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西班牙人VS皇家社會
經歷了幾腳射門，也不過才開局20分鐘。驕傲點兒說，艾奇奧已經熱身完畢，做好了迎接更大挑戰的準備。謙虛點兒說，艾奇奧感覺還不錯。謹慎點兒說，艾奇奧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感覺對手也熱身完畢，可以更有把握地射門了呢……
偏偏自己的隊友們今天卻格外地靠不住。並不是說艾奇奧對隊友有意見，實話實說，在他擔任主力門將以來，隊友們比起上半賽季已經靠譜多了。養傷中的阿爾瓦雷斯還給他發過簡訊，抱怨隊友區別待遇，防守也好，進攻也好，都比他沒傷的時候小心翼翼，再加上新教練每每強調防守，短時間內防守能力的提高簡直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根源還是大家不太放心一個17歲的替補門將。
一時的提高並不是球隊實力的真正進步，這種以犧牲球隊進攻和中場控制為代價的防守，根本不可能長久。球員實力在那裡，強求不來，踢弱隊的時候還能偽裝一下進步，遇到強隊就露餡了。
而皇家社會毫無疑問是一支強隊。
格列茲曼今天格外興奮。
兩腳射門換成平時或許已經進了一個，現在被撲了出來，卻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連跑動都比以往更加積極，惹得隊友側目，足球也更多地往他的腳下送。
經過快三個賽季的磨合，隊友們對於格列茲曼早就相當信任，他們深知這位天才球員平時就已經很棒棒，時不時還能來點兒球星的靈光一現閃瞎一下大家的眼，今天看這樣子，小宇宙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隨時可以展現他法國新星的強大威力。
炮火自然對準的就是西班牙人那個可憐的小門將。
皇家社會的球員們看向西班牙人的球門。
因為撲救的關係所以艾奇奧早就沒了髮型。額前的小捲毛耷拉著，還好其他小捲毛夠短，倒不算太亂。娃娃臉就算了，嬰兒肥還掛在臉上真是太過分了。襯托得他們一個個本來風華正茂的球員都要成老頭子了。西班牙人俱樂部要不要這麼摳，就不能咬咬牙，冬歇期掏錢買個門將嗎？哪怕讓青訓門將上場看起來也比他強吧！還是皇馬有錢，白付著工資也要扔個小孩兒來練級。也是這孩子天生命好，竟然還真讓他撈著出場機會了。
17歲就頂級聯賽首發出場，當今足壇也就是布馮和卡西利亞斯這麼牛。
可是在看看這個身高連卡西都不如，樣子跟十五六歲似的小男孩，真的很難相信他會向那兩位足壇前輩一樣閃耀。
皇家社會球員們心情複雜，既想讓這個孩子體會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西甲，又有點兒不忍心打擊他。
哦，上帝，那還是個小孩子呢！希望格列茲曼能夠腳下留情，不要太狠，萬一給這孩子留下心理陰影可怎麼辦？
然而皇家社會球員們嘴上說著不要打擊，身體卻很誠實，中場牢牢控制著足球，快速推進，不一會兒又來到了西班牙人的禁區！
球隊左後衛，24歲，來自墨西哥的莫雷諾第一個衝過去攔截格列茲曼，然而後者輕輕巧巧幾個小動作就把莫雷諾甩開，繼續帶球。卡普德維拉不得不上前，跟他對上。
年輕球員，特別是才華橫溢的年輕球員，多少都有些黏球的習慣，無論是長久以來作為同齡人中佼佼者，總是能夠拿到球的習慣，還是面對對手的自信，都讓他們更喜歡把球掌握在自己腳下，而不是遇到阻礙就乖乖把球交出去，卡普德維拉期待這一幕。
但是格列茲曼並不是這樣的球員。
格列茲曼作為一個前鋒，進球不是問題，但更加難得的，還是他串聯球隊的能力，他的傳球和跑動可以很好地帶動整支球隊。
面對老練的卡普德維拉，格列茲曼不慌不忙，十分聰明地將球轉移了出去，交給隊友，然後自己轉而向禁區左側邊緣跑去。
卡普德維拉微微有些驚訝，立刻緊追不捨，牢牢貼著格列茲曼，給予了這個年齡才21歲的天才前鋒十足的重視。
這樣一來艾奇奧前面就只剩下兩個後衛了。
艾奇奧……就知道會這樣。他緊張地挪動著身體，目光緊緊盯著接到傳球的皇家社會球員身上，封住他的射門角度，同時也不忘分出幾分心思給格列茲曼。
右後衛2號馬蒂奧尼剛剛才跑回來，此時貼在帶球的皇家社會球員身上，目光專註，專心致志的勁頭簡直能讓主教練阿吉雷都感動。西班牙人球迷們也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阻攔格列茲曼的卡普德維拉，和攔截帶球球員的馬蒂奧尼身上，站起來為他們加油鼓勁，艾奇奧站在球門前，只覺得一瞬間身後傳來的吶喊聲大得驚人。
——可是，艾奇奧很想說2號你真的很阻礙我的視線啊！
艾奇奧想喊一下他，張嘴卻猛然發現自己忘記了隊友的名字。
「……」
哈維爾留在了門前做守門員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要說艾奇奧在西班牙人球隊後衛里最喜歡誰，就要說哈維爾了。先不說兩個人私下關係就不錯，主要還是哈維爾的場上表現。
他和那些坑爹的後衛們完全不同，不管實力如何，態度向來端正，從來不會輕易拋棄身後的守門員！可能其他人都跑沒影了，但是哈維爾還在，很好地杜絕了艾奇奧孤零零一個人的悲劇。
所以艾奇奧覺得哈維爾是個大好人，他完全不用顧忌什麼。
「哈維爾！去左邊！」
哈維爾精神緊繃中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喊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身體下意識地就向球門左側一挪。
等等？！
等到哈維爾挪完心下一陣慌亂：要死要死，我是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下一秒皇家社會傳球了！
足球飛向格列茲曼。
格列茲曼瞬間啟動，從邊路又沖了回來，卡普德維拉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小夥子在自己面前接球勁射！
艾奇奧向右跨了一大步，足球穩穩被他揣入懷中。
只看最後這一下，格列茲曼簡直像是在往艾奇奧懷裡射門。
西班牙人球迷歡呼。
「這個格列茲曼也不怎麼樣嘛？都射門四五腳了，就沒一個成功的！」
「你懂什麼，是我們後防進步了！」
「真的嗎？我覺得是不是這個……叫啥來著？這個小門將不錯啊？」
「格列茲曼這腳射門太正了而已。阿爾瓦雷斯快好了，到時候就不用天天擔心小門將漏球了。」
「是啊！雖然阿爾瓦雷斯也……唉。」
解說員埃內斯托倒是窺見了其中奧秘。
「西班牙人的哈維爾·洛佩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剛剛的卡位非常漂亮，格列茲曼被他阻擋，射門角度已經失去了！上半場快要結束，皇家社會雖然攻勢如雲，但是一直沒有收穫進球，我想進入中場休息后，西班牙人可以短暫地鬆口氣了。」
艾奇奧沒有浪費時間去鬆口氣——當然他也不需要鬆口氣——他大步向前跑，用力將球拋了出去。
格列茲曼只來得及留下一句：「不錯啊你！」就不得不撒腿奔向自己半場了。
——果然這個西班牙人的小胖子守門員，一身肉也不是白長的，手拋球的力氣可真夠大的！
艾奇奧沒忍住露出了個開心的笑，然後又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我當然厲害了。等我零封你，你才知道我多厲害呢。」這種前輩鼓勵小新人的語氣，還真是讓人不爽啊！明明你自己還算新星呢！
哈維爾驚訝地看著艾奇奧。
球隊正在進攻，這讓哈維爾有時間調整自己的情緒。他現在才發現，剛剛自己挪了那一下，恰恰好處在最佳位置，格列茲曼也好，關鍵時刻傳球的皇家社會球員也好，都會受到影響，而艾奇奧只需要把守另外半邊就可以了。
真是聰明！
哪怕哈維爾早就認定艾奇奧不簡單，也沒有想到他有這份能力！
一個球隊的後防線，從來不是單獨的一個守門員，或者四個後衛就能組成的。後防線需要指揮，誰去卡位，誰去攔截……每個人應該在哪個時刻做什麼，長久以來培養的默契是一方面，臨場時的指揮也是一方面。
德國前國門獅子卡恩就是一位能夠指揮後防的門神。
對於實力不夠強的西班牙人後衛來說，如果有人能在場上幫助他們更好地組織防守，絕對是件大好事！
不然他們為什麼要請來年紀不小的卡普德維拉？看中的就是這位西班牙前國腳的場上經驗。指揮，聽起來不難，但是在瞬息萬變的球場上，迅速思索出最佳途徑，是一件很考驗球商的事情。
艾奇奧年紀小，沒有充足的比賽經驗幫助他了解賽場，能夠做到這一步，只能說是天賦使然。
他得跟教練說說，哈維爾在心裡對自己說。
上半場就在皇家社會的幾腳射門中結束了。
哈維爾一走進更衣室就被主教練阿吉雷一陣誇。
「漂亮！哈維爾！剛剛那下實在太危險了，你的卡位非常漂亮。下半場再接再厲！後防線一定要抗住。」
哈維爾愣神，目光四下一看，艾奇奧正在更換球衣。上半場的幾次撲救讓他的球衣上沾滿了泥土和草痕，他有些嫌棄地脫掉舊的。
「可是教練……」
「艾奇奧！」被上半場局勢嚇壞了的阿吉雷沒有注意到哈維爾的回應。「上半場還可以，下半場也要保持穩定，不要緊張，不要出錯！」
哈維爾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盯著主教練的目光複雜難言。
倒是艾奇奧點點頭：「好的教練。不會出錯的。」
哈維爾：……你的目標，真的只是不會出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