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黑暗情節
起床不多時，顧盼就來了電話，告訴林虞今天要去拍攝一部MV，她隻言簡意賅的說了時間地點，到了拍攝基地林虞才知道，原來是擔任程霄新歌MV的主角。
他的歌一首火過一首，上次的單曲已經在金曲排行榜上蟬聯了幾周的冠軍，乘熱打鐵的新專輯，更是還未推出就被捧得火熱。
林虞到的時候，時候尚早，現場還在布景，場務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每一處細節布置，顧盼直接把她帶到了導演麵前。
那是個身形高挑的精瘦男子，帶著一頂鴨舌帽，據說已經四十多歲，但看精神狀態跟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沒有什麽差別，休閑裝的打扮說不上時髦，但讓人覺得平易近人。
林虞疑惑竇生，這個外表看起來略顯單薄的男人，就是倪陽？他的大名在圈子裏可謂是無人不曉得，每年電影人都有一個樂嗬嗬的話題——“聽說倪陽的電影又被禁了。”
當然在年末電影節紮堆的時候，又會有另一個話題讓人津津樂道“倪陽那孫子的片兒又獲獎了。”
正因為屢拍屢被禁，率被禁又屢拍，幾部片子下來，倪陽已成為文藝青年們奉若神明的人物。根林虞所知，他的片子從來沒有公映過，但搜索量和下載量卻是令無數導演望塵莫及的，更是拿下過數個國際重量級獎項。
這樣一個清高孤傲拍電影不為上映的人，居然會來拍MV？當林虞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疑惑的時候，倪陽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這不是馬上就揭不開鍋了嗎，什麽拍電影不為錢，廣電那幫孫子要麽說我違規操作，要麽說我題材敏感，能上映誰不願意上映啊。”
這話聽得林虞忍俊不禁，但她看了顧盼遞過來的台本，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這哪裏是唯美傷情文藝片，簡直是虐待女主的101妙招。
六七分鍾的MV裏，先是被車撞，又是遭電擊，忍受變態狂的鞭笞，千方百計的想逃離，最後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人死在了冰冷的海水裏。
最最狗血的是，人物設定裏，女主是男主的親妹妹。
導演顯然對這個劇情很滿意，給林虞講戲的時候，一直強調是以極端的黑色情節，謳歌生命的可貴。
黑色情節是有，謳歌生命，林虞是真沒看出來，她十分想問導演一句：“您這是在玩我嗎？”
根基不穩的新人哪有那個膽子，話到嘴邊隻是弱弱的說一句：“這拍出來能讓播嗎？”
“比起之前，情節已經弱化了很多了，這次再拍絕對沒問題！而且這個台本還是程霄……”
話音未落，就聽工作人員在一旁喊：“程霄來了，導演要準備開機嗎？”
這說曹操，曹操到的節奏，真有些讓林虞反應不過來。
她扭過頭去看他，雖說是帶了妝，但衣著很是簡單，除了一件黑襯衣，再無過多的裝飾，表情冷冷的，明明是給自己的新歌拍MV，自墨色的眸子裏，卻讓人窺覷不到半分的喜悅。
他徑直走到倪陽身邊，同他低聲說了幾句話，聲音有些小，林虞就挨在邊上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麽，但從二人的交談方式上可以推測出，他們應該是認識了很久，對彼此頗為熟悉。
這一點，也不奇怪，若不是有之前認識的情分，又怎麽請得動倪陽這個怪咖。
第一幕要拍的是女主在公路上淋雨的戲，劇組借調了消防車，雖說是裏頭穿了防水衣，但林虞一想到，這樣寒風凜冽的天氣裏要澆冷水，就覺得不寒而栗。
S市的冬天沒有冷到滴水成冰的地步，但冷風吹來也是刺骨的寒，由不得她猶豫，就聽導演說，“女演員就位”，便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林虞覺得裏頭還得加一條，使其淋雨於寒冬臘月。
冷水澆下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凍木了，更別說還有心理顧慮其他。
這一幕拍的是林虞終於從變態哥哥那裏逃了出來，林虞與程霄唯一的交集是，她在路邊淋雨受苦，而他開著車經過。
背景音樂一直放著程霄的新歌，林虞聽不太清歌詞，隻覺得旋律特別讓人壓抑，調子盤旋在腦海中，比冷水澆在身上還要難受。
隻聽了幾遍，那旋律就魔音繞耳揮之不去，她的表情不自覺的變得焦躁不安。
“卡”導演喊了停，消防車依然在噴水，林虞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倪陽，她幾乎凍得不會思考，小臉慘白，水珠順著臉龐蜿蜒而下，滑到唇邊，凍得發紫的唇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整話。
顧盼連忙端來一杯薑湯，她握著一次性的紙杯，不敢立刻喝下，小聲抱怨的跟她抱怨：“要我知道是誰寫的台本，一定回去給他紮小紙人。”
說話間，見有人遞幹毛巾過來，林虞抬眸發現是程霄，正對著她淺淺的笑：“是我寫的。”
窘了，一不小心踢到了馬腿。
“嗬嗬，挺好，是對演員適應能力的極大考驗。”她笑著打哈哈，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舌頭咬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是應該吃些苦頭。”程霄點頭稱是。
明明自己也是剛出道的新人，但處世老道，成績突出，在這個圈子如魚得水，深受媒體的追捧。若要說程霄沒有背景，林虞不信，她也是經常逛論壇的人，關於程霄身份的猜測的帖子一大堆，但每次扒到最後都歪了樓，不了了之，一個靠譜的都猜測都沒有。
看的出有人在暗中保護著程霄，至於這個人，或者這個勢力是什麽，以林虞目前所處的層麵，根本就無從知曉，她突然覺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謎，無論是如姐，羅欣還是程霄，他們似乎都有一肚子的秘密。
她不願意去猜測，也沒有精力去猜測，能守的住自己單純的小美好，便覺得是最大的福氣。
這個時候，她還沒聽見命運的叩門聲，不知道自己終會被卷進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