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姻鴻明聽溫昭說抓到人了,忙警惕道:「多謝溫賢弟,快,將人悄悄帶到祠堂去!」


  因為溫昭又一次救下了姻喬歌,所以姻鴻明首先就將溫昭請進了姻府,這是打算讓溫昭一同參與姻家的事了。


  溫昭也未推脫,經過姻喬歌時,見姻喬歌抬頭眼巴巴的瞧著姻雲的方向,眼神沉沉的,莫名讓人有些心疼。


  溫昭抬手覆在姻喬歌的眼上,「進府吧,把手腕再包紮一下。」


  再高風亮節的世家都會有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同樣身在世家的溫昭再明白不過,就算他是白山的學生,年紀輕輕當上太傅,受太子尊敬,有千般本事,但在家族裡的這些事面前,也有萬般無奈。


  溫昭修長溫暖的手掌覆在眼睛上,遮住了光,彷彿一同遮住了所有聲音。姻喬歌緩緩抓住眼前的這隻手掌,僅僅只是抓著而已。


  一滴淚從溫昭的手掌垂下,溫昭心尖微動。


  姻喬歌輕咬著唇,哭得無聲無息。


  雖從小就懼怕姻雲,但在姻喬歌的心裡,姻雲永遠是自己的長姐,是姻家的嫡女,她怕她,也崇拜她。


  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長姐在自己的心中開始崩塌,變得模糊不堪,變得面目可憎。


  見到姻雲被喬氏扇了一耳光依舊冷冷淡淡,姻喬歌既心疼她,又恨她。


  為什麼要這樣啊!

  姻喬歌想抓著姻雲的手大聲問出來,為什麼要把家搞成這個樣子,和和美美的難道不好么!


  「遇見問題就哭么……既然心痛,為何不努力去挽回,只知道哭鼻子?」溫昭嘆氣一聲,覆在姻喬歌眼上的手掌沒有拿開,掌心濕漉漉的,還有被睫毛撩撥到的微癢。


  姻喬歌搞不懂溫昭這個人,溫昭也同樣有些看不懂姻喬歌。這一世看來明明是個柔柔弱弱的姑娘,那上一世到底是什麼驅使她敢殺人的,難道是受人威脅了不成?

  「溫叔叔。」掌心下飽滿的紅唇緩緩開口,「謝謝你。」


  溫昭帶著記憶重生,還能夠不計前嫌幫她如此多,姻喬歌自問做不到這樣心胸寬廣,開始對溫昭慢慢改觀了。


  「進去吧。」溫昭終於放下了手。


  姻喬歌除了眼睛有些濕潤,臉上還掛著一滴清淚外,完全看不出她才哭過,連表情也淡淡的,垂眸后眼中又恢復了某種堅定的神色。


  眾人跟著姻鴻明走向姻府的祠堂,喬氏與姻雲對峙片刻后,也無言走了進去。


  姻府的大門又緩緩關上,萬籟俱寂。


  「就是這個人?」姻鴻明雙目怒瞪著跪在祠堂中間的人。


  此人就是之前意圖輕薄姻喬歌的猥瑣男子,一身不算華貴也不廉價的金黃綉雲紋錦服,頭上戴只玉簪,面黃肌瘦,眼下烏青,跪在那裡還不老實,不斷抖著身子吸鼻子,看著實在令人噁心。


  「正是此人,不過姻家主放心,我趕到的時候此人剛上馬車,還未做出越距之事。」溫昭端坐在姻鴻明下首。


  祠堂內十分安靜,此地是嚴肅的地方,兩扇大門關上,溫昭低沉的聲音在祠堂里傳開。


  「那喬歌的手是.……」喬氏惶恐道。


  溫昭看了姻喬歌一眼,對喬氏道:「她吸了迷藥,也許是不想暈過去,於是用身上的匕首自己划的。」


  那匕首是精鐵打造,皇宮的內造品,即便姻喬歌沒用多大的力氣,但手腕還是被劃出了很深的一條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傻孩子。」喬氏心疼的將姻喬歌抱入懷中。


  坐在旁邊的姻雲目不斜視,彷彿她就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說,是誰指使你做的?」姻鴻明眼神陰鷙看著猥瑣男子,氣壓沉得讓人膽寒。


  猥瑣男子像個瘋子一樣左瞧右瞧,然後繼續抖著身子不說話。


  「你知道姻家祠堂的刑罰有多少種嗎?都是軍中的刑罰,我怕你這身子受不起!」姻鴻明冷笑道。


  「就……就是有人給了我一包銀子,讓我去那個院子里做事,這樣的事情誰不願意啊,是吧?」猥瑣男子終於開口,面上的神色明顯滿不在乎。


  姻喬歌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聽見猥瑣男子的話后,眼光尖銳看向這個人,「真巧,我倒是聽到了是誰做的。」


  猥瑣男子眼中有一瞬的動搖,被姻喬歌捕捉到。


  「喬歌,你聽到是誰了?」姻鴻明問道。


  「是,我一直都沒有暈過去,自然也聽到了那個假扮宮女說的話,她與另一個男子是一夥的,走時,那女子說:若是出了岔子,郡主饒不了你。」


  姻喬歌的話一落,姻鴻明與喬氏皆頓時瞭然了。這皇都中不止一個郡主,但是心狠手辣敢做這等事的,除了泠南國公府的那位還能有誰!

  「欺人太甚!」喬氏用力一拍桌子,站著的下人全都神情一粟。


  姻鴻明也氣得不行,那霍盈才多大的年紀,竟然敢做這樣毀人一生的事情,這樣陰狠的心思,連他這個年歲大的人都感到心驚。


  不過他是一家之主,自然不能慌亂,沉聲道:「喬歌,你確定無誤么?」


  「若是不確定,我也不敢貿然開口。」姻喬歌幽幽道,復又低頭看向那個猥瑣男子。


  猥瑣男子神情終於正常了,不再是之前那番神志不清的模樣,嘴巴張了張,終究什麼也沒說。


  「若真是郡主做的,那便是泠南國公府做的,這件事我倒要去和國公爺討教討教了。」知道是誰后,姻鴻明反而沉穩了。


  泠南國公爺不是蕭氏母子這麼蠻不講理的人,與他說了后,相信他自有方法回去管教這個無法無天的霍盈。


  而姻喬歌此刻心中卻有了另一番考量,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個猥瑣男子與霍盈的關係十分微妙。


  活了兩世,許多記憶都零零散散的,記得最深刻的也就是姻府的人與溫昭了。但有時突然而來的一件小事或一個片段,姻喬歌便會想起以前的某些事來。


  「父親,別開祠堂門。」姻喬歌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們再等等。」


  「等什麼?」姻鴻明狐疑道。


  溫昭挑眉看向姻喬歌,也拿不准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自然是等重要的人。」姻喬歌攏袖端坐,氣定神閑。


  猥瑣男子被帶去了偏房,姻府的人與溫昭一同坐在姻家祠堂內,喝茶閑聊個把時辰后,便聽見門外有人道:「老爺,泠南國公府的人來了,似乎是郡主。」


  姻喬歌微微合著的眼倏地睜開,率先開口道:「請進來。」


  在眾人一頭霧水時,姻喬歌看向姻鴻明,「父親,我們可要演一場戲了呢。」


  姻喬歌對霍盈的事十分上心,也是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上世她被霍盈纏了幾年,連出門都提心弔膽,霍盈這個女子簡直就像瘋了一樣,只要咬上一個人便窮追不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這一世,姻喬歌才不願意再與霍盈糾纏幾年,等著被霍盈毒害,還不如她先發制人。


  霍盈帶著國公府的人大搖大擺走進來,一邊觀賞姻府一邊不屑的搖頭,比起他們富麗堂皇的國公府,姻府看起來實在是樸素了。


  剛走進祠堂的院門,便與姻家一大群人迎面撞上。


  「姻家主……太傅也在?」霍盈玩味的掃了一圈眾人,最後視線停留在被綁著的猥瑣男子身上。


  姻鴻明安撫了下喬氏的情緒,對霍盈微微顎首道:「不知郡主突然造訪有何事?」


  「聽說姻二小姐今日在回家的路上差點遇害,今日有緣見了一面,也算是半個姐妹,所以我特來看看姻二小姐。」霍盈端著自己郡主的架子,一番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連姻喬歌都聽笑了。


  半個姐妹,虧得霍盈臉皮厚說得出口。


  「哼,多謝郡主一番美意,小女無事,犯事的人已經抓住了。」喬氏壓抑著怒火道,語氣冰冷。


  「是么,就是這個人?」霍盈好奇的看向被綁著的那個猥瑣男子,「哎,也許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姻家主這樣綁著人得多疼啊。」


  猥瑣男子眸光一動,突然扯開嗓子大吼道:「你們放開我,我已經與你們二小姐生米煮成熟飯了,你們為何綁著我,該招我為入贅女婿才是!」


  眾人沒想到這人會突然瘋魔,一時間措手不及。


  這裡是祠堂外的院子,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那可怎麼得了!


  然而所有人都在慌神,只有姻喬歌與霍盈氣定神閑,姻喬歌與霍盈對視著,兩人的眸光微暗。


  「你住口!」姻鴻明連忙招呼人來將猥瑣男子的嘴巴堵住。


  然而猥瑣男子跟個泥鰍似的左竄右跳,依舊扯著嗓子將方才的話大聲複述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