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6
餐廳，吃瓜看戲的阿爾忒忽然一頓。
下一秒，圍觀學生臉前刮過一道疾風，塑料餐盤「啪」一聲摔在地上，幾根潔白羽毛飄落，對面，空空如也。
庫爾特很焦急：「瑞雯，你想幹什麼？這兒什麼都沒有，我們快點逃吧！」
瑞雯翻了個白眼，藍魔鬼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過頭：「你不是能瞬移到任何見過的地方嗎？警衛發現就帶我逃走，怕什麼。阿爾忒是新來的，與俱樂部尚不熟悉，偷走斧子能破壞他們之間的信任。最好把丟斧子的氣撒到俱樂部頭上，也許埃瑞克插手前他們自己就能打起來。」
「……我不懂，」庫爾特猶豫，「我沒有你那麼勇敢，我只想趕快離開這兒。這裡給我很不好的感覺，充滿硫磺味，好像在燃燒。」
「……庫爾特，你是藍魔鬼不假，可你不住地獄。」瑞雯無語，吃力地拿起斧子，它比想象中更重，幾乎有一人高，斧面雕刻精美的花紋，紅木柄嵌套一層層鋼鏨與金環，尾部白如脂玉。看外表它像件工藝品，維京人釘在壁爐上炫耀的那種，可磨得光滑微微凹陷的手柄和鋒刃證明這確實是一把兇器。瑞雯嘗試揮了一下，差點栽倒，誰會用這麼沉的兵器？
被瑞雯吐槽，庫爾特語無倫次：「呃，瑞雯，我並沒有諷刺你的意思，對不起，我是說，我總是害怕爭鬥，你一定覺得我很沒用——！！」
他猛地扭頭，餘光掃到一線白影。藍魔鬼天生的敏銳讓他抓住瑞雯，大喊：「跑！」一道金光倏而穿過空氣砸到牆上，碎片橫飛，是個門把手，阿爾忒剎住腳，看著頃刻空蕩蕩的房間。
……又是空間系能力，真煩。
瑞雯始終沒回神，直到庫爾特落地，她都沒來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四周景物驟然變幻，瑞雯扶住腰，忍不住嘔吐起來。滿頭冷汗的庫爾特忙問：「你沒事吧？……她出手太快，我險些沒躲過，瑞雯，求求你，別回去了！」
「……謝謝你，庫爾特。」瑞雯恢復原形，藍色的胳膊摟住斧子，「拷貝變種人資料，偷武器，計劃順利達成，下一步只要逃脫企鵝人追捕。萬磁王已經來到紐約，我們約好在皇後區一所倉庫見面……」
話音未落，一股巨力突然掙脫瑞雯懷抱。斧子拔地而起，遙遙飛上天際，劇院方向隱約傳來一聲玻璃破碎聲……兩人目瞪口呆，庫爾特喃喃：「……看來計劃失敗了。」
阿爾忒抓住撞破窗戶飛回來的戰斧，「卧槽」，背後一聲驚呼。校園霸凌到一半大佬突然從餐廳里消失，有小機靈鬼想到她可能回房間了，跑過來湊熱鬧，正巧碰見斧頭自動回歸的一幕。「高科技。」學生嘖嘖稱奇，羨慕不已，「看來叫戰斧的都帶自動導航。」
魔形女這次潛入幹掉了五名警衛、兩名步兵，監控室主機有被動過的痕迹。俱樂部為管理登記了一些變種人資料，只能通過內網獲得，能力是變種人的立足之本，一旦丟失後果不堪設想。入侵很快驚動俱樂部高層，老闆親自來訪——不是哈維·登特，而是灰面鷲俱樂部的總負責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企鵝人。
哥譚人民語文素養極高，外號起得相當貼切。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是個體格低矮的小胖子，穿全套燕尾服，走路一扭一擺，宛如一隻企鵝。警衛隊長彙報完，他憤怒地用雨傘戳擊地面：「……一群渣滓，廢物！瑞雯·達克霍姆只不過是個沒有任何攻擊型超能力的變種人，打傷七個，偷走機密資料，你們腦子被倉鼠啃了嗎？
隊長戰戰兢兢：「對不起，boss，她完美的變形能力超乎了我們預料……」
「就沒人識破她嗎？」企鵝人怒氣沖沖，「這些超能力花樣百出，就算我今天追回資料，還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到底要安排幾百層防禦才能專心開展我的生意？你說得對，哈維，也許離開哥譚真的是個錯誤選擇，我開始後悔了！」
哈維·登特剛從地撿辦公室回來，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相：「『哥譚面臨改變，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保護她不受超級英雄騷擾』——奧斯瓦爾德，這可是你說的。想想我剛上任時遇到的糟心事，從頭開始總不簡單。」
「你是說擔任哥譚檢察官時嗎？」企鵝人狂笑起來，「那可真是段幸福的時光，哦，哈維，我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呢！那個時候我可沒想到有天我倆會並肩戰鬥，希望你能原諒我，哈哈哈，當然，除了蝙蝠俠，哈維·登特永不記仇！」
「我可不記得我說過這種話。」哈維無奈，「別大意，奧斯瓦爾德，沒準兒哪天我就把槍管塞你嘴裡了。路上我已經通知法警，他們會幫忙留意附近人口的動向，可別抱太大希望，瑞雯·達克霍姆的變形無懈可擊。」
「我知道。」企鵝人斯文地整理被弄皺的領巾，「聽說那個仇恨人類的激進份子——萬磁王埃瑞克·蘭謝爾也率領他的變種人兄弟會來到紐約，我可不敢搜捕他的小女友，免得哪天睡覺前被硬幣穿腦。神盾局會幫忙做這件事，記得之前我參加的競標復仇者聯盟民間贊助商的會議？……我贏了，一個月後，政府就會來人在大廈門口貼復仇者聯盟的標誌。不知道他們會分派哪個超級英雄給我們，美國隊長？……不，太死板了我不喜歡他，我喜歡鷹眼，你覺得呢？」
「鷹眼射箭時順便放只鴿子你會更喜歡。」哈維·登特一點不想理會他的愛好，區區一個魔形女翻不出多大風浪，企鵝人擔心的是她背後的萬磁王。據說他剛在北方賓夕法尼亞州掀起一場□□，炸毀一座煤礦，搶走大量金錢，而這只是政府為穩定民心放出的虛假消息。真相是他炸毀一座軍事基地，搶走大量異種金屬，這金屬是紐約大戰時外星人戰艦留下的。
企鵝人的擔心也是哈維的擔心。開變種人學校等同與查爾斯·澤維爾對著干，而萬磁王和查爾斯關係匪淺，哈維並不想玩硬幣穿腦，他還要留著腦子對付蝙蝠俠呢。小丑或許喜歡這種play，但萬幸，奧斯瓦爾德和自己一樣精神正常。
哈維看向椅子里發獃的阿爾忒。為對付萬磁王，他必須盡量招攬戰力，這女孩兒是最優選。除了那把斧子有點礙事，她無論攻擊力還是速度都是上上乘，未來必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恰好哈維有個機會將她留下來：「奧斯瓦爾德，阿爾忒需要一個老師。」
「哦，我像月光女神一樣強大的小姑娘。」奧斯瓦爾德伸出雙手，「關於瑞雯真是抱歉，灰面鷲俱樂部理當是個安全的住所。我保證類似的事兒不會再犯了——希望你別怪我和哈維失職，對普通人而言，牽涉到變種人委實不好辦，這也是我們請你和復仇者聯盟的原因。」
「你說的超級英雄，」比起示好，阿爾忒更關心戰鬥，「都是變種人嗎？」
企鵝人哈哈笑道，縮回雙手：「不是，小小姐，他們不是變種人，卻比變種人更強大，各種意義上。你看，這就是加入組織的好處，隨時提供各種資源。晚些時候我會叫人把復仇者聯盟的資料全發給你，在此之前我們先商量正事，你希望請一個什麼樣的老師呢，阿爾忒小姐？」
阿爾忒說：「無所謂。我只想儘快去斯巴達。」
「護照已經在辦理了。」企鵝人誇張地聳肩，「你總得做點什麼打發時間。布魯克林滿大街都是薪水微薄的教師，但我害怕她們會被你一張紙砸死。」
「我們可以找個耐打的。」哈維·登特提醒，「阿爾忒只需要啟蒙。」
「……這要求真奇怪。或許我該去翻翻變種人教官的學歷，阿爾忒，你在意你的老師沒有博士學位嗎？」
「……」阿爾忒還沒吭聲，門忽然被敲響。一個人影未等允許就擅自推門進屋，緊緊繃著背，直面哈維·登特和企鵝人不善的眼神：「先生，我行嗎？」
兩扇巨大的翅膀收攏在他身後，兩扇潔白的恩賜。
「……哈維，看來我們有個智慧天使呢。」企鵝人眯起眼，半晌，才輕聲說。
「我、從六歲起每年有二十名老師教導我各種科目知識，足以滿足阿爾忒小姐任何需求。」天使明顯緊張，兩手背在身後，像童子軍一樣站得筆直，「我參加過角斗場，也取得名次，應當能在小姐手下撐得久一點。」
「『應當』可不行。孩子，我不管你出身哪家名門，他們都沒教你一項最基本的禮儀。主人談話時，站·遠·一·點。」
天使額頭沁出豆大的汗，企鵝人的威脅令他渾身戰慄。然而他依舊站在原地，堅持：「我一定好好工作，請先生給我一次機會。」
企鵝人捻著傘柄，冒生命危險，這小變種人希求的絕不僅是升職。敢偷聽老闆談話，這劇院的治安真該好好整整了——他剛抬起傘，傘柄卻被哈維一把摁住，後者面色從容：「這我說了不算，你得問阿爾忒。」
天使眼中瞬間爆發出光燦，哈維低聲問：「阿爾忒，你同意他當你的老師嗎？」
阿爾忒像個網癮少女一樣快速滑動平板，頭也不抬：「隨便。」
————————————————————————————————————————————————
簡·福斯特被凍醒了。
周遭冷得過分，身體像一萬年沒感受過溫暖一樣笨重麻木，如墜冰窟。簡睜開刺痛無比的眼皮，覺得角膜都結了冰：「……我……？」
「你醒了。」一個女聲，簡努力朝光源望去，一個長靴皮甲的女人倚在窗口，黑髮高束。
「……希芙？！」隱約記得是叫這個名字，但現在什麼也比不上簡的驚恐，「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兒？發生了什麼，索爾呢，我要見索爾！」
「恐怕他不在。」聽別的女人理所當然地呼喚索爾，希芙總有些不開心，「你昏迷了很久，阿斯加德被敵人襲擊，眾神之父怕你太脆弱受到波及，派我把你先行送回中庭。」這番謊話她此前模擬了幾百遍，倒背如流。
「中庭，這兒是地球？」簡茫然，環顧四周，一間陳舊的民居，傢具雜亂，表面沉積厚厚的灰，似乎很久無人居住，發黃的冰箱門粘著便利貼，上面寫的俄語。自己身穿厚重的軍大衣，像頭笨重的熊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房屋玻璃破了半扇，呼呼灌進冷風，希芙正站在窗戶邊，用身體遮擋寒冷。
女戰士黑色的眸子盯著她：「我不知道中庭人的體質能承受多少低溫，就胡亂給你穿了些。你如果冷，自己去衣櫥拿，這屋子的主人留下不少衣物。」
一會兒功夫簡的鼻涕就流下來：「這不是美國，上帝啊，這是哪兒？」
「你們的人叫這裡『北極』。」希芙說。簡霎時呆住，希芙解釋：「抵達目標時，我發現我們在一個能量激發裝置一樣的容器里，四周很多人，他們大喊大叫，試圖用武器攻擊我們。你昏迷不醒，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出一條通路，離開那個基地，結果他們窮追不捨，我帶著你一路往北跑，今天已經是第三十天。你小點兒聲，他們中有一個很強。」
儘管告誡，簡的尖叫依舊衝破屋頂：「——三十天？！」
「噓，他們還沒走。」希芙唇角仍隱隱作痛。
簡完全混亂了：「艾瑞克一定急瘋了，達西肯定又彙報神盾局，還有我的研究，我——」
「你暫時不能回去。」希芙說，「離開障礙物你一定會死，雖然我能擋住他們一半人，但另一半——」
她猛地彎下腰，頭頂一聲爆響，一輛廢棄轎車撞破窗戶，卡在牆間，希芙拔出劍，轎車卻只是幌子，密集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敵人在包抄！希芙一推不知所措的簡·福斯特，隨即被一道人影狠狠撞出去：「走！！」兩人徑直撞穿混凝土牆壁，塵沙飛濺，電光火石間簡只看到敵人閃亮的鋼鐵手臂，頂端一顆紅星：「希芙！」
後知後覺的，她記起希芙嘴角一塊醒目的淤青，索爾總吹噓神軀銅打鐵鑄，誰能傷得了來自阿斯加德的女神希芙？敵人很快發現了簡，端著槍械朝她逼近，簡腦海里一片空白，看見希芙竟然被那個鋼鐵手臂的男人空手抓住劍，忍不住叫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