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歐冠四強

  艾奇奧愛不愛皇馬?


  西班牙人教練組覺得這是一個可笑的問題。


  一個從十幾歲就加入皇馬青訓、土生土長的馬德里人。


  一家在西班牙, 甚至整個世界都稱得上最佳的俱樂部。


  ——他們實在想不到艾奇奧不愛皇馬的理由。


  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皇馬的球員, 為西班牙人出戰只是因為皇馬想要鍛煉他, 不希望他在替補席浪費時光, 更捨不得把他賣走,這才租借給了他們。


  雖然這跟比賽完全是兩碼事。他們並不擔心艾奇奧的發揮會受到不好的影響。


  自從知道決賽的對手是皇馬, 艾奇奧訓練起來甚至比以前更加認真了。那股拚命的勁頭,人人都看得出來。


  同時,他在訓練中也變得更加嚴肅和沉默, 跟以前調皮嬉鬧的樣子完全不同,像是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他心底。可他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


  眼見著隊里有點兒皮的小可愛突然變了個樣兒, 阿吉雷加上一眾教練球員紛紛為之咋舌。


  卡普德維拉搖頭:「皇馬是不是有什麼洗腦包?一個個跟中了邪似的。」


  為什麼會有皇馬舊將buff?


  艾奇奧以前也曾經好奇過這個問題, 還和納喬熱烈討論過。現在他終於有了自己的解釋。


  因為他們想要堂堂正正站在皇馬面前, 讓皇馬看到, 他們沒有辜負過去的時光里, 皇馬給的期待與信任。即使不在皇馬,他們也要證明自己, 也希望自己能夠被伯納烏看在眼裡。


  或者更簡單一點兒,更直白一點兒:因為那是皇馬, 只要想到, 渾身的血液都會為之沸騰。


  那是他夢想的地方, 他愛的地方。


  懷抱著這個念頭, 本來有些複雜難言的心情竟然慢慢變得簡單起來。


  這是一場冠軍爭奪戰, 是他人生里第一個職業賽季的紀念;這也是一場檢驗, 是他給皇馬的答卷;這更是一次約會,屬於他,也屬於皇馬。


  想太多也沒有用,他能做的也只有努力訓練,好好發揮。


  如此而已。


  球隊1號門將阿爾瓦雷斯已經傷愈,會在聯賽出場,可即使如此,艾奇奧也沒有時間趕回馬德里。結束訓練以後,他拒絕了隊友們一起看球賽的提議,一個人回到家裡,摸了摸湯圓的小腦袋,打開電視。


  今年的皇馬又走到了歐冠四強。


  歐冠啊……皇馬人最喜歡的賽場。


  他們已經足足有快十一年的時間,沒有嘗到過歐冠冠軍的滋味了。第十冠來得是那麼艱難而緩慢。銀河戰艦一期的沒落,帶來皇馬幾年的頹勢,五年歐冠十六郎的恥辱,在銀河戰艦二期崛起后終於打破,皇馬年輕的巨星們,還有魄力驚人的穆里尼奧,在第一個賽季就一舉將皇馬帶入歐冠四強。


  然而這彷彿也成了一個詛咒。


  2010-2011賽季,皇馬四強賽1:3不敵死敵巴薩慘遭淘汰,2011-2012賽季,皇馬點球大戰憾負拜仁,再次止步四強。到了風雨飄搖的2012-2013賽季,首回合,皇馬客場1:4落後多特蒙德。


  1:4,三球落後。


  在歐冠歷史上,三球落後之下奮起逆轉,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可每一次都可以被稱為「奇迹」。而奇迹之所以為奇迹,就在於它的罕見。


  多特蒙德幾乎穩操勝券。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比分。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多少人還看好皇馬進入決賽。然而次回合主場作戰,皇馬球員卻依然沒有放棄希望。球迷們也同樣沒有。


  比賽開始之前,伯納烏南看台上徐徐升起一面巨型TIFO,上面畫著的正是一座大耳朵杯。


  他們等待得太久太煎熬,也太需要一個奇迹。


  艾奇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緊張到了極點。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忍不住在心裡祈禱。


  比賽開始。


  首回合皇馬的比賽可以說在戰術上完全被打爆,開了掛的萊萬讓佩佩吃了不少教訓,次回合皇馬必須穩固防守,更要爭取進球。因此多特蒙德的首發11人完全沒有變動,皇馬這邊,穆里尼奧卻頗有魄力地將佩佩和赫迪拉一起放在了替補席。


  科恩特朗左後衛,拉莫斯和瓦拉內搭檔中後衛,埃辛客串右後衛,本賽季開始逐漸展露「大師」級別水平的「魔笛」莫德里奇與阿隆索搭檔后腰,前場C羅、厄齊爾、迪瑪利亞再加上尖刀伊瓜因。門將則是迭戈·洛佩斯,卡西再次替補。


  比賽一開始皇馬就展開了積極的進攻,多特蒙德同樣不甘落後,萊萬多夫斯基多次射門,看得皇馬球迷心驚肉跳。生怕這位已經大四喜的射手再進一個,那可真算是鎖定勝局了。幾乎沒有球迷選擇坐下,大家從第一秒鐘就站在看台上,懷著一絲希望。


  然而在激烈的你來我往中,皇馬球迷期待的進球卻始終沒有到來。


  艾奇奧坐在沙發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心裡漸漸涼了下去。


  50多分鐘過去,留給皇馬的時間越來越少,穆里尼奧不得不主動改變。他用本澤馬和卡卡換下了伊瓜因和科恩特朗,繼續加強進攻,孤注一擲。


  這難熬的比賽,讓皇馬球員都開始漸漸變得急躁。可進球就是遲遲不肯露面。


  眨眼的功夫,比賽就到了80分鐘。


  艾奇奧緊張得手腳發涼,理智告訴他一切就要結束,情感卻又控制不住地一直期盼。湯圓被主人的樣子嚇了一跳,嗚嗚咽咽地叫著,用鼻子去拱艾奇奧冰冷的手,艾奇奧把狗子拖過來摟進懷裡。


  拜託了……艾奇奧想,拜託了,不管是誰,求求你們進球吧!

  此時不知道有多少皇馬球迷,在絕望與希望的邊緣備受煎熬。


  直到第82分鐘!


  卡卡直塞,厄齊爾傳球,本澤馬勁射破門!


  替補上場的兩個人立功了!他們再次證明了穆里尼奧作為世界最佳主教練之一,神奇的換人能力。


  伯納烏上空響起短暫的歡呼,加油聲不絕於耳,皇馬球員沒有時間慶祝,立刻再次投入比賽!

  只過了五分鐘,又是本澤馬,禁區傳球,水爺停球后再次破門!


  2:0!


  兩回合總比分,3:4,同時手握一個客場進球,只要皇馬再進一個,那麼進入決賽的就會是他們!

  五分鐘的時間,一切突然變得那麼觸手可及!

  可是時間已經進行了第88分鐘。


  還來得及嗎?

  艾奇奧已經站了起來,就在電視前面,雙手作出祈禱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盯緊了屏幕。


  時間總是太快。


  結束哨聲吹響的那一刻,艾奇奧獃獃站在那裡,幾乎不敢相信比賽就這麼結束了。


  看台上不知道多少皇馬球迷呆坐,淚流滿面。


  再一年夢碎歐冠,又是在最接近的時刻迎來失利,五分鐘兩球彷彿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更令他們心痛的還是場上的皇馬球員。在慶祝勝利的多特球員身旁,他們的白衣戰士忍受著悲傷。一向鐵骨錚錚的水爺掀起球衣擦拭淚水,最後在卡西懷裡泣不成聲。


  艾奇奧沒有心情看賽后採訪,他關了電視,機械地洗漱換睡衣,爬到床上,蓋上被子,關了燈。


  一夜幾乎無眠。


  第二天,艾奇奧一到更衣室,隊友們都假裝不經意地偷偷打量他,這目光讓艾奇奧心裡很不舒服,他憋著氣,一頭扎進訓練里,什麼也不想思考。


  哈維爾搗了下羅德里格斯的胳膊,小聲說:「我就說,他肯定哭了,你看眼睛還是腫的。」


  羅德里格斯點頭:「比賽太戲劇性了,真的是差一點兒,唉。艾奇奧難過也是正常的。」


  卡普德維拉吐槽:「這兩年皇馬的比賽時不時就要驚險一把。嘖,年紀輕輕,看什麼皇馬?」


  哈維爾湊過去:「可是皇馬確實一直在進步,這樣下去拿冠軍是遲早的事情。」


  羅德里格斯有不同的意見:「他們今年鬧成這樣,夏天肯定有變動。穆里尼奧肯定是要走的,誰知道後面是更好還是更壞?」


  卡普德維拉:「那畢竟是皇馬,他們不缺球員,也不缺教練,應該問題不大。」


  哈維爾:「不過那倒也不見得,畢竟……」


  三個人熱火朝天地討論了起來,聲音漸漸放大,吸引了不少其他隊友一起加入討論。


  滿以為會有隊友來關心一下自己的艾奇奧:???


  擼人家捲毛的時候就叫人家小甜甜,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們都不是真的愛我!


  艾奇奧當然傷心難過,而且目測要很長時間才能緩過來。遺憾,不甘。但是球員們拼搏頑強的精神也給他上了一課。


  有那麼一會兒他已經放棄了希望,可他們並沒有。正因為如此,皇馬才能差點創造奇迹。


  艾奇奧會把這種精神刻在心裡牢記。


  不過皇馬輸了是事實,夏天肯定要買進賣出也是事實。如今只有一個冠軍——國王杯可以爭奪就更是事實了。


  要麼國王杯,要麼四大皆空。


  而艾奇奧的目標就是從皇馬眼皮子底下拿走獎盃。


  艾奇奧不禁揚天長嘆,一頭捲毛耷拉下來:「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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