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寵

  兔子窩邊的某棵草把自己的妹妹送回家后,便回了朋友給他安排的住所。


  季習是最近兩個月回的國,回國的第一件事便是給自己新買的公寓裝修添置傢具,因為是新房子又是裝修又是通風的,所以他暫時住在朋友公司的公寓里。


  要問他為什麼不回自己的家裡住?

  如果你每天在家都能看見自己的爸媽如膠似漆,甜甜蜜蜜,膩膩歪歪,你在他們中間就像是一個二百五十瓦的大電燈泡一樣,你在家裡還住的下去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季習回到住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沖澡,把一天的風塵都洗去,他感覺舒服多了。


  男人拉開浴室門,身上已經穿好浴袍,他微微側過頭,水滴沿著濕漉漉的髮絲滑落,然後掉在肩膀上,消失。原本他眸子里的深沉在洗完澡后褪去了不少,染上了一層水汽。


  他單手拿著毛巾,側過頭隨意的擦著自己的頭髮,沒開燈的卧室里是外面透進來的路燈光,牆壁上的掛鐘時針稍微過了九。


  當季習擦完頭髮,洗衣機里的衣服也剛好洗完,他端著盆去陽台上晾衣服,正巧撞見隔壁陽台上,前幾天在商場服裝更衣室碰到的小姑娘。


  他在這裡能碰到這小姑娘,好像並沒覺得太意外。


  路燈的照映下,季習清晰的望見穿著棉襖的小姑娘被凍紅的鼻尖和耳朵,她舉著個單反傻乎乎的對著天上,他順著她望著的方向抬起頭,除了滿天的繁星外,還有半個月亮,且這月亮正在慢慢變回原形。


  今天網路新聞上說的,月食。


  季習從天上的月亮上收回目光,掃了眼隔壁還舉著單反的小姑娘,淡定的開始晾衣服。


  晾衣服的時候,季習聽見小姑娘咋咋呼呼的聲音。


  只聽她埋怨道:「真不知道我怎麼就聽信了你的讒言。我今晚幫你拍月食,你明天一定要請我吃飯!」她一手舉著單反,一手拿著耳機的麥。


  可能是跟她通話的人說了什麼,過了會小姑娘「哼」笑一聲:「拍完紅月,我就發微博!我要讓我的百萬粉絲聲討你!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他們的小仙女現在在陽台上忍受寒冷!」


  停頓了一下,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憤憤的說:「我覺得一頓飯不夠!得再加一頓!」


  季習晾衣服的動作停滯,而後嘴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搖頭失笑。


  還真是個小吃貨。


  「圓了圓了!」小姑娘激動的原地跳了兩下,她的聲音似是百靈鳥,清脆動聽。


  晾完衣服的季習,竟然鬼使神差的又抬起了頭去望月亮。


  此時天上的月亮又紅又圓,像是一隻燃燒的火輪高高懸在空中,與這寒冷的夜倒不是很搭,繁星點綴在它的周圍宛如一塊高檔的背景布。


  小姑娘拍完天上的月亮后,冷的抖了兩下身子,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心裡只想著這鬼天氣可真冷,並沒有注意到隔壁陽台上還站了一個人,她弓著身子背對著季習快速轉身回了房。


  微風吹散了季習額前的碎發,寒氣從鎖骨傳進來,季習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張開了迎接這寒冷。


  剛洗完澡的熱氣褪去后,他終於感受到了冷意,便不再在這陽台上停留,也回了屋。


  此刻季習唯一進的一個vx群「葬愛家族F4」里也正聊天聊的火熱。


  這個群是季習讀大學時的宿舍群,創這個群取這麼騷群名的人現在正在群里抱怨。


  [於廷:不就是個月食么,打開朋友圈一看全他媽是關於月食的,彷彿誤入了什麼邪教組織。]

  [何夕:一樣一樣。我爸旁邊那老女人就差跪下對紅月祈禱了。]

  [王梓濤:別提了,我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陪我女票去江邊拍月食啊拍月食!]

  [王梓濤:(生無可戀.jpg)]

  [王梓濤:結果到的時候,雲擋住了毛都沒有,成了我給那小妮子拍寫真去了,這鬼天氣。]

  [何夕:哈哈哈哈笑死。]

  [何夕:哎給你們看兩圖。]

  何夕接下來發了兩張圖,一張是一隻藍色的大月亮掛在天上,也不知道是誰把貪玩藍月的代言人也一塊給p了上去;另一張圖片是藍月亮洗衣液被高高的斜掛在夜空中。


  [王梓濤:劇毒啊。]

  [何夕:貪玩藍月不是有一句廣告詞,什麼來著?「gtl綠啦!gtl綠啦!」(捂臉.jpg)]

  [於廷:對對對,就這句!]

  [於廷:我當時聽見還以為廣告詞被篡改了呢]

  [於廷:(忍住不笑.jpg)]

  ……


  群里他們聊的水深火熱,vx消息一下子就被他們刷的99加,季習退出vx的聊天頁面打開了微博。


  他刷著微博熱門,看見一條,溫軟Yeah:今晚的月亮,趕一波潮流嘻嘻【配圖】


  他點開來看。


  正好是九張配圖,有八張是今晚的月食,正中間的一張是一個穿著棉襖舉著相機的女孩,說來也巧,光看見一眼他就認出了是隔壁那個小姑娘。


  他點進她的主頁,小姑娘的粉絲還不少,微博認證是歌手。微博置頂:自先沉穩而後愛人。【配圖】


  配圖上的溫軟穿著暗沉的灰藍色羽絨服,外套寬大,她小小的一個包裹在羽絨服里,讓人特別想要把她揉進懷裡抱一抱。


  以潔白的雪為背景,她披散著長發,頭上戴著頂小紅帽,抬起左手搭著帽檐,右眼睜著左眼閉上,小巧的上齒輕咬住紅唇,睜著的那隻眼睛調皮的注視著某個地方。


  溫軟之前是因為自家隔壁的房子一直在裝修搬家,吵的她的睡眠質量一度直線下降,所以這段時間直接睡在了公司的公寓里。


  公寓什麼都好,就是冬天沒有暖氣,就算空調可以制暖依舊沒有什麼用,公寓的空調都是有些年頭的了制暖功能並不是很好。


  溫軟回到自己的房間,邊打開電視邊將電話掐斷,脫了外套坐進被窩裡,先前插著電的熱水袋此刻「啪嗒」一聲正好充好電。


  她抱著熱水袋,這還不夠,拽過蓋在被子上面一層的毛毯就披在身上。


  今年的冬天,真是比往年的都要冷的多了。


  恰好這時溫軟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的雙手還捂在熱水袋裡很不想拿出來,做了幾秒的思想鬥爭后,她認命的抽出左手將手機拿過來。


  左手離開了熱水袋,沒過幾秒就變得冰涼。


  溫軟看見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小茹同志」的視頻電話。


  「小茹同志」是她的媽媽,她滑下接聽鍵,頓時屏幕上就跳出了小茹同志和溫先生窩在沙發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小茹同志一見溫軟身上披著毛毯的醜樣,撇著個嘴特別嫌棄,「醜死了。」


  溫軟舉著手機的左手還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冷的她手指僵硬,她心想著趕緊速戰速決好讓自己的左手能回歸溫暖,便沒計較小茹同志的嫌棄,她問道:「今日母上怎有閑心給女兒打越洋視頻吶?」


  小茹同志窩在自家溫先森的懷裡,伸長著腿翹在茶几邊緣,電腦放在茶几上,所以溫軟能清晰的看見她的一雙光著的腳丫子在手機屏幕的右下角晃啊晃的。


  只聽小茹同志說:「再過幾天咱們就回來了,吾特儂崗哦(我跟你講哦)我今天在櫻花樹下面邂逅了一個同胞,還是個算命大師哎,在國外老鄉遇老鄉真的是兩眼淚汪汪啊!」


  溫軟的大眼睛里裝著滿滿的疑惑,等待小茹同志繼續說下去。


  溫先森的一隻手圈在自己老婆的腰上,低著頭眼裡只有自己的老婆,溫軟隔著個屏幕都能感覺到對方兩位對她這隻單身汪的惡意。


  小茹同志:「所以我用你的生辰八字,順便請他給你算了一卦,算的是你什麼時候能找到對的人從此走上人生巔峰!主要是對的人!他看我跟他同為中國人,所以沒收我錢。」


  溫軟沒想到自己的爹媽這麼關注她的戀愛動向和下半生,但她向來不信算命什麼的,所以對此興緻缺缺。


  為了不打擊小茹同志的美好心情和在溫先森「如果你表現出沒興趣,我就幫你渡完劫飛升上神,送你上西天」的眼神威脅下,溫軟擠出一絲微笑:「可是,我前幾天才分的手耶!」


  小茹同志收回了自己的腳丫子,從溫先森的懷裡坐起來,腦袋瓜子湊到屏幕前,對於自己女兒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分手並沒有多大意見,她伸出右手豎起蘭花指不屑的翹了翹,「你和那小子分了也好!本來就是你們公司有意炒作!」


  「吾特儂崗哦!算命先生說你今年有非常好的感情機遇!你要是牢牢抓住的話,大概在今年六月前後就又能脫單了呢!」


  溫軟聽到她說的后誇張的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時候她也不管自己的手冷不冷了,為了配合小茹同志,她眼睛亮晶晶的,佯裝驚訝的捏著嗓子問:「是嗎!那算命大師有告訴你未來女婿什麼樣叫什麼嗎?是不是長得很帥,姓張,名藝興?」


  小茹同志:「……」


  溫先森:「…………」


  小茹同志和溫先森面面相覷,最後一致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副「真是不可理喻」的樣子,彷彿他們的女兒在做什麼白日夢一樣。


  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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