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想離開
咖啡廳空調開得嗡嗡響，顧盼的外套放在一邊的空椅上，隻穿了件薄薄的黑色毛衫，雞心領保守款式，從外套到內搭都是一碼的黑色，這可不是她的品位。
林虞坐定，打量她一瞬，笑道：“你的審美觀離家出走了？”
顧盼沒笑，鬆了鬆肩，把咖啡杯推到一邊，開門見山的同她講：“說吧，有什麽事想問我？”
林虞收斂了笑，明人不說暗話，與其費盡心機的從她嘴裏套話，倒不如直截了當的問出口：“你認識江橫秋？”
“是”
“你當初之所以要簽下我，是因為江橫秋。”
“對，他給了我足夠多的好處。”顧盼的回答一如她幹脆利落的性子，眼底澄澈，表情再自然不過。
“所以，你後來一直幫我，也是受江橫秋所托？”林虞的手捏住袖口，不斷的攪，即使顧盼是受江橫秋的委托，依然是她的恩人，她非但無法指責，而且應該感恩戴德。
但是她不願意受到這樣的恩惠，微妙的心思難以說出口，她心情煩躁，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未來得及加糖和奶的咖啡苦的難以下咽，甚至帶了酸澀。
“不全是，你有潛力，發掘藝人潛力，讓他們星途璀璨是我的本職。”顧盼幽幽的說。
她見林虞神色複雜，大口的喝著苦咖啡的模樣，無聲的笑了，撕開糖袋和奶包放進她的杯子裏，用勺子輕輕的攪。
“我自己來吧。”
顧盼沒聽她的，攪咖啡的動作契合著咖啡廳裏放得小提琴曲，那般的怡然自得，她看了看林虞，悠然的開口：“誰幫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把握好機會，不然天王老子來捧你也紅不了。
江橫秋有什麽意圖，他跟你是什麽關係，這些我不關心，你也沒必要太在意，就像這杯咖啡，你喝了覺得入口香醇，但是會在意咖啡豆是哪兒產的嗎？會在意煮咖啡的小夥兒有沒有跟女服務生調情嗎？”
林虞默然，心裏想著顧盼的話，依然覺得心裏不舒服：“我不願意接受他的施舍。”
顧盼撫掌而笑，林虞知道她有在嘲笑自己想法幼稚，癟了癟嘴沒說什麽。
“給你你就張手接著，從天而降的好處，傻子才不要。”
“對，跟你們這些人精比起來，我就跟個傻子似的。”
林虞垂頭喪氣，在這個圈子裏，她根基不穩，甚至連硬著骨氣拒絕前男友恩賜的資格都沒有。
“你的事情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顧盼輕聲歎氣，她杯裏的咖啡已經冷了，在開口同林虞細說之前，先招來服務生重新換過。
年輕的小姑娘，放下咖啡多看了林虞好幾眼，似乎是認出了她的眉眼，林虞見狀連忙把頭別向窗外，她可不願意被認出來。
落地玻璃上滿是霧氣，看不清街景，數九寒天裏，隻有屋裏才有幾分暖意。
“我要休息一段時間，已經跟公司辭職了，以後不能再帶你了。”顧盼宣布她的消息。
林虞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立刻反問：“為什麽呀，要休息可以請假，為什麽要辭職？”
“厭倦了，經過……經過程霄這樁事，真的厭倦了，不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我已經聯係了在國外的朋友，要出去休息段時間。”顧盼說話間，笑容不複，難掩眼神間的落寞。
“這樣啊。”林虞想要開口挽留，但是看她的神色，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嘴邊。
這個圈子魚目混雜，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她才初初踏進來，就疲於應付，顧盼在其中摸爬滾打了好些年，她又是經紀人時時需要衝鋒陷陣，肯定早已厭倦。
“我的消息說完了，還有一個關於你的。倪陽倪大導演向我發出邀請，要你擔任他下一部電影的女一號。”
這個消息一下子撥開了離別的愁霧，讓林虞眼前一亮：“真的？”
倪陽的電影，雖然屢拍屢禁，但是獲獎率高的人神共憤，經由他捧紅的明星，走的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國際化路線，能得到倪陽的青睞，是女明星削尖了腳後跟也求不來的事情。
“當然是真的，這是我經紀人生涯最後一個任務，必須輝煌閃亮。”顧盼很是得意，掏出手機，把倪陽的手機號發給林虞。
“這不會還是江橫秋……”
“榆木腦袋，江橫秋那幾個臭錢買的通倪陽嗎，這是你自己表現好爭取來的。”顧盼笑罵道。
“可是，我還是舍不得你。”她踏進娛樂圈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一拍即合並肩作戰的隊友，就這麽散了，心裏實在難舍。
“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我還等著你成了國際巨星包養我呢。”
“行！”
兩人再次默契的一拍即合。
顧盼於她絕對不止是經紀人與藝人這麽簡單，林虞突然想起了羅欣，心裏惆悵堆疊的更高。
即使沒有親口聽她說起，她也知道羅欣這些日子過得不好，不隻是羅欣，聽說整個羅家最近都如將要傾覆的大廈一般遙遙欲墜。
聽說，程霄葬禮的第二天，行為過激的歌迷，聚集起來砸了羅家名下的一家會所。
論壇上關於羅氏兄妹不亂之戀的言論已經被刪掉，但是網友依然樂不此疲的把這當成是茶餘飯後的笑話來八卦。
這個時候，她想在羅欣身邊陪她，可是，羅欣不再相信她。
真是令人欲哭無淚的情節。
顧盼最後跟林虞說：“我不知道，江橫秋跟你有什麽糾葛，但是他對你還算夠意思，你出事的時候，他前後打點，著實花了一番心思，不管有什麽恩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這翻話，讓林虞愁腸百結，前一天，她還恨江橫秋恨的巴不得他流年不利，但是親眼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倒下去，又從顧盼嘴裏得知了他暗中做的事情，再去回想這個人，如何也恨不起來了。
她疑惑，明明都分開這麽久了，為什麽突然回來糾纏，又為什麽不聲色的伸出援手。
也許這一切得當麵問問他才能知道。
出了咖啡廳，天色已經不早，林虞沒打算今日就去看江橫秋，直接往醫院的方向走，顧盼電話的催促下，她都忘了，把已經拿回來的玉佩還給項羽。
瑩潤如酥的玉璧還揣在她的大衣內口袋裏，冷風如刀子劃過麵頰，項羽的話湧上心頭，“阿虞，我不想離開你。”
一瞬間心暖如四月天，不斷的回味著他話語。
不想，不想……
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為什麽他說的是，不想離開，而不是，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