,汗濕透襯衫。
血沾濕衣襟,而自己什麼時候流鼻血的,查爾斯一點也不知道。
時間緊迫,他通知漢克準備急救設備和車輛趕赴現場,所幸,那一刀刺穿了肺,儘管危在旦夕,但好歹還有一絲希望。
查爾斯說:「給他注射血清,然後帶他去醫院。」
漢克設計的血清能治好查爾斯的脊椎,雖然讓他失去能力。也許埃瑞克會恨他,但如果能換埃瑞克活下來,查爾斯願意承擔這份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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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忒感覺怪怪的。
好像玻璃外蒙了一層霧,用力去擦,卻怎麼也擦不掉,萬事都朦朦朧朧,她甚至記不清自己為何在這裡。
斷壁殘垣,飛機,金屬高塔,萬磁王的傑作,萬磁王……哦,他殺害了她的安卓。
她似乎好像大概確實把萬磁王殺掉了,阿爾忒摸摸手指,總覺得沒什麼實感。神盾局善後部隊正安排封鎖這片區域,她的衣服被火人燒掉,目前這套是從死人身上扒的,過分肥大,松垮垮的褲管挽三圈,活像摸魚的民工,形象十分可疑。
再回去一定會被神盾局特工逮住盤問,算了吧。皮爾斯又要嘮叨,問康納出廠兩小時就返修的原因。嘮叨歸嘮叨,他肯定包修,阿爾忒快速穿越殘破的街道,找到之前安置康納的那棟樓。
兩個夾克衫牛仔褲打扮的男人蹲在房間門口,見阿爾忒從窗戶翻進來頓時起身敬禮:「小姐!」
神盾局特戰隊員,阿爾忒環顧四周,屋子清掃得煥然一新,空空蕩蕩,絲毫沒有仿生人藍血的痕迹:「康納呢?」
隊員彙報:「部長已經派人妥善運回總部,派我們傳遞消息。車就在下面,請問現在出發嗎?」
阿爾忒指指傾塌的金屬高塔底部:「把那邊附近的人支開,我要撿利維坦。」
皮爾斯左手被斯特拉克打折了,肋骨骨裂,牙掉兩顆,眉毛縫針,足夠躺醫院十天半月,但萬磁王襲擊,他必須起床幹活。吊著胳膊腦袋包著繃帶渾身紗布坐在接待廳,老遠就看見阿爾忒一陣風似的跑近:「皮爾斯皮爾斯皮爾斯!」
「康納呢?」她鼻尖微微沁汗,臉頰淺紅,像只活潑的松鼠。皮爾斯瞟見她的打扮就頭痛:「你穿的這是什麼?」
「?」
負責接送的特戰隊員不敢吱聲,皮爾斯咽下責備,脫掉西裝外套塞給阿爾忒:「至少遮住你袖子上的血。」
模控生命實驗室,康納正躺在真空艙內。他渾身藍血都被洗掉,皮膚蛻成合成材料蒼白的顏色,太陽穴光圈旋轉,腦後連接一叢烏黑的數據線。艙外屏幕顯示數據正在上傳,研究員準備給他換個新身體。
「他還會記得我嗎?」阿爾忒站在實驗室外,扶著玻璃,神色迷茫。她一直對科技、程序之類的事物所知甚少,否則剛墜毀地球時也不會幹出胡亂撕扯管線結果把動力裝甲搞爆炸的烏龍。
皮爾斯說:「當然,數據是機器的全部。但是別讓它壞太多次,頻繁傳輸數據會導致記憶缺失。」
「我不關心變種人。」阿爾忒說,「能把偵查變種人的任務刪掉嗎?他不需要戰鬥,跟著我就夠了。」
皮爾斯面露難色:「……不行。仿生人所依據的核心技術來自玻利法崔斯克,博士研發的一切都致力於消滅變種人。我們無法篡改技術基礎。」
他補充:「這問題不會困擾你很久,阿爾忒。等洞察計劃啟動,變種人會一個不留地被從地球上抹殺。那時候,康納的核心任務等於刪除。」
阿爾忒凝視康納:「我要強化他。」刪除任務只是第一步,最終她的仿生人需要一副堅固的軀體。阿爾忒總身犯險境,如果康納要跟隨她去宇宙,至少得保證不會被一次強磁場輕易拆解。
皮爾斯攤手:「康納足夠結實,遭遇萬磁王僅僅是個意外。無論如何強化仿生人的骨骼結構都離不開金屬,這種升級毫無意義。」
阿爾忒並非針對個體:「萬磁王死了。」
「?!」
這一驚非同小可,政府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就開始通緝萬磁王,幾十年耗費人力物力無數,萬磁王依然逍遙法外,領導變種人兄弟會日益壯大,前不久還炸了賓夕法尼亞州一座軍事基地。即使復仇者聯盟駐紮,他仍敢侵略紐約,金屬洪流籠罩天空的異象鬧得人心惶惶,恐慌的民眾游|行示威,明天媒體肯定把軍方罵得狗血淋頭。
皮爾斯已經批閱了應急宣傳預案,神盾局彙報萬磁王製造金屬風暴遮蔽追蹤趁機逃走。如果阿爾忒殺了他,那真是亦可賽艇。
「什麼時候?」聞言皮爾斯激動地轉了兩個圈,握拳輕輕錘桌面。陣營中有這麼一號人簡直天天過聖誕節,人們怕她,又總忍不住接近。他立刻派人去撿屍體,感慨:「……用金屬武裝得無比強悍的萬磁王死於一小段塑料,真是絕佳的諷刺。」
其實阿爾忒更傾向於扭斷脖子,無奈身高不夠。她說:「製造美國隊長盾牌的材料還有嗎?」
降臨地球來,那是她所見最好的金屬。
皮爾斯頓時啞然:「你不能用振金強化康納……」
「為什麼?」
他只是一個仿生人,振金放別處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但皮爾斯不能這麼說:「它極其稀少,份量不足。」
「我去把盾牌搶過來。」
「不不不,」皮爾斯擺手,現在他開始體驗人們怕阿爾忒的另一個原因了,「我們有更好的選擇。隔壁史崔克將軍掌握製造世界上最堅硬的金屬艾德曼合金的技術,我們可以找他借一點。」
「我不希望康納再損壞。」阿爾忒望著真空艙,眼神擔憂,「我說過會保護他。」
……What the hell?
繼萬磁王的死訊,皮爾斯又差點以為耳朵出毛病。
這話像一根弦,撥動他神經猛然一顫,長年政治生涯讓皮爾斯敏銳地嗅出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像狼嗅到血腥。
阿爾忒留雅沒人性,經實踐檢驗,為九頭蛇高級管理層所公認。冬日戰士的遭遇令他們心服口服,同時也掐滅了任何試圖影響阿爾忒留雅的念頭。如果首領就是一輛人形戰車,缺乏任何正常人該有的七情六慾,他們除了老實幹活,還能玩什麼花樣?
……可若阿爾忒變了呢?蘇聯時代皮爾斯與阿爾忒的接觸僅限於追蹤黑皇塞巴斯蒂安,但這次重逢,以一個情報頭子老辣的眼光,頗……不同。
阿爾忒明顯變溫和了,以前的她更偏激,殺人不分敵我,面無表情坐在屍橫遍野的餐廳吃飯的場景令人印象深刻。即使九頭蛇高級官員也不敢忤逆一句,前任的屍首還在腳底下躺著呢。
而今,她說「保護」。
皮爾斯覺得可笑,如果詹姆斯·巴恩斯聽到這個詞會作何感想。他「保護」了阿爾忒十二次,換旁人都崩潰了。當然,巴恩斯也崩潰了,所以九頭蛇把他凍起來。雖然屬下默契地不說,但皮爾斯明白,他們對這份「財產」心懷同情,無感覺的財產不會被命運如此戲耍,人才會。
康納只是一件禮物,用作哈維·登特的替代品,順便監視阿爾忒,然而……效果超乎預料。
以前的阿爾忒絕不會說「保護」。
只會破壞,像個該死的颱風眼,冷酷無情的殺人狂魔。
一個細節足夠令老牌間諜洞若觀火,皮爾斯一直以為她重返地球心情好,但或許一切截然不同。
難道幾十年內真的發生了什麼,讓一場颱風擁有了人類的情感?
據阿爾忒留雅唯一關心的事,她的追尋終於有了結果?
皮爾斯嗤之以鼻,不可能。愛琴海被馬其頓征服,希臘人為了掩蓋自己國力的虛弱,將責任推脫給諸神,編造一名斯巴達人為報私怨將奧林匹斯屠戮殆盡,導致希臘失去神明庇佑,才淪為他國附庸。斯巴達戰神僅僅是傳說,這個世界沒有神明存在,否則人類根本無法發展出數千年歷史。
阿爾忒在追逐泡影,她的臆想永遠不可能回應她。
強悍的變種人不計其數,也許她只是特別得天獨厚。
納粹德國曾經批准過一項「α」計劃,秘密針對阿爾忒的身世和奧林匹斯諸神進行搜尋,歷經數十年,直至第三帝國覆滅,毫無建樹。
這個世界有外星人、有超能力、有先知,唯獨沒有神。如果非要說,阿爾忒大概就是戰神,畢竟皮爾斯主管九頭蛇世界情報部門,還沒見過誰的戰績超越她的。
但奎托斯?阿爾忒應該找個心理醫生治治她的妄想症。
……
觀感這種東西就像大壩,一旦出現一條裂紋,洪水就會潰決千里。皮爾斯自己都沒察覺,剝掉無欲無求的「戰神」這層外殼,他心目中阿爾忒留雅迅速蛻化成一個平凡人,實力強橫,但心繫牽挂。她有一顆和普通人類如出一轍的心臟,這弱點比白襯衣上的血還顯著。
一塊神明打造的石雕堅不可摧,但擺弄一名少女很容易。
皮爾斯決定試試。左右康納未修復完好前,阿爾忒不會殺他。他去吧台邊端了兩杯香檳,說:「哈維·登特沒來得及送你去斯巴達,就由神盾局代勞吧。明早八點,停機坪,我派昆式戰機送你。」
如果阿爾忒缺席、拒絕或者飛行員完好無損地回來,說明她確實變了。皮爾斯剛接到赴蘇聯的調令時就被前輩鄭重告誡,千萬不要在總指揮面前提斯巴達。倘若總指揮提,千萬不要接,西伯利亞每年都會為此損失一批人。九頭蛇內部常發生這樣的陷害:一名成員經由各種渠道得知一條「通天路」,做著升官發財的美夢跑去聲稱幫總指揮去斯巴達,然後消息散播者開心地聆聽他的死訊。
阿爾忒每遇見一派新勢力都會要求帶她去斯巴達,每個信以為真的人,都消失了。
活像個恐怖故事,她一個一個將人領到斯巴達,宰殺,再離開,周而復始。
此人有病。皮爾斯曾腹誹,但當時阿爾忒是九頭蛇的首腦,他不敢說出來。
現在皮爾斯是首腦。那麼事情就該照他的方式辦。
倘若阿爾忒真的變了,則必須被控制。猶如控制核彈的按鈕,皮爾斯熱愛秩序,秩序也只能掌握在他手裡。
阿爾忒始終盯著真空艙內彷彿睡著了的康納,喃喃:「我殺了打傷你的人,你高興嗎?」聽見皮爾斯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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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醫護人員抬著裹屍袋匆匆跑過。
袋口沾著血,和蓬亂的頭髮,幾分鐘前,史蒂夫·羅傑斯目睹他們把一具赤紅皮膚的無頭男性屍體塞入袋子。死者從高空跌落,渾身骨頭都摔碎了,宛如一團柔軟的橡皮泥。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四處逡巡搜集散碎的腦漿,他們管死者叫「阿撒佐」,長生不老的惡魔,據說從冷戰時代一直活到今日,能操縱空間瞬移。
史蒂夫也經歷過冷戰,卻聞所未聞。
「難以置信,是吧?」娜塔莎踩著廢墟走來,史蒂夫望著卡車裡堆積的變種人屍骸、俘虜,苦笑:「我以前可能住在一個假的地球。」
他的時代,沒有變種人、沒有超級英雄,超級士兵血清實驗成功的史蒂夫被當成猴子一樣四處展覽。尼克·福瑞說變種人自人類進化伊始就誕生了,讓史蒂夫感覺自己冰封前的二十年都活在夢裡。如果水面下還隱藏著一個黑暗世界,岸上的人怎麼會全然不知?
尼克·福瑞這麼解釋:「信息改變了一切,隊長。老日子裡,異常現象傳不出五個鎮,現在婦產醫院誕生一個畸形兒能傳播五個洲。災禍、連環殺手、變種人都無處隱藏,我們睜開眼看見了更真實的世界,也看見了世界的恐怖。」
變種人恐不恐怖暫無定論,神盾局的做法倒令人不安。又一輛滿載裹屍袋的卡車蓋緊篷布出發,史蒂夫問:「他們要送去哪裡?」
「實驗室。」同在神盾局工作,身為高級情報人員的娜塔莎了解比史蒂夫更透徹。
變種人是珍稀生物研究材料,政府從未放棄破解超能力基因。
「神盾局打算解剖他們,全部?」
「不止屍體,」娜塔莎無動於衷,「存活變種人也必須接受實驗,確保政府弄清楚每一種超能力。」
「這太荒謬了。」隊長不能苟同,「他們也是人,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政府沒說把他們趕盡殺絕,」鷹眼深一腳淺一腳靠近,「有能力的人要麼為政府工作要麼藏起來,就和我們一樣。」
史蒂夫明白娜塔莎贊同克林特的看法,他倆出身相似,見多了CIA特工拋棄職責結果被狙殺。可特工是種職業,人們自由選擇是否從事,而變種人無法選擇自己是否生為變種人。人們不該為並非自己所做的事承擔責任,否則與暴|政何異,史蒂夫決定事態了結去找尼克·福瑞,他要親眼看看神盾局對變種人的處置。
「嘿,別討論變種人的話題了,瞧我發現了什麼,」鷹眼拿著一個平板划來划去,「他們有信息管理系統。」
希爾特工接完屬下的彙報:「空中偵察機丟失目標,萬磁王溜走了。」
「壞消息。」羅德上校說,「軍方肯定又踢著我們的屁股全美國找。」
「他有同夥。」鷹眼說,「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而且我們收穫了一座劇院。哥們兒,想去看《圖蘭朵》嗎?」他指指殘破不堪的維洛尼亞劇場。
希爾特工拆台:「其實這才是壞消息。變種人公然註冊一傢俱樂部並改造了一間劇院,而我們竟然毫不知情。」
「如果他們按正常規則申請,沒什麼好指摘。」隊長堅持變種人也有正常生活的權力,「我們需要分辨清楚。」
「我認為隊長說得對。」娜塔莎贊同,「不是每個變種人都知道俱樂部的真實底細,路上我甚至看到老人和小女孩。福瑞需要審慎處理這件事,羅迪,你能盯住軍方那邊嗎?」
「我會盡全力,軍隊的職責是守護無辜人。」羅德上校說。
「灰面鷲俱樂部買下了附近兩個街區,紐約需要一次反腐調查。」鷹眼評論。
說來說去總好像少了點兒什麼,羅德愣一陣,敲敲鋼鐵俠的面罩:「托尼?你在裡面嗎?你為什麼沉默,睡著了嗎?」
「是啊,你們歡迎的態度太冷淡我決定今天不出場。」托尼聚精會神盯著眼前飛快滾動的系統文件,眩暈來得突然,等他被賈維斯喚醒,萬磁王已經憑藉煙幕逃走了。賈維斯說他獃滯了整整一分鐘,可托尼絲毫不記得,這絕不是自然生理現象,他要找出原因。
記錄顯示熱成像圖當時已經標出了萬磁王的方位,這無疑是一次襲擊。讓賈維斯檢索磁場強度變化,托尼鬆了口氣:「晚安,我要睡了,記得把我裝到飛機上。」
「意思是你像馬一樣站著睡?」鷹眼調侃,「來,給你看點好東西,保准晚上做個好夢。」
「你指藍皮怪和頭頂綠蔥蔥的樹人主演的《圖蘭朵》?謝謝,再見。」托尼拒絕,不經意往屏幕上一瞥,愣住了。
「……克林特,我都不知道你還迷CGI角色。」
鷹眼舉平板對準他的臉,笑:「我就知道連你也沒見過這樣的。這不是CGI,這是俱樂部管理成員的身份系統。」
面罩「蹭」一聲打開,托尼一把抄走平板:「你說這張臉是個活人?」
「變種人,」鷹眼糾正,「我打賭她的超能力是外貌方面的,比如綽號『維納斯』?」
平板上是張少女的照片,約莫十四五歲,容貌能堆砌所有世界上描述美好的詞語。她沒有看鏡頭,似乎是抓拍的,背景是深紅色的穹頂和天鵝絨。托尼說:「變種基因也不全是壞處。我們挖到她的屍體了嗎?」
「沒有。」
「俘虜呢?」
「有的話擺在你面前的就不是照片了。」
「我想認識她。」
「我也是。」
「……讓我們找找別的線索。」
「OK。」
「你們在討論什麼?」路過湊作一堆的三人,史蒂夫問。羅德第一個彈開:「沒有,我什麼都沒看。」
「你是怎麼升到上校的,羅迪,靠實力嗎?」托尼翻白眼,手指屏幕畫了個圈,「我們在瀏覽極端恐怖分子,來嗎?」
「是啊,極端。」鷹眼語氣飽含深意。
「我們需要通知神盾局。」史蒂夫以為是哪個危險人物,嚴肅道,「提高安全等級,盡量趁這次機會將他一舉抓獲。是哪名通緝犯?針對其超能力可以提前做好應對措施……」他湊近平板一看,頓時怔住。
「我認識她。」他說。
三人霎時齊刷刷瞪大眼,托尼瞪得尤其大:「你認識她?」
「今天早晨。在神盾局。」史蒂夫皺起眉,彷彿想起什麼,自言自語強調,「她是個變種人。」
「和變種人約會並不會讓你變異。」托尼吐槽一句,突然反應過來,「神盾局?」
神盾局的機密部門。雖然年齡和發色略有差異,但絕對是同一個人。……從洞察機庫上升的電梯、失控的實驗室、心靈權杖、鞋面上的血、關於索爾的「預言」,一塊塊碎片逐漸在史蒂夫眼前拼成一個完整的真相。他猛地轉身,衝上一架昆式戰機:「她跟襲擊復仇者大廈的人關係匪淺,我馬上回神盾局,別讓她逃掉!」
飛機倏而升上天空,鷹眼沒料到一張照片竟會引發這麼大變故:「隊長?!」托尼的臉色異常凝重,當晚打傷班納的人沒留下任何有效信息,三天來他和賈維斯翻遍了紐約各處監控和神盾局的犯罪資料庫。羅德開始聯絡軍方,娜塔莎登上昆式戰機正準備出發,角落處突然響起一陣騷亂:「放開我!我不是敵人!」
「女士,這兒不是您該來的地方,請立刻離開。」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舉槍攔截,一名金髮幹練女子努力掙脫束縛:「我找到了斧頭人的遺留物,在牡蠣灣!我有照片,他襲擊了復仇者大廈!」
遠遠望見懸浮半空的鋼鐵俠,露易絲·萊恩更加用力叫喊。托尼·斯塔克親眼目睹家被拆、綠巨人被打,一定對關鍵詞更加警醒。專業媒體人的小技巧往往奏效,果然鋼鐵俠朝她飛近:「什麼意思?」
露易絲強壓氣喘,儘力平穩自己的聲音:「面具人來自太空,本月15號晚11點抵達地球,降落點紐約克萊文碼頭1077號倉庫,最後已知涉足地牡蠣灣。」
向復仇者聯盟舉報面具人線索的人千千萬,她必須提供詳細情況。托尼·斯塔克給了她一次機會:「我現在有一件特別重大的事急著做,所以別試圖浪費我的時間。我會把你當大斧頭的同夥處理的,真的。放開她。女士,你有一分鐘時間。」
特戰隊鬆開鉗制,露易絲說:「我有證據。我用聲吶探測了整個牡蠣灣海底,發現了這個。」她從提包里取出一疊圖片,「克萊文碼頭11號發生火災,根據線人提供的信息,是由天外不明墜落物體導致,監控錄像模糊拍到一些影像,跟碼頭目擊者的描述吻合。據目擊者陳述,墜落物體與一名身穿紅藍緊身衣的義警發生鬥毆,勝負不明,經現場勘查,打鬥的痕迹進入下水道,並延伸到通往牡蠣灣的紐約市政系統沉水井。井葉嚴重損傷,初步判斷由金屬硬物碰撞導致,符合不明墜落物特徵,然後這是聲吶探測圖。」
她咽了咽口水,道:「可以明顯看出,海底沉沒了一個與監控錄像畫面相似的物體。」
托尼翻著圖片,好一陣沒說話。「為什麼不及早報案,女士?」
露易絲口乾舌燥,累得坐在地上:「我今天早晨才拿到聲吶影像,兩天前我曾去神盾局和斯塔克工業報告,沒有迴音。你們應該儘早弄個新總部,接觸你們太難了。」這時候,她才有空暇介紹自己,朝托尼·斯塔克伸出手:「露易絲·萊恩,《星球日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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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什麼時候能修好?」
阿爾忒跟在皮爾斯背後,像根小尾巴。皮爾斯耐心回答:「實驗室有預備好的仿生人組件,重新拼裝一個並不難。再有六小時,你就可以領康納回家了……你今晚住哪兒,阿爾忒?」
維洛尼亞大劇院已經毀了。沒有錢、沒有合法身份,乍聽九頭蛇前指揮官簡直要流落街頭。當然阿爾忒不會這麼悲催的,她總能找到地方住,皮爾斯就是要趕在滅門慘案、旅館屠殺或者警察局爆炸等之前攔住她。「我在國會山附近有棟房子,也許你喜歡住那兒。」
「有吃的嗎?」阿爾忒歪頭,「我要看彩虹小馬。」
「別墅里有僕人,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亂跑、打砸搶燒、泄露你就是突襲復仇者的兇犯。皮爾斯掏出手機:「我派朗姆洛送你。」
「我想見斯特拉克。」阿爾忒如實說。
皮爾斯一愣。斯特拉克仗著是組建納粹九頭蛇的元老之一、在科研軍事方面造詣深厚,一向對阿爾忒不怎麼客氣。他對誰都不客氣。兩人交集不多,因為斯特拉克既打不過阿爾忒,又不願忍氣吞聲,即使跟總指揮官同住一個城堡也基本能躲就躲,關係可以說很不融洽。阿爾忒怎麼突然要見他?
「心靈寶石。」阿爾忒說,「心靈寶石能改變人思維,我想用它刪除康納的刑偵任務。」
好吧,康納,又是康納,這女孩幾乎快迷上那個仿生人了。繼「戰神後裔」后,她大概又患上了「我的塑膠男管家」幻想症,康納是個機器,驅動機器的僅僅是程序,跟思維無關,心靈寶石毫無用處。
但皮爾斯不會點破,阿爾忒的精神病越嚴重越好,斯特拉克癱著臉拜託他調查阿爾忒能激活心靈寶石的原因,皮爾斯也對那種狂暴的力量很感興趣。皮爾斯也是受害者,清楚地記得那一刻的感受,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視野一片血紅,心底只剩下摧毀一切活物的瘋狂殺意。
斯特拉克打折他骨頭的仇皮爾斯先記下了,等統治世界,他會叫斯特拉克後悔被他母親生出來。
「你不相信洞察計劃嗎阿爾忒?我說過康納的任務會自動無效。」皮爾斯發信息叫了斯特拉克,後者聽聞心靈寶石肯定飛奔過來。讓阿爾忒願意開口可不容易,也就康納了,「如果你尋求斯特拉克幫忙,肯定得付出代價,爵士無利不起早。」
「你不了解變種人。」阿爾忒搖頭,「有些超能力很強大,無法用機槍殺死。」
「我們還有你,阿爾忒。」皮爾斯循循善誘,「逃避不是你的風格,你應該把干擾康納的變種人全部殺死。你是個戰士。」
實驗室外就是洞察機庫,三艘巨大的空天母艦宛如巍峨的巨人。一艘正在試驗反重力引擎,深邃的渦輪噴吐藍色烈焰,槳葉捲起的狂風掀動鋼架搖晃不止。皮爾斯拉扯阿爾忒:「站遠一點。」
阿爾忒說:「我是個戰士。」
她拽起皮爾斯衣領,反手扔上了天。
高速旋轉的槳葉瞬間把人攪得粉碎,皮爾斯隱約發出了一聲嘶喊?不知道,風太大,聽不清。
轉速所提供的動力能托起整個空天母艦,大概皮爾斯連粉末也不會剩下吧。
阿爾忒還披著皮爾斯的淺灰色西裝,衣袖被颳得亂舞,不多會兒,斯特拉克就急匆匆跑過來。
見只有阿爾忒一個人站在這裡,他問:「皮爾斯呢?」軍事重地皮爾斯不會放任阿爾忒獨自亂跑的。
阿爾忒伸手指了指頭頂。斯特拉克的視力其實非常好,戴單片眼鏡純屬為了裝逼。他莫名其妙地仰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哦,耶穌啊!」
「你殺了他?!」斯特拉克驚愕異常,阿爾忒聳聳肩:「明早八點,飛機送我去斯巴達。」
「……見鬼!」斯特拉克簡直無法理解皮爾斯的愚蠢,斯巴達?他老年痴|呆了嗎?
阿爾忒說:「所以你現在是頭了,斯特拉克。想辦法掩蓋掉皮爾斯的死,然後把康納修好,皮爾斯負責的項目你都了解吧。」
「……這不可能!」斯特拉克低吼,「國家安全部長死了怎麼掩蓋?!安全理事會馬上就會介入調查,到時候誰都跑不掉!」
阿爾忒輕飄飄地說:「哦,那就讓九頭蛇陪葬吧。」
斯特拉克心肌一梗,差點腦溢血,扶著胸劇烈喘氣,阿爾忒轉身就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從集裝箱后探出臉:「對了,你不會認為我不該保護別人吧。」
「會。」斯特拉克的脾氣永遠又爛又臭,他立刻舉起雙手,「但我不會阻止你。」
「很好。」阿爾忒滿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