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世界
第12世界
今晚這件事有了周最出面,頓時變得順暢許多了。鍾少不再為難丁岱岱。可丁岱岱身為會所員工拿酒潑客人,不論原因如何,這本身就是失職。她被罰了獎金,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也算是圓滿解決。
而沈安素身為經理公開揚言讓手下的服務員打客人,不論事實真相如何,這顯然是不對的。她原本以為高層會嚴肅處理她,可沒想到頂頭上司連過問都沒有過問一句。彷彿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丁岱岱特別感謝沈安素,她覺得是經理在危機關頭搬來了周少,替自己解了圍。不然自己估計早就被開除了。
沈安素自然是不敢承這個情的,她說:「周少不是我找來的,他應該只是恰巧路過。」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是心裡卻很清楚這事兒並不簡單,多半是盛延熙在其中起了作用。
***
三月初中峻分公司正式落戶橫桑,開業典禮和新一輪的新品發布會一同舉辦。中峻財大氣粗,開業典禮辦得那叫一個奢華。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在時尚圈引發熱議。
中峻分公司落戶橫桑,意味著中峻的南方市場正式打通。這不僅對於中峻,對於整個時尚圈都是一件大事兒。
不過這些自然不是沈安素所關心的。
日子過起來倒也飛速,一轉眼清明就快到了。
每年清明一到,溫家的祭祖大典歷來就是西南邊境的大事。屆時不僅散落在全國各地的溫家族人會回來,整個西南地區與溫家交好的世家大族也會委派家族裡的重要人物參加。空前盛況,各大媒體也會爭相報道,大肆宣傳。
祭祖大典將至,溫家上上下下緊鑼密鼓籌備著。好閨蜜溫涼也越發變得忙碌了。身為溫家最小的女兒,溫涼備受外界矚目,這次溫家的祭祖大典只怕又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往年溫家的祭祖大典沈安素一般都是從電視上或者是溫涼口中了解一二。她並沒有真正一睹其空前盛況。
但今年溫涼卻邀請她去參加。
沈安素在電話那頭皺了皺眉,想也未想便拒絕了:「你們家祭祖,我一個外人去湊什麼熱鬧?」
她並非是溫家子孫,沈家也並非和溫家交好,她前去參加溫家祭祖大典,委實不合時宜。
「誰說外人就不樂意去湊熱鬧了?每年我們家的祭祖大典多的是外人,不說別的,單單是那些記者就不下幾十人,不差你一個的。」
「我不去。」她拒絕得徹底,「祭祖那麼鬧騰,我還不如待家裡睡覺。」
溫涼:「……」
「去嘛!」溫涼循循善誘,「每年我家祭祖,去的可都是一些世家公子和圈內大佬,你去多見見人不好嗎?萬一有合眼緣的呢。」
「我對這些沒興趣。」沈安素油鹽不進,一語言中:「涼涼,你就別在這兒忽悠我了。咱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你從來沒這麼費心讓我去參加你們家的祭祖大典,這次是怎麼了?你不說實話我是不會去的。」
溫涼:「……」
不愧是相識多年的摯友,但凡有一點不對勁兒,對方就能敏銳地察覺出來。
溫涼暗自咋舌,什麼都瞞不過沈安素。
她只好實話實說:「素素,霍承遠回來了。」
沈安素:「……」
只這麼一句,沈安素便什麼都清楚了。霍承遠是溫涼的死穴,解不開,她也沒想過去解。
她和溫涼認識十多年,對於好友和霍承遠那檔子事情一清二楚。
溫涼和霍承遠談戀愛那會兒,沈安素就時常見到霍承遠。印象里這位霍醫生總是穿著乾淨的白襯衫,不論面對誰都能露出暖心的笑容。
兩人是高中同學,年少情濃,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分開。只可惜世事無常,後面還是被迫分手。一個遠走他鄉,成為一名無國界醫生,奔走於世界上最危險的地帶;一個留守橫桑,自立門戶,封存自己的心,度日如年。
不得不讓人唏噓!
「所以呢?」她端起手邊的檸檬茶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問。
「聽說這次祭祖霍承遠也會參加,所以素素你必須去看著我,不然我真怕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沈安素:「……」
「就這麼點事兒,直說就行,至於跟我拐彎抹角的么?」沈安素揉揉眉心,揶揄道:「你倆分開這麼些年,如今再見面,你是怕乾柴烈火,一點就燃,所以才讓我去看著你?」
溫涼:「……」
電話那頭溫涼磨了磨牙,咬牙切齒地說:「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手撕了他。」
沈安素:「……」
***
溫家的祭祖大典放在清明節前一天舉行。
因著和溫涼的關係,沈安素自然得去參加這次的祭祖大典。
溫家家大業大,在西南地區已經傳承了數百年。數百年來屹立不倒,影響力很大,備受關注。一些媒體有的是為了地方政績,有的是為了博人眼球,隨行拍照,大肆宣傳,把這場祭祖大典弄得如同作秀一般。
清明時節雨紛紛,頭一天便下起了小雨,如牛毛,像花針。天剛剛一亮,祭祖大典就已經開始。
溫家的族人散落五湖四海,幾百號人齊聚一堂,好不熱鬧。
除了溫家族人,西南地區和溫家交好的世家大族也來了不少人。商離衡、周最、晏竟寧,這幾位大佬也都相繼現身。
夜來香代表橫桑溫家,整個祠堂里裡外外,角角落落都散落著夜來香的標識。
整個祭祖大典分為三個流程,先是在溫家祠堂舉行開幕儀式,然後再到內堂奉香,最後踏上先祖墓地,論資排輩逐一拜謁。
儀式倒沒有幾項,可因為人員眾多,一一輪下來,也是足足需要一整天功夫的。
沈安素不姓溫,到真正祭祖的那天,卻跟著溫涼見了一堆世家公子和名媛淑女。
很多人好奇她的身份,溫涼都以「閨中密友」解釋,並未告知他人她真正的身份。
宛丘沈家,絲毫不亞於溫家顯貴。她這個沈家的二小姐卻活得格外佛系,走在外面幾乎沒有人知曉她的身份。
祭祖儀式上,霍承遠確實出現了。霍家是青陵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和溫家一樣具有悠久的歷史。霍家和溫家祖上有些牽連,霍承遠會前來參加溫家的祭祖大典倒也不足為奇。
多年未見,這位年輕的外科醫生,褪去青澀,變得越發成熟矜貴,英俊儒雅,在祭祖大典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只見他微微一笑,「涼涼,安素,好久不見!」
沈安素回以微笑,禮貌客套,「霍大醫生,好久不見!」
她注意到溫涼撫了撫肚子,面色微變,冷冷地擠出話:「霍承遠,說好了不再見的,你今日前來是何意?」
不再是人前冷靜自持的大律師,倒更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所以說霍承遠是溫涼的死穴,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兩人再見面,溫涼還是做不到從容不迫。
沈安素在心底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好友的手背,和她咬耳朵,「說好了雲淡風輕的呢?」
溫涼泄氣地說:「雲淡風輕做不到,倒是真想和他打一架。」
沈安素:「……」
霍承遠倒也好脾氣,慢悠悠地解釋:「我受家父囑託前來。」
溫涼確實是有先見之明的。從一看到霍承遠,沈安素就明顯地察覺到好友不在狀態,神情恍惚。
兩人分開數年,如今再見,當真不是一句「好久不見」就能說的清楚的。這其中牽扯了太多東西。
溫涼是溫家最小的女兒,打小就深受長輩們寵愛,自然也承接了外界最多的目光。祭祖是溫家一年一度的大事,絲毫馬虎不得。若是沒有沈安素在身側時刻提點好友,怕是會誤事。
溫涼和霍承遠匆匆打了個照面,就分開了。
溫涼的臉色很不好看,嘴唇泛白,沒什麼血色。
沈安素悄悄把好友拉到角落裡,福靈心至地問:「涼涼,你是不是來大姨媽了?」
溫涼緊緊捂住自己的肚子,點點頭,「昨晚來的。」
好巧不巧的,祭祖大典溫涼的大姨媽來站崗。
十個女人九個痛經,溫涼每個月都疼得死去活來的。
沈安素柔聲道:「我去給你弄杯紅糖水來。」
溫涼忙拉住她,「別去了,到處都是人,你上哪兒去弄紅糖水。」
「老宅今天有沒有人守門?我去那兒給你弄杯紅糖水過來。」
「午膳和晚膳都放在老宅辦,老宅這會兒肯定早就忙成一團了,你還是別去了。」
她面露擔憂,「今天起碼要折騰一天,我怕你扛不住。」
溫涼也確實難受,不僅肚子疼得厲害,腰也酸澀難耐,直不起來。
她只好同意:「你到老宅直接找張嬸,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好,我去去就回。」
——
溫家老宅距離溫氏宗祠隔了一條清幽僻靜的小路,穿過這條小路便到了。
溫家祠堂到處都是黑影,人頭攢動,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鬧哄哄的,整得人腦仁兒生疼。
清明將至,這是母親去世的第二個清明節。沈安素近來情緒也是十分煩躁。如今身處這祭祖儀式上,喧鬧嘈雜,焦灼的心緒愈演愈烈。
如果不是要守著溫涼,她還真不願來這兒受罪。
離開溫家祠堂,耳畔沒了各色喧囂,沈安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舒坦了。
從老宅給溫涼泡了杯紅糖水回來。卻發現好友沒在原地等她。
她沿著祠堂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溫涼的身影。這姑娘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沈安素擔心溫涼的身體,有些焦急,順手逮了個溫家的僕人問:「見到你們家小姐了嗎?」
「二小姐還是三小姐?」
「三小姐。」
僕人告訴她:「三小姐被老爺夫人叫去外堂了。」
沈安素找去外堂,溫涼確實在那裡。不僅溫涼,溫家老太爺和她父母也都在場。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
男人背對著她站著,身形料峭挺拔,如松如柏。
單單一個背影,她便認出來了,那是盛延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