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伯納烏
伯納烏。
賽前一個小時開始, 皇馬隊歌的音樂聲就已經響起。可以容納八萬多人的看台圍成一圈, RMFC的白色標誌下, 綠色球場散發著青草的清香。
隨著比賽的臨近, 陸陸續續有球迷進場。
他們早早檢票入場，為的是不錯過皇馬球員們的賽前熱身。只是守候在伯納烏外的球迷太多, 只有來得最早的球迷們能夠趕得及。
西班牙人球隊出現在賽場上的時候，球迷還只有寥寥數千人，散坐在看台上, 毫無氣勢可言。
兩家球隊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反倒是有共同的死敵，無意中達成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的效果。球迷犯不上噓他們, 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歡呼。
西班牙人隊的球員也沒有期望過受到熱情的歡迎, 默默地在助理教練的幫助下進行熱身。
艾奇奧是守門員, 熱身內容也不同, 他跟在隊友們身後跑出來, 然後單獨站在球門前，守門員教練帶著他壓腿、跳躍。
南看台上突然有人呼喚起艾奇奧的名字。
南看台, 皇馬死忠球迷看台。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在伯納烏看台一眼看過去滿是冬衣, 顏色複雜難辨的時候, 南看台也永遠是一片純白, 他們每個人穿著主場白, 背號從勞爾、古蒂、齊達內, 到羅納爾多、拉莫斯、莫德里奇……他們揮舞著隊旗或者球隊圍巾, 從比賽的第一秒站到最後一秒，助威的歌聲同樣從第一秒唱到最後一秒。不知疲倦，充滿熱情。
他們清楚每一場比賽，每一個球員。
他們自然也知道場上這個年紀輕輕小門將，是出自卡斯蒂利亞的門神。他們中不少人甚至看過很多場艾奇奧在青年隊的比賽。
艾奇奧沉浸在熱身中，全身心的投入，並沒有聽到呼喊聲。
守門員教練隨意踢了幾腳球，艾奇奧看上去狀態不錯，每一腳都撲了出來。
卡普德維拉也出來踢了幾腳。踢完還不忘拉著隊長加前鋒的塞爾吉奧·加西亞：「你也來幾腳，找找狀態。」
加西亞微笑拒絕：「不了。」
「為什麼？」哈維爾抱起被塞爾吉奧嫌棄的足球，自己往前走，打算去練練射門，放鬆一下，還能順便幫艾奇奧找狀態。
加西亞說：「我覺得在艾奇奧撲救的情況下，這可能對於緩解我比賽的緊張情緒沒有任何幫助，只會雪上加霜。」
哈維爾聽到這話直接扔了手裡的足球。
卡普德維拉恍然大悟。
是啊，本來對戰皇馬，心裡就慌得一批，球員們嘴上不說，心裡一個個都在自我調節，進行積極的心理暗示。
不怕，不慌，我們剛了馬競，踹了巴薩，皇馬……皇馬為什麼能被我們掀翻！
經過這一番自我安慰，好不容易沒那麼緊張了，賽前再被艾奇奧撲幾腳？
怎麼射都不進？
這不合適吧？
塞爾吉奧·加西亞保持著微笑，這笑容像是畫在了臉上，跟空洞的眼神很不協調：「作為球隊的前鋒，我不太想在賽前跟艾奇奧練習。」
練出心理陰影到時候誰進球啊！球隊的前鋒需要大家一起守護！
卡普德維拉麵容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同意，那我們回去吧。」
艾奇奧皺緊眉頭喊：「你們幹嘛去？這才多少時間，我還沒練夠，我還想撲。」
哈維爾：「……乖，咱留著這股勁兒撲皇馬不好嗎？」
後衛們一擁而上，強行把沒有能撲個爽的艾奇奧拖走了。
南看台上，死忠球迷們眼睜睜看著艾奇奧被拖回更衣室。
「放開那個艾奇奧！」
「讓我來！」
「……不是，我是說放開他，讓他回皇馬……」
「呵，今天搞不好就是一個零封！」
「他真的那麼強嗎？我以前怎麼沒聽說？」
「你怕是個假的死忠吧！他在青訓名氣那麼大！你沒聽說過？」
「我就聽說他是『卡西JR』，但是看球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被赫塞吸引走了。啊赫塞這孩子踢球真像C羅。」
「我更喜歡莫拉塔，赫塞雖然天賦出眾，但是莫拉塔高中鋒技術還這麼好，很難得啊。」
「是的，莫拉塔他……等等我們還是先說艾奇奧！」
「下個賽季艾奇奧能不能回來啊，還有在勒沃庫森那個孩子，卡瓦哈爾絕對會是未來的第一右後衛，肯定是要回來的。」
「卡西JR啊。唉，可惜連卡西都坐在替補席，卡西JR來了就一定有機會嗎？」
「卡西為什麼坐替補你又不是不知道……」
「打住打住，再說又要吵起來了！」
「出來啦！他們出來啦！」
南看台上球迷們看向球員通道入口，發出一陣歡呼。
皇馬球員身穿訓練服踏上賽場熱身，他們自然選擇了靠近南看台的一側，奔跑跳躍。看台上陸續落座的球迷們立刻站起來，瘋狂拍照，早就把西班牙人隊員們拋之腦後。
論名氣，論球迷的喜愛程度，現在的艾奇奧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皇馬巨星們的。他已經回到了更衣室，開始換上比賽球衣，然後小心地調整手套。
手心一片汗水。
艾奇奧只好把手套放下。摸了摸胸口，胸腔里心臟跳動得太快，讓他有點兒不習慣。
阿吉雷有些擔心地望著他。
艾奇奧側過臉，假裝沒有看到。他知道大家擔心他，但是……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隊長開始催促大家出去排隊，艾奇奧深吸一口氣，第一個站了起來。
他知道走出去會遇到誰。
球員通道里，卡西利亞斯正在等待他的小粉絲。
「隊長。」艾奇奧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
卡西沖西班牙人場上隊長塞爾吉奧·加西亞笑了笑，後者以為艾奇奧是在叫他的尷尬感頓時消解，也回了個笑容，揉揉艾奇奧的捲毛，拍拍屁股把他推到卡西身邊。
加西亞有點兒照顧孩子的無奈：「趕緊給你的皇馬隊友打招呼，主動一點兒！」
艾奇奧小小步地挪過去，跟卡西交換了一個擁抱，再加一個吻面禮。
「隊長……」
「怎麼了？緊張？」
「有點兒……」
「沒關係，緊張是正常的。加油。」卡西拍拍艾奇奧的小捲毛，輕聲說。
「是啊加油！但是我們會贏的！」這歡快熱情又溫暖自信的聲音，絕不會再有第二個。
「副隊……」
「小艾奇奧，你幹得不錯。」水爺行了相當熱情的吻面禮，「我們在更衣室都會聊起你，伊戈爾很高興。我看了你幾次比賽，說真的，有你在，後衛肯定很高興！」
阿韋洛亞等他們分開了才過來。這位卡斯蒂利亞的前隊長跟艾奇奧也很熟，同樣鼓勵了幾句。
等到艾奇奧終於跟一群大佬聊完，莫拉塔終於能露個臉了。
「還好聊完了，你們再聊下去，我都得去替補席，沒辦法和你說話了。」他抱怨了幾句，被艾奇奧猛地抱住。
「嗚嗚我好緊張啊阿爾！怎麼辦！」
「……有什麼好緊張的啊你是第一次嘛！」莫拉塔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我看你剛才跟大佬們在一起乖巧得很啊，沒看出來你緊張！」
「就是緊張啊！」
「沒出息。」莫拉塔把艾奇奧推開，「你加油，我去替補席了。對了，實在緊張也沒關係，這樣皇馬就贏了哈哈哈。」
艾奇奧：「……去替補席坐著吧你！我就要首發了，氣死你！」
莫拉塔回了個中指，匆匆跑走了。
艾奇奧再一次深思，莫拉塔這樣的朋友要來何用？生氣嗎？
滿懷忐忑，他站在隊伍最後面，身側就是皇馬球員，兩隊人同時走出球員通道，艾奇奧人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下，踏上伯納烏。
不少皇馬球員都有一個習慣，喜歡在上場前伸出手彎下腰，摸一下草皮。
艾奇奧同樣做了這個動作，跟他身側的皇馬球員們一模一樣。
他相信伯納烏會帶給他好運，帶來無論輸贏，都不會遺憾的一場比賽。
然後艾奇奧意外地感覺到了平靜。
緊張和不安一下子就消失了！
皇馬隊歌再次響起，主場大勝報出每一位皇馬球員的名字，球迷們給予大聲的附和。
這裡沒有艾奇奧的名字。
可興奮的情緒突然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