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空空如也
林虞幾乎問遍了所有認識的人，可沒有一個記得項羽，那個人好像真的隻存在於她的腦海裏。
可是啊，她清楚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他繾綣溫柔的笑，他踏實溫暖的懷抱，這些溫存的回憶，就是發生他們之間的故事，怎麽能被輕易抹去。
心中尋而不見的焦急，比一切的感覺都來的真切，她不信那都是夢裏的幻覺，憑空的臆想。
不顧羅家人的反對，她獨自回了一趟城南別墅，迫切的想要找到項羽存在過的痕跡。
依舊是那棟典雅的豪宅，推開門感覺卻不一樣了，她清楚的感覺到，空氣裏再沒了他的氣息。
失落與茫然，讓整顆心都變得空曠。
推開臥室的門，床上是兩個人的枕頭，她精心挑選的枕套還在，顏色、樣式與記憶中別無二致，可誰能告訴她，為何枕邊人不在她身邊了。
雕花梨木的衣櫃，林虞的手放在把手上，不敢輕易的推開，生怕看到空空如也的櫃子。樓下的房間她都檢查過了，一絲項羽專屬的痕跡都沒留下，連洗碗池裏的碗筷都隻有孤零零的一套。
“不要那麽殘忍，即使消失，也請給我一點念想。”心早已被苦澀浸透，眼中卻一滴淚都留不下來。
林虞推開櫃子，果然，裏麵隻有她一個人的衣物，記憶裏，項羽來時穿的鎧甲放在衣櫃的最下層，原本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他的出現是時空交互的美麗錯誤，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消失的不留痕，全世界隻她一個人記得他曾存在，這於她是幸運還是折磨？
林虞蹲在地板上，環抱著自己，落地玻璃窗外是清晨透著寒意的微光，他們曾在這樣的時光裏，在花園裏嬉戲。
想到時候依然覺得心裏暖，他消失了，她的心卻被他慢慢占據。
你在哪兒？
她無聲的問，明知不會有回應，卻還是固執的不肯從記憶裏蘇醒。
寒冬臘月的陽光，被玻璃阻斷了寒意，照在她蜷縮成一團的較小身子上，有溫暖的力量。
同樣的陽光，淡褪了千百年的風華，照在中原大地上，照入軍營帳中，照在項羽英氣逼人的硬朗麵龐上。
“阿虞——”項羽輕喚，林虞向來比他醒的晚，他習慣在自己醒來後將她擁進懷裏。
伸手摸到空空的床榻，覺出床板硬實不似尋常，他猛地驚醒，翻身坐起來。
環視四周，是過去無比熟悉，如今無比陌生的環境——他的軍中營帳。
頭有些痛，項羽用力的按著太陽穴，一時之間沒有弄清現下是什麽狀況。
他隻記得，在陵園裏，有人引爆了彈藥，他護住了林虞，之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為何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項羽不解，伸手摸到頭上的發髻，有些鬆散卻依然是之前的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林虞現在在哪裏？
項羽剛想找人詢問，就見有人拉開帳子走了進來。
“將軍您可算醒過來了！”說話的人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眼角處有道淡淡的疤，使得稚氣未脫的臉多了幾分滄桑。
項羽自然是認得他的，行舟，他的心腹，一直身邊服侍的人。
“您整整昏迷了三天，高溫不減，都燒的開始說胡話了。”行舟將手裏端著的洗漱用的銅盆放在一旁，遞了條溫水浸過的帕子給項羽，也沒待他回應，又開始自顧的說話。
“這病來的奇怪，如山倒一般，軍醫束手無策，連外頭請的郎中都說不出病從何起。虧的範先生找了個世外仙人，做了一番法事。”
項羽素來知道行舟的話癆脾性，也不打斷他，隻認真的聽著，試著將眼前繁雜錯亂的事，理出個頭緒。
“說來也奇怪，範先生一向憎惡江湖術士，偏生這次信了那位仙人，我得趁著仙人還未走，請他算一算我的姻緣。”
“我們這是駐紮在哪兒？”
項羽在行舟開始敘說自己對成親這件事無比神往之前，及時打斷了他的話。
“函穀關呀，將軍把攻進關中的這麽大的事兒都忘了？”行舟聽他這樣詢問，臉上流露擔憂，看來將軍這次病的真是不輕，醒來連身在何處都忘了。
這三天裏，範增要求他緊守口風，不得透露出半點項羽昏迷的消息，以防軍心不穩。他每日照常布下三餐，再又原封不動的倒掉，裝作項羽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的模樣。
可項羽這不知所起病卻越來越嚴重，高燒不退，半夜的說著胡話，還全都是他聽不懂的陌生詞匯。
項羽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根據行舟的說法推算出了現在的情況。如果沒有算錯的話，他是又回到了之前的時代，與自己離開的時候，相隔不到半月。
“秦二世四年，公元前206年冬末，率函穀關有兵守關，不得入。又聞沛公已破鹹陽，項羽大怒，使當陽君等擊關，項羽遂入，至於戲西。”項羽兀自呢喃著，這是他從史書上看來的，雖然林虞不想讓他知曉這段曆史，但是在心中好奇的驅使下，他還是把自己穿越後發生的事，研究了個透徹。
“將軍在說什麽？”行舟沒有聽清項羽的話，但是對他麵色抑鬱，呢喃自語的狀態很是擔心。
“無事。幫我寬衣，去見亞父。”項羽吩咐道，手摸到腰間貼身的玉佩，心中一驚，連忙拿在手裏，用手指細細的摩挲。
那玉佩看起來與尋常的玉佩無異樣，隻是色澤瑩潤通體通透。
一瞬間的愣神，心中隨即被苦澀占據，項羽略帶薄繭的手，輕撫玉佩上的每一處紋飾。
你是否，真的有帶人穿越適口的能力？
帶我去見她，或者告訴我，她好不好？
他是馳騁沙場的熱血男兒，是橫刀立馬萬軍陣前的戰神，從未在他人麵前暴露過自己的軟弱，可這一瞬，項羽凝視著玉佩，表情變得柔和，眼中甚至帶了祈求。
行舟看著項羽的表現，心中不由得察覺出異樣，將軍他，好似變的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