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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世界

  第38世界

  沈安素徹底風中凌亂, 微張著嘴巴,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這位賣力表演, 演技足以拿奧斯卡小金人的男人,會是她一直認識的那個不苟言笑, 高冷禁慾的盛延熙。


  這演技妥妥的戲精本人無疑了!


  男人溫熱的胸膛死死壓迫住她,兩人貼得緊, 彼此不留一絲縫隙。他身上清冽的剃鬚水味道混著若有似無的煙草味悉數灌入她鼻腔。她覺得鼻子發癢, 嗓子發癢,心尖酥麻, 像是被貓輕輕的撓了一下。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抱了一會兒, 男人很快便表演完了, 然後鬆開他, 恢復之前冷凝的表情。低沉冷淡的嗓音自耳畔拂過,「看到了嗎,沈安素?你昨晚就是這樣抱著我喊媽媽的。」


  沈安素:「……」


  兩種截然相反的形象, 男人竟然切換自如,如此神速,他不進軍娛樂圈真是可惜了。


  越是跟這個男人接觸, 她就越是會感受到「驚喜」, 他每一次都能讓她大跌眼鏡,措手不及。


  初見時,西郊墓園, 他是肇事者, 開車撞到她。


  再見面是在九重天, 他是客人,是時尚圈的神話,是身家無數的珠寶大鱷,也是高貴而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


  後面他又是永安寺給人落髮的剃頭匠,在樹下揮舞著剃頭刀,格外乾脆利落。聽聞他早年還在寺里修行過。


  他還會彈古箏,一首《平沙落雁》如泣如訴,餘音繞梁,儼然就是視覺盛宴。


  他還是擁有一手好廚藝的大廚,行雲流水間就能做出一桌精美可口的飯菜,讓人大為讚賞。


  而如今他又是奧斯卡影帝化身,戲精一號,表演驚人。


  以上種種,無論哪個都是他的,可似乎哪個都不符合他該有的身份。這個男人身上全是謎團,彷彿蒙著一圈大霧,看不清,摸不透,不知道究竟哪一層身份才是真正的他。


  她微微抬頭,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眼尾溢滿笑意,「盛延熙你這演技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盛延熙:「……」


  她這話自然是調侃,可這人卻故意裝聽不懂,一本正經地說:「下次是可以找阿最拍個電影,我來當男主角的那種。」


  沈安素:「……」


  她也配合他的表演,「依到你的顏值,搞不好就一炮而紅,吸粉無數了。再見面我就該找你要簽名。」


  這是在變相誇他長得好,盛先生很受用,唇角划起弧度,腦袋往她面前一湊,「我不用吸粉無數,只要能吸到你就夠了。」


  沈安素:「……」


  靠,一言不合就開撩!

  沈安素表示自己很慌啊!


  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徐徐溫熱,耳根子都痒痒的,有些許泛紅。


  沈安素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撓撓腦袋,「我先回去洗漱一下。」


  盛延熙的視線轉到她臉上,未施粉黛的小臉素凈非常,看不到任何一點雜質。


  他點點頭:「洗漱完過來吃飯,飯馬上就好了。」


  「您都這麼清閑的么?」沈安素不解,一家大公司的老總成天都窩家裡擺弄廚藝,他都不要上班的嗎?

  「公司都有專人打理,我在家看個數據,掌握大政方針就行,沒必要天天守在公司。」盛延熙微微附身,撿起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鍋鏟,「身為老總凡事親力親為,我的員工還有什麼用武之地。」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


  沈安素回家洗漱一番再過來,盛延熙注意到她換了條弔帶長裙,外搭針織開衫,淡淡的黃色,顏色很養眼,布料也輕盈,步履翩躚。


  中午盛延熙弄了三菜一湯,粉蒸肉,水煮魚,油淋空心菜,外加一個菌菇湯,菜品很豐盛。


  「盛延熙,我以後能到你這裡來蹭飯么?」沈安素覺得自己真的吃膩外賣了,沒有勞動技能的孩子真心傷不起,她還額外補充:「我可以給你付伙食費。」


  「我不差你這幾塊伙食費。」盛延熙聞言不禁一笑,很好說話,「你喜歡就好。」


  「你的廚藝為什麼會這麼好啊?」沈安素大快朵頤,停不下來,「很少有男孩子的廚藝像你這麼好的。」


  盛延熙:「早年待在永安寺,和廚房的一個大師傅混得比較熟,我的廚藝都是他一手交出來的。」


  「那個大師傅現在人呢?」


  「已經去世了。」


  「哦。」她趕緊巧妙地轉移話題,「我媽媽的廚藝也特別好,我的胃就是被她養刁了,她去世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吃外面的那些飯菜都是食不知味的,嘗不出任何一點味道。」


  這次談及母親,沈安素是一副溫柔的表情,不再是上次故作平靜,賣力的掩飾自己的哀思。看得出來她已經接受母親離開的事實了。


  盛延熙想起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面上也是溫和的,「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其實我是白老師的學生。」


  沈安素:「……」


  「不是吧?」沈安素頓時震驚不已,「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我大一下學期選修過一門《古箏鑒賞》,授課的老師就是白老師,那首《平沙落雁》也是她教的。那是我會的唯一一首曲子。」


  聽盛延熙這樣一說,沈安素忙問:「你大學是在橫桑傳媒大學讀的?」


  「是的。」


  這樣一說就對上了,母親早年應傳媒大學的邀請,確實在橫桑傳媒學院帶過幾年選修課。


  這個世界竟然這麼小,兜兜轉轉遇到的都是熟人。


  「你一個男生選什麼《古箏鑒賞》啊,上課不會睡覺的么?」她覺得有些奇怪。


  在她看來古箏課該是多麼無聊乏味的一門課程啊,小的時候母親給她上課,她每次都開小差,昏昏欲睡的。盛延熙一個男孩子上這個課哪裡受得住哦!


  「我母親生前很喜歡彈古箏,我從小耳濡目染,受到她影響對古箏也挺感興趣的。那個時候白老師是我們這一片很有名的古箏演奏家,於是我就選了她的課。我父親當年就是因為我母親彈了首《漢宮秋月》對我母親一見鍾情的。」


  「原來是這樣!」沈安素心下瞭然,「喜歡彈古箏的女人一般都挺蕙質蘭心的,令堂應該也是這樣。」


  「我母親出身書香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古箏彈得尤為好。。」盛延熙娓娓道來:「她喜歡紫薇花,我父親就種了一花園的紫薇花,只可惜她是福薄的人,我十五歲那年她便去世了。」


  原來所有孩子都是一樣的,一旦提起母親,他們的臉上總是會浮現出溫柔繾綣的表情。盛延熙此刻的表情就分外溫柔,眼光溫和。


  「那麼你小后媽,就是那位盛夫人,她是什麼時候嫁給你父親的?」沈安素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邊問邊觀察他的表情。


  盛延熙將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裡,這姑娘一邊好奇,一邊又害怕觸及到他傷疤,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被好奇心所驅使,問出了口。


  那點破事還真沒什麼難以啟齒的,過了這麼多年他也沒放在心上了。索性跟她攤開來講:「你應該也在外面聽說過,喬如煙她是我大學同學,我們倆同一個班的。讀大學那會兒我是班長,喬如煙是學習委員,我們私下交流的也比較多,關係也是挺好的。她祖籍扶桑,是從落後的農村考來這邊讀大學的,家裡條件不好,骨子裡有些自卑,我對她照顧得也比較多。她想學古箏,也選了白老師的課。」


  「後來呢?」沈安素抑制不住濃濃的八卦之情,繼續追問:「後來怎麼樣了?」


  「選了這門課後,我完全是去打醬油,一學期沒去過幾次。可喬如煙不一樣,她學的特別認真,而且確實有一定天賦,很快就上手了。我二十一歲生日那年,家裡人替我操辦,我邀請了很多同學朋友去家裡,喬如煙也去了。她彈了首《漢宮秋月》,震驚全場。我爸也是在那天晚上注意到她的。他看起來挺欣賞她的,我看我爸對她印象不錯,就讓他資助她讀大學。她大學四年的學費、生活費全是我家出的……」


  「後面她就變成你小后媽了?」她替他補充完整這個故事。


  事實上父親和喬如煙當年暗度陳倉,盛延熙完全都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直到大學畢業後過了大半年,一次家族聚餐喬如煙突然出現在盛家,父親當眾宣布他要續弦,他當時腦袋一下子就炸開了。


  當時的場景哪怕時隔多年如今再回想起來,都清晰的恍若昨日,荒唐至極。胃裡翻江倒海,噁心得厲害。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突然頓悟,喬如煙那個女人心思深沉,步步為營,下了盤大棋。她選白老師的古箏課是懷有目的,目的就是為了效仿母親當年以一首《漢宮秋月》讓父親一見傾心。甚至她長久以來和他接觸也是別有用心的。寒門出身的女孩子,想要一朝改變自己的命運,然後就走了這條捷徑。而他卻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她的跳板。


  沈安素拍了拍盛延熙肩膀,「我大概能夠理解你的感受。」


  關係挺好的一個同學,突然就變成了自己的后媽,這事兒不論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何況喬如煙擺明了是居心叵測。


  這不是一個好的話題,她及時打住,「我們聊點開心的。」


  盛延熙說好。


  「我跟你說說我家裡的情況吧。我爸退休前是南方軍區的參謀長,帶了一輩子的兵……」她的話題剛開了個頭,門鈴毫無預兆地響了。


  沈安素頓住,揚手指向防盜門方向,「有人來了。」


  「可能是我助理來給我送文件了。」盛延熙趕緊起身,「我先去開門。」


  厚重的防盜門一經打開,門外的女人一身碎花旗袍,聲音輕柔,「延熙。」


  沈安素認得這個聲音,是喬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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