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柏士卿跟何獨秀約好在曾經出遊過得一個小城市見,他回到了家,卻看到了手足無措的紀穎和坐在一旁白著臉的柏萬里,以及,已經八十歲的何老太爺。
他跟柏士卿的爺爺是至交,柏爺爺死的早,柏萬里和柏鵬程都是他教育長大的,所以柏士卿的事情,柏鵬程常年在生意場不清楚,但是因為他輩分高,孩子小時候是抱給他看過的,他也偶然見過柏士卿的犄角。
他的臉色綳著,然後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撲通一下子跪了下去,柏萬里驚的站了起來,柏士卿驚慌的扶他,老太爺紅著眼睛中氣十足的道:「柏士卿!我不管你是什麼高級物種,我只求你,別傷害我孫子,你走你的陽關道,讓他過他的獨木橋,你們倆不能在一起,更不能有孩子!柏士卿,你要是還叫我一聲爺爺,就不能讓何獨秀繼續任性了,他會毀了的!」
柏士卿紅著眼睛,好半天才把他扶起來,低聲說:「我知道了,爺爺。」
壓抑得情緒幾乎崩潰,何老太爺看到了他變成紅色的眼睛,猛的後退了一步,柏萬里喝道:「回你房間去!」
柏士卿什麼都沒有說,閃電一般竄上了樓,衝進房內,伏在床上。
裂帛之聲傳來,柏士卿身上滾燙,等到他回過神,身體已經再次變成了銀色的不知名生物。
他看著自己的利爪,想著那個人明媚的笑顏,猛的將床鋪與枕頭抓的粉碎。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龍吟一般的聲音讓樓下正在上車的老太爺猛的抬起了頭。
窗前的生物身影修長,翅膀緊繃的伸展,持續了一分鐘,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柏士卿安靜的伏在破碎的床上,望著面前的利爪,紅色的眼睛落下了透明的液體。
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何獨秀了。
他聽從了父母的勸告,隨著他們去了A國,走前給何獨秀留下了一段不到一分鐘的視頻,什麼都沒有透露。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柏萬里寫:「不會。」
他篤定柏士卿不會告訴何獨秀的原因是因為何老太爺親自找過他,柏士卿一向孝順,斷斷不會因為兒女情長去傷害老人,而且他經歷的那些事情,定然不願讓何獨秀知道。
畢竟誰知道何獨秀那個腦迴路會如何看待他是怪物這件事。
「何時與他見面?」
「先觀察一下。」
如今這個怪物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雖然一些研究所和武警隊都來了,但是一個小區裡面僅僅一個受害人還無法驚動軍方,所以他們現在時間很多,柏萬里在思考,有些事情,要不要與何獨秀透露一下。
何獨秀打了個噴嚏,轉臉看到柏士卿推門進來,立刻道:「你是不是又想我了?」
柏士卿一笑:「給你熬骨頭湯。」
何獨秀站起來,立刻被柏士卿閃身過來按了下去:「別亂動了,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何獨秀的腳因為何小柏的事情又疼的厲害,他抱著腳享受柏士卿的體貼,忍不住甜甜一笑,被他吻了一下嘴唇。
何獨秀愛死他了:「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居然不用他說都知道親他了。
柏士卿不置可否,重新回到廚房之後把骨頭燉上,返回來坐在何獨秀身邊,何獨秀單腳立起來朝他腿上坐,問道:「怎麼了?」
「鎮子上,好像有人來了。」
何獨秀奇怪:「什麼人?」
「研究所的人。」
何獨秀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還記得你爸媽嗎?」
柏士卿對父母也毫無印象,他摟著何獨秀,輕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在想,你之所以消失這些年,是不是跟你爸媽有關。」何獨秀透明的眼珠子蒙上一層陰霾,大多數時候他是不願意動腦筋去想事情的,享受生活混吃等死是他的人生座右銘,可是關係到柏士卿的安危,他的腦子便不受控制的高速運轉。
他知道自己在和一個未知的生物談戀愛,也知道這七年發生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更加知道假如柏士卿的身份一旦暴露,會是什麼後果。
他咬唇,擲地有聲的道:「如果招待所的人是你爸媽,我們就去見他們。」
柏士卿看著他,何獨秀道:「我絕對不會再讓人傷害你。」
柏士卿輕笑,他哪裡需要何獨秀保護。
周五小學生運動會,何小柏非常努力的把自己的小犄角給憋了回去,何獨秀和柏士卿也都去觀看了,他告訴何小柏不要表現太出色,拿個第一就行了,何小柏乖乖答應了,何獨秀扶著柏士卿,也不管旁人怎麼看,只使勁的給寶貝兒子加油。
一道不友善的視線被敏感的他注意到。
轉過臉,發現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看得出來有異國血統,對方微笑著看著他,何獨秀挑眉,轉臉看向柏士卿,他卻目不斜視的在看兒子,何獨秀於是又大聲喊:「何小柏加油!!」
何小柏陡然鼓起臉頰,本來可以放慢的速度因為聽到了老爸這麼一嗓子,陡然加快了起來,瞬間彷彿安了小馬達一樣跑完了全程。」
全場鴉雀無聲,何獨秀一臉獃滯。
還是老師先一步反應過來,咻的一聲哨子聲吹響,好多孩子都拍起了小手,一些家長在何獨秀身邊兒議論:「這哪家的孩子,跑這麼快?」
「這厲害了呀……」
一些家長只知道何小柏跑的快,卻不知道此刻的體育老師看著讀秒已經心情澎湃了。
一百米長跑,目前世界紀錄的保持者當時是9.28秒,創造記錄的年齡是23歲,而何小柏此刻的記錄居然是10.57秒!最重要的是,開始的將近二十米的位置他都沒使出來全力!
這孩子才一年級吧?這次還只是他們學校自主創辦的一次運動會,並非任何田徑比賽,他一直都知道何小柏運動神經比較發達,但是這次,真的是讓人跌碎眼鏡了。
他吃驚的時候,何小柏已經朝著老爸跑了過去,臉蛋紅撲撲眼睛亮晶晶,柏士卿彎腰把他抱起來,何獨秀立刻兇巴巴的打了他一下,斥責道:「不是說了拿第一就好,不要太出色嘛?」
一邊兒站著的幾個家長紛紛看了過來,臉色青白不一。
何小柏看著面前的老爸,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神神,眼珠子的光暗淡了一些,柏士卿立刻安慰他:「其實也沒有太出色,一般般而已。」
家長們又看了看一旁跑過來趴在地上的其他小孩子,再次沉默。
何獨秀也跟何小柏道歉:「好了好了,都怪我,怪我亂給你加油,寶貝親一口。」
何小柏笑起來,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何獨秀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不出意外,何小柏果然拿了第一,包星星因為胖乎乎沒有參加比賽,但等他抱著滑板下來的時候還是湊在何小柏身邊兒,得意的挺起了小胸膛,對其他班的小夥伴們說:「這是我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他超厲害的!」
何小柏抿著小嘴兒任由他吹,神色雖然淡淡,但胸前的紅領巾愈發鮮艷了一點兒。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今天的運動會著實讓何小柏開心了一把,雖然沒蹦蹦跳跳,但是話卻比平時多了一點兒,多少有點兒孩子模樣了。
何獨秀覺得這有柏士卿的一些功勞,何小柏一直都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嘴上雖然不說什麼,但是心裡想必是有些自卑的,這回柏士卿回來,他們也成了一家三口,而且柏士卿變身的模樣又那樣酷炫,所以才緩緩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何獨秀面前笑嘻嘻的湊過來了一個大男孩兒,他知道對方是何小柏的體育老師,姓楊,便禮貌的點點頭。
「小柏這成績不得了了。」楊學學上來就這麼對何獨秀說:「市裡過段時間舉行田徑比賽,你看有沒有興趣讓他參加?別埋沒在咱們學校了。」
何獨秀面上有光,便笑道:「再看看吧,如果他願意的話。」
楊學學點點頭,臉上難掩興奮,他決定這段時間好好做一下何小柏的思想工作!
早上天就一直陰陰的,下午的時候果然下了雨,何小柏沒報其他項目,何獨秀便先帶著他回了家,回去的路上他特別繞到了招待所,讓無證駕駛的柏士卿停下來朝外看。
細密的雨絲里挺著幾輛車,何獨秀戴上眼鏡,看到一個漂亮的異國女孩兒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抱著胸看天,眉頭緊鎖。
他故意戳了一下柏士卿:「你看那女孩兒,漂不漂亮?」
柏士卿知道何獨秀是故意的,便也微微側頭去看,目光接觸到女孩兒的面容,他的臉色陡然微微一綳。
「怎麼啦?你認識她?」
柏士卿皺起眉,低聲道:「我見過她,在一個島上。」
「什麼島?」何獨秀立刻追問。
柏士卿的眼珠漆黑,裡面覆蓋著一層迷霧:「一個實驗島。」
何獨秀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雖然他隱約懷疑柏士卿的失蹤可能跟實驗有關係,但是聽到了之後還是難免一陣揪心,緊接著一股無名火又陡然沖了上來,他安撫的握住柏士卿的手,認真的道:「我們去會會她。」
何獨秀的腦迴路異於常人,柏士卿一向領教,他輕笑道:「我以為你會說,我們回去。」
「如果他們傷害過你,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何獨秀抿著淡紅色的嘴唇,說:「我本來想著如果真的是別的研究所來人的話,為避免你暴露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先離開躲一躲,可是我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是你的熟人。」
「既然他們找上來了,就一定知道你的事情,我們躲到哪裡都無濟於事。」
既然躲不過,只好迎難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