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其實仲夏只是嚇唬一下蕭徹, 不敢真的傷他,否則蕭徹哪裡還能把匕首彈開。


  「蕭徹,就算皇上同意了你娶我,我也不會嫁, 死都不會!」姻喬歌道。


  這個酒瘋子!要不是蕭徹是太子, 她手腕上的袖箭早招呼上去了!

  一聲微不可查的風聲襲來,堪堪打在蕭徹的肩頭,蕭徹低呼一聲,吃痛放開拉著姻喬歌的手。


  一枚石子落在蕭徹的腳下。


  姻喬歌迅速跑向了清秋身後。


  「一月不見,我以為太子忙著學務,沒想到竟是忙著調戲大臣的家眷。」


  眾人聞言轉頭望去,見巷子拐角處停著一輛馬車, 姻喬歌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溫昭的馬車。


  「溫叔叔。」姻喬歌一股委屈瞬間湧上了心頭,往溫昭的馬車走去。


  「太傅不是去了白山,怎麼突然回來了?」姻喬歌走了, 蕭徹眼中怒火中燒。


  馬車依舊關著門,溫昭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若我再不回來, 可能才與我定親的未婚妻就已經被人搶走了。太子從小學習中庸禮記,卻連自己太傅的未婚妻都要染指么!」


  不用開車門,都能想象出溫昭此刻慍怒的神情。


  「我與喬歌是朋友, 我只是來看看她罷了。」蕭徹道。


  蕭徹的內侍來到蕭徹身邊, 幾番欲言又止。溫昭說的話可不能開玩笑啊, 染指自己太傅的妻子, 那可是要被所有文人唾棄的啊!

  「這些話你還是留到皇上面前解釋吧,我明日就上奏一封,請皇上罷免我太傅之位。」溫昭道。


  姻喬歌走到馬車下,車門被打開,從裡面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上來。」


  姻喬歌握住這隻手,上了馬車。


  馬車的門復又關上。


  蕭徹的內侍面色發白,當即跪了下去,「太傅萬不能如此,今日是太子飲了酒,所以有些衝動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太傅就原諒太子這一次吧!」


  蕭徹沒有出聲,看來是終於清醒了幾分。


  車內一直安靜,沒有再傳出溫昭的聲音。


  「太子,回宮吧.……」內侍對蕭徹暗暗使眼色,企盼蕭徹能顧全一下大局,別再鬧了。


  蕭徹看著那緊閉的車門,眼中幽暗,幾番都想往腰間的佩劍伸手,最終忍住了。


  「回宮。」蕭徹翻身上馬,一甩馬鞭離去,再也沒去看那馬車。


  內侍鬆了一口氣,趕緊招呼禁軍跟在馬後面跑去,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后,只餘下萬籟寂靜。


  馬車裡,姻喬歌雙手放在膝上,乖巧的低頭坐著。


  溫昭此時的臉色沉如水,就如那日在宮宴的涼亭里一般,姻喬歌不敢開口招惹。


  忽然一隻大手拉住姻喬歌的手,將遮住半隻手的廣袖卷上一截。


  姻喬歌的手腕上赫然有著紅紅的手指印,那是剛才她用力掙脫蕭徹的結果。


  溫昭看著那手指印,眼神如隱藏在平靜中的風暴。


  他抬手一敲車壁,「葯。」


  從車窗外遞進來一瓶葯,姻喬歌看著那手上的紅繩,認得那是清秋的手。


  溫昭一言不發的為姻喬歌上藥,唇角抿成一條線,劍眉挺鼻,一絲多餘的神色也無。


  滿車都是清涼的藥味。


  「溫叔叔,你別怪她們,她們儘力了。」姻喬歌糯糯道。


  見到溫昭的神情,姻喬歌暗自為清秋二人捏了一把汗,這件事溫昭是不可能罰她的,只會罰清秋她們了,姻喬歌才提前為她們求個情。


  溫昭擦藥的手一頓,姻喬歌也立時噤了聲。


  溫昭一抬眼,然後繼續手上的動作,口中卻道:「去查,今日是誰在背後搞鬼。」


  「是。」車外響起清秋與仲夏小心翼翼的聲音。


  溫昭收起葯,將姻喬歌的袖子放下來,敲敲車壁,馬車便行駛起來。


  姻喬歌屬實有些不適應溫昭這樣冷著臉的樣子,便道:「不是讓我去溫府么,你怎麼過來了,傷可好些了?」


  「想來接你。」溫昭言簡意賅。


  「……」就不能多說幾個字么。


  「傷可好了?」姻喬歌道。


  「好了。」


  「哦。」


  這下姻喬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低著頭玩手指。


  頭頂一聲嘆息,「是我疏忽了,貿然讓你去溫家,我沒有生你的氣。」


  沒生氣還這樣的臉色?

  姻喬歌抬頭瞄一眼溫昭,「我以為你生氣了。」


  「我沒有。」溫昭道。


  「好,你沒有。」


  姻喬歌復又低下頭,嘴上不說,其實還是有些委屈的。


  這件事她也是措手不及,到現在心裡都有點顫顫的,溫昭還一直冷著臉,本來心裡只有那麼點委屈,現在被無限放大,快要溢出來了。


  溫昭一直在想事情,許久得不到姻喬歌的回應,才看向默默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見到姻喬歌委屈巴巴的側臉,溫昭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


  「我真的沒有生氣,我是氣我自己來晚了。你手腕紅成這樣,我心疼得不行。」溫昭拉住姻喬歌的手,被姻喬歌給甩開了。


  「嘶。」溫昭冷吸一口氣,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麼了,是不是我扯到你傷口了?」姻喬歌一臉緊張,哪還顧得上慪氣。


  溫昭順勢抓住了姻喬歌的手,道:「沒事,一點小傷。」


  「都說了傷沒好不要出門了。」姻喬歌責怪道。


  一想起那晚溫昭滿身滿臉的血,姻喬歌心都揪起來了。


  「想快點見見你。」溫昭眼中閃過得逞的笑意,轉瞬即逝,緊緊拉著姻喬歌的手。


  「不是不理我么?」姻喬歌瞪著溫昭,想甩開溫昭的手又怕他傷口裂開。


  「方才在想事情,你不是有袖箭么,為何不用?」溫昭挑眉。


  「他再怎麼說也是太子,我怎麼敢傷他。」姻喬歌蹙眉,「太子真是偏激,都已經定親了,這又是何苦?」


  「哼,不懂事而已,想要的就要得到,身為太傅,我應該讓他長點教訓了。」


  嘴上說得正義凌然,實則連姻喬歌都看出溫昭那滿臉醋意了。


  馬車從溫府正門駛入,侍從退在一旁等馬車路過,一同站在一旁低著頭的還有一位男子。


  男子樣貌帶了點清秀,雙眼細長,穿著樸素一片色的束腰長衫,看起來像個陰鬱的書生。


  他稍稍抬眼望著從面前駛過的馬車,眼光一路尾隨。


  回到半緣居,溫昭扶著姻喬歌下馬車,清秋與仲夏也同時回來了。


  姻喬歌驚嘆於她們辦事的速度,溫昭卻神色平常。


  「公子,查到了。」清秋道,「今日姻雲去了太子的寢宮,進去沒呆多久就出來了,姻雲走後太子就開始喝酒,然後帶著人就出宮了。」


  「都這個時候了,姻雲還不消停。」姻喬歌冷聲道。


  「兩個都太閑了,」溫昭輕輕敲著桌面,「今晚給太子送個婢女去,太子年紀大了,應該有暖床的宮女才是。」


  眾人齊齊愣了下,清秋問道:「送誰?」


  「在金啻宮爬了太子的床還能安然無恙的人,還有誰?」溫昭道。


  姻喬歌道:「呃,也就只有夏雲和夏雨了……」


  難道溫昭還打算動皇後身邊的人不成,膽子也太大了。


  溫昭無言,清秋立即會意,轉身去辦事了。


  今日公子生了氣,她得把事情辦好才能少點皮肉之苦了。


  姻喬歌有些不解,問道:「你要動誰,夏雲還是夏雨?」


  「夏雲穩重,夏雨性子急躁,易怒,當然是後者更好,才能給未來太子妃添堵。」溫昭道。


  姻喬歌啞然了。


  真想問一句你怎麼這麼了解她們啊……


  「溫叔叔,我突然發現你好壞,整人都不顯山不露水的。」姻喬歌悄悄退後,離溫昭遠了一點。


  「過來。」溫昭道。


  「哦。」姻喬歌便又很慫的湊了過去。


  一旁的金福想笑不敢笑。


  這樣的事情對於溫昭來說只是玩玩而已,連心思都不用動的,要知道溫昭對南泠國公府做的那些事情才是真正的大手筆啊。


  不過溫昭是不可能讓姻喬歌知道那些事的,這姑娘本就膽小,什麼都不知道就挺好了。


  第二日一早,蕭徹的床榻上便出現了赤|身裸|體的夏雨,眾人驚慌失措的稟報皇后,連帶著整個金啻宮都知道了。


  皇后的怒火自是不用說,可夏雨是她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大宮女,再加上昨日蕭徹醉酒,也是皇后親自派夏雨去照看一二的。


  於是鬧了半日後,皇后不顧蕭徹的意願,將夏雨賜給了蕭徹,並許諾在太子成婚後,將夏雨抬為良娣。


  皇帝大怒,命太子在宮中思過一月,不準隨意出宮。此事沸沸揚揚鬧出了皇宮,姻雲又成了眾人的笑柄,都道住在金啻宮還讓宮女爬了床,這位太子妃也算大吳的頭一份了。


  緊接著溫昭一則奏摺呈上,送去的卻不是皇帝的御書房,而是皇后的金啻宮。


  當日蕭徹身邊的內侍不知因何緣由被處死,連帶著蕭徹身邊的人都被換了一批人,姻雲連著許多日都被皇后拒在殿外,心中越來越不安,卻總也找不到緣由。


  姻府里,姻歆帶著十五人在夜深露重時出發去乾國。


  金啻宮裡烏雲一片,但對外依舊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太子與姻雲的婚事,皇宮裡的東宮也快要修建完畢,等太子成婚就可入住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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