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醉意纏綿
今夜鹹陽無人入眠，虞姬也不例外，她本是鹹陽人小戶人家的女兒，兄長被抓去從軍後，家中父母抑鬱成疾，不日撒手人寰。
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窘境下，她沒入歌舞坊，成為一名舞姬，如果生活中還有什麽期待，那邊是等待戰爭結束兄長歸來。
當她聽到秦軍投降諸侯軍的消息，欣喜不已，以為唯一的親人終於可以免受戰爭之苦，歸來和她團聚。沒想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前線就傳來項羽將被俘的二十萬秦軍坑殺的消息。
這對於她來說如晴天霹靂一般，生活中所有的希望都化為泡沫。
她不懂戰爭，卻記住了那個魔頭的名字——項羽。
沒幾日劉邦攻入鹹陽，他是貪財好色之徒，前幾日流連於鹹陽的歌舞坊，享受著秦王朝最後的奢靡，歌舞坊坊主主動將她送給劉邦，她真以為自己的後生將依附於這個男人。
不成想，張良出言勸阻，不讓劉邦再近女色，於是，她又被當成了禮物送給了項羽。
這是上天賜給她的報仇機會，第一次刺殺失敗，沒有激怒項羽卻激怒了範增，差點賠上上自己的性命。
那日蘇醒前，她聽到有人在床邊低喚，“阿虞，阿虞——”
朦朧中意識模糊的厲害，她猜那人是項羽，卻又不太肯定，完全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守著了。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同她對視時，目光沉靜冰冷，她卻無意中看到過他看她時神色溫柔。猜不透項羽留著她是什麽意圖，虞姬不敢輕舉妄動。
阿房宮的大火燒的人心都焦躁起來，虞姬心中再次感歎，項羽果然是個手段暴戾的魔頭
恨意依舊熾烈，她殺不了他，卻可以毀了他！
掀開帳門想透透氣，卻看見行舟和兩個將士攙著項羽到了她的帳中。
“虞姑娘，將軍醉了，一直喊著你的名字。”年紀尚幼的將士，一臉壞笑。
行舟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笑著同虞姬說：“要勞煩姑娘了。”
虞姬一怔，這是鬧得哪一出，將士們都以為項羽鍾情於她，實際情況隻有她自己清楚，項羽壓根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喝醉了喊她的名字，真是奇怪。
“快把將軍攙進來吧。”虞姬一側身子，讓出了道路，讓行舟扶著項羽進入營帳內。
“我們就在外麵守著，姑娘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喊我們。”行舟說完帶著將士們退了下去。
虞姬隔了幾丈遠凝視著醉倒在榻上的項羽，他身上酒氣很重，卻不像醉倒在酒肆的糙漢那般難聞。天氣冷了，熱水難求，軍中的將士幾個月都沒洗澡，身上惡臭逼人，但項羽卻是清清爽爽的有一股類似於香草的氣息。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她心中疑惑。
人人交口稱讚的大英雄，無數女子的香閨夢裏人，卻也是個殺人不傻眼的嗜血狂魔，不笑時麵容冷峻，給人難以接近的威嚴之感。
但是她曾在無意中看見了他的笑，那樣的繾綣溫柔，使人如春風拂麵。他不是不笑，隻是不輕易對人笑。
他就那麽毫無防備的躺在她麵前，這個時候她要是用一把刀紮進他的心窩，項羽必死無疑。
這個念頭隻是在她心中一閃，就過去了，她反複思量了幾日，改變了最初的主意，坑殺秦軍、戰爭之觴不是項羽一個人的過錯，範增、黥布、蒲將軍乃至楚軍陣中每一個將士，他們都有罪。
她殺了他一個，賠上了自己，那些人依舊逍遙，但若是毀了他，叫他賠上江山，她倒要看看那些人成為他人俘虜後如何還笑的出來。
“阿虞——”
聽到項羽無意識的呢喃，虞姬一愣，又是這個名字，是在叫她嗎？
她上前兩步，依舊不敢走到他跟前，看見他醉中麵色安詳，好似沉浸在溫柔的夢裏。
“我在這兒。”她試探著應了一聲，項羽臉上將漾起了笑，天真的像個孩子。
“是真醉還是裝醉？”虞姬想要試探一番，又覺得就這樣上前十分不妥，於是回身去拿了條帕子用溫水打濕，假意去給他擦臉。
手剛湊向他的臉，項羽猛地睜開了眼，有力的手一下子攫住她纖細的腕。
看清是她的時候，手勁兒一下子鬆了，依舊攥著她的腕，朦朧醉眼中氤氳悠長的情意：“你來了。”
說著胳膊用力將她拽向自己，虞姬來不及躲，身子一歪整個人伏在了項羽的身前，他鬆開她的腕，將手扣在她的腰上。
隔得那樣近，他呼吸時逸出酒氣噴薄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虞姬大氣都不敢喘，覺得自己半邊身子已經酥麻。
這種感覺太奇怪，心上就是堵了什麽東西，難受的無法呼吸。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手掌滾燙，虞姬想躲，無奈腰身被項羽掌控著，連動一下都費勁。
“別躲，跟我還害羞？”項羽嗤嗤地笑，手指流連在虞姬的唇畔，描摹著那一抹櫻紅的形狀。
語氣太親昵，虞姬疑心自己聽錯，但他手指的觸感那般的清晰，這個人，正在肆無忌憚的侵犯自己。
男人啊，再強悍也倔不過本能。
虞姬麵上浮起一絲譏笑，他這個樣子，她反倒不怕了，傳言中的項羽也不過如此，她還沒有施展手段蠱惑他的心，他就自己送上門了來。
“你醉了。”虞姬纖長的手指在項羽鼻尖上一點，嬌媚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覺得酥麻。
“我不醉，又怎麽會看見你，兩千年太長了，看不見你，聽不見你的聲音，我……”越到後麵，聲音越是低沉下去，項羽眯了眯眼，又使勁兒的睜開，眼皮沉重可不舍不得闔上。
小麥色的皮膚上，因醉酒染著酡紅，他將眼前的人緊緊抱住，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沒了蹤影。
他在說什麽？虞姬完全理不出頭緒，整個人都埋在他的胸前，冬日衣衫雖厚，讓能清晰的感覺出他身上的熱度，麵頰不同尋常的滾燙，她疑心他將自己的酒氣，隔著微涼的空氣渡給了自己。
營外寒，帳中暖，把千年思念唱成一曲今夜不眠。
項羽醉了，隻感覺到相逢的歡喜，哪裏知道懷中之人並不是心上之人，清風來，燭影輕晃，心底滋生出歡愉，一翻身，將懷中之人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