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靈溪宗往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靈溪宗往事
北洲以北,有家仙門,喚作靈溪宗,宗內雖人丁稀少,但隻要見識過世麵,算得上半個山上修士的那就沒有敢輕視的,甚至一些規模更大,勢力更為雄厚的仙家大派,逢年過節,也要派人送些薄禮過來,收不收是一回事,香火情不能斷。
山門前,有個豎著高高發髻,留著鼻涕的青衣小童正專心致誌地掃著地,不想一低頭的功夫,後腦勺就被人用石子彈了一下,頓時大怒。
“明人不說暗話,哪個不長眼敢戲弄我,有種出來單挑啊!”小童講掃帚一扔,擺開一個拳架,氣勢洶洶道。別看年紀小,行事作風倒是有幾分江湖人事的做派。
隻見一妙齡女子從林中走出,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道:“是你師姐我。”
小土豆頓時就焉了,乖乖地撿起掃帚,嘴裏低估著:“師傅說,好男不跟女鬥,今天就先放你一馬。”
“小屁孩一個,說什麽大話。”
少女伸出指頭,戳了戳這家夥的大腦袋,高高的發髻左右搖晃,看著很有喜感。
男孩大叫著跑開:“師娘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再敢戳我的頭,小心我以後娶了你。”
少女被羞了個大紅臉,張牙舞爪地就要去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好了,師妹,別再欺負小土豆,玩了這麽久才回來,趕緊去跟師父師娘請安吧。”
小土豆趕忙躲在男子身後,探出大大的腦袋:“還是墨竹師兄好,不像這母老虎,將來誰取誰倒黴。”
少女氣得花枝亂顫,看來是自己這些日子不在宗內,大家都忘了她‘混世魔王’的本事了,待會兒拜見完爹娘後,肯定要巡一次山,維護住自己宗門大姐大的地位。
少女嬌哼一聲,下一秒便如風一般衝進了山裏,直奔內院而去。
墨竹無奈苦笑,揉了揉小土豆的大腦袋,緊隨其後。
山內的擺設極為簡單,沒有什麽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倒像是個尋常宅子,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間四合院裏,除了一個還過得去的正宮大殿外,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建築了。
“娘,我回來啦!”
一入院子,少女就大呼小叫的喊起來,深怕滿山的弟子都不知道似的。
院子的中央,一位身著紅衣的美豔婦人正在洗衣服,見著女兒回來,先是一愣,立馬起身抱了上去。
“我的小紅葉回來啦,讓娘看看,是不是瘦了。這幾個月又跑哪去瘋玩了,姑娘家家的,老是這麽瘋可不行,將來可怎麽嫁人呀。”
婦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數落著,不過臉上還是洋溢著溺愛的笑容,深怕女兒吃一點兒虧,臨走時更是對墨竹千叮嚀萬囑咐,後者聽得是平平點頭哈腰,大氣都不敢喘。
母女倆溫存了好一會兒,紅葉才看了看院子,疑惑道:“對了,娘,怎麽沒看見著爹呀,平日裏不都是他幫你洗衣裳的嗎?”
婦人臉色微微泛紅,美豔不可方物,沒好氣道:“他呀,說什麽有事要辦,招呼也不打一聲,一走就是好幾天,留下一家子人讓我打理,真頭疼死老娘了。這不,前天剛回來,被我趕去後山麵壁了,飯都沒得吃。”
紅葉吐了吐舌頭,心想果然宗內當家做主的還是娘親,爹爹修為再高,不也老老實實地聽娘的話。
和娘親打了個招呼,少女蹦蹦跳跳地向後山跑去。
後山其實是片菜園,聽宗內的老人說,那裏原本還是一處禁地。紅葉當時還小,聽了就覺得好笑,一片菜園而已,也能當做禁地?直到有一次,她淘氣去那玩了一身泥回來,踩爛了不少新生的幼苗,記憶裏,母親難得用雞毛撣子打了自己,而一向和氣的父親竟也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從那以後,紅葉明白,那裏確實是一處‘禁地’,不是禁止人出入,而是你必須尊重那塊地方。
簡陋的草屋前,男人一手提著桶,一手握著瓢,正給腳下的幼苗澆水,四周草木茂盛,一片生機盎然。
屋前,有道雪白倩影驀然出現,遠處恰巧趕來,剛要跟父親打招呼的紅葉立馬止住了聲,有些好奇,那人的臉上為何帶著一張兔臉兒麵具。
段飛停下手中的動作,對著來人說道:“東西替你送到了,那人天賦還是如此妖孽,僅用一日的時間,就學會了你當初三個月才能領悟的無心源流,想來今後隻要不是遇上一流的高手,應該是無大礙的。”
白衣女子微微點點頭,男人見了,覺得這應該就是道謝了。
女子視線看向菜園,段飛心領神會道:“你和他走後,我覺得這裏荒廢了實在可惜,靈溪宗內幾十張嘴都是要吃飯的,我可不是財大氣粗的主,就接下,打理了起來,能省則省,不是嘛。”
女子沒有開口,隻是走近了些,伸手想要觸碰那翠綠的葉子,卻在最後一刻停下了動作。
段飛見了,歎了口氣:“我也是真搞不懂你們,既然還想著,為何不親眼去見上一麵,到時要打要殺,也都幹脆些。”
女子轉身欲走,刹那間,劍意激蕩,四周空間禁錮,自成一方小天地。
段飛麵向女子,以指為劍,正色道:“如今以仙人境向你問劍,可有幾成勝算?”
女子轉身,眼神中多了些疑惑。
段飛自嘲笑道:“去時有個九境的玉璞劍修向我問劍,明知必死,卻依舊遞出了那登峰造極的一劍,實在令人敬佩。”
女子點點頭,手中便多了一柄長劍,還未出鞘,四方天地就隱隱有了崩潰的跡象。
段飛無奈苦笑,劍意一斂,擺手道:“算了算了,還是不打了,我現在可不是孑然一身,有老婆有女兒的,就不去爭那劍道魁首了。”
女子收劍,轉瞬而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段飛重新拾起那瓢,繼續澆水。
紅葉迷迷糊糊地走來,剛才一番劍意的碰撞,讓她的道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新的東西要從內破殼而出一樣,十分玄妙。
“爹,那人是誰啊,為什麽明明是個女的,卻要穿男裝,還有她為什麽要帶著麵具啊,是因為長得不好看嗎?”紅葉眨著眼睛,好奇地問道。
段飛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打趣道:“她呀,是你娘以前喜歡的‘小師弟’,你爹我的情敵。”
少女瞪大了秋水般的眸子,後退數步,一臉的難以置信。
男人則哈哈大笑,看著不遠處的草屋,恍如隔世。
當初那女子女扮男裝來靈溪宗學藝,還帶了個仆從模樣的少年,混了個雜役,就在這後山住了一年,自給自足。
夕陽下,依稀還記得那少女趴在地上,扯著那少年的衣裳,哭得是稀裏嘩啦。
“師傅,怎麽辦,那個狠人說三個月後要一劍一劍活剮了我,救命啊師傅。”
不遠處的搖椅上,粉琢玉器的小蘿莉則幸災樂禍地啃著手裏的黃瓜,當做今天的晚飯。
估計在那少年眼中,那令人哭笑不得的畫麵,便是人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