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蕭氏身邊的嬤嬤擼起了袖子,朝姻喬歌走去,準備一耳光下去,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卻被溫昭伸手攔住,溫昭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溫和,「大吳連皇后都不能隨意責打宮女,更何況是世家女,除非是太后與皇上。嬤嬤你身在宮中,連宮廷律法都不顧了么?」


  長公主氣惱溫昭不知好歹,但也知道溫昭是太子的太傅,不能招惹,便沉聲道:「我沒有想要責打她,只是長輩教導一下晚輩罷了。」


  長輩?姻喬歌冷笑一聲,這蕭氏算哪門子的長輩!


  姻雲走到姻喬歌前面,與溫昭一起將姻喬歌擋在身後,清冷道:「我們秦狼姻家向來沒有過與皇室聯姻一說,也沒聽說過哪宮妃嬪或公主皇子是姻家的遠親,長公主這句長輩真是說得我好生疑惑。」


  「姻雲,識趣的就滾開,你以為你就沒事了么,待我和你妹妹算完賬,就輪到你了!」霍盈眼裡充滿了狠厲和洋洋得意。


  雖然很想把面前的姻雲一巴掌揮開,這些事情還不是她搞出來的,現在充什麼好人!但姻喬歌知道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裡是皇宮,不是姻府,她與姻雲必須要站在一起,才能保住姻家的顏面,不被蕭氏欺負了去。


  被溫昭攔住的嬤嬤又悄悄退回了蕭氏身邊,到底是在宮裡呆過的老人,知道溫昭說的都是事實,她可以欺負一群丫頭年少,但不能當著溫昭這個明白人的面。


  「姑姑,算了吧,都是些小事。」蕭凝走過去拉住蕭氏的手臂,企圖勸著蕭氏消了氣,帶著人回去。這樣亂騰騰的鬧作一團多難看啊。


  蕭徹一直沒說話,聽見蕭凝這樣低聲下氣的求蕭氏就來了氣,他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軟,又性情高傲,處處被蕭氏母女掣肘。


  蕭徹站起來,負手而立隱隱有當今皇上君臨天下的氣勢,劍眉星目不帶任何感情看向蕭氏,然後緩緩轉向蕭氏身邊的嬤嬤。


  嬤嬤被蕭徹這樣一看,頓時冷汗直流,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這可是太子,今後的皇上啊,要殺要剮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蕭徹抬步走至嬤嬤的眼前,赤金紋黑底靴停下來,爽朗又帶著威儀的聲音在嬤嬤頭頂道:「敢在孤面前放肆,看來腦袋是不想要了。」


  蕭徹可是很少自稱孤的,這句話嚇得嬤嬤想膝行上前抱住面前這雙靴子求饒,終究不敢,只得嗚嗚咽咽不斷磕頭。


  蕭氏眉頭皺了皺,語氣甚為和緩道:「徹兒.……何必這樣嚴肅,怪嚇人的。」


  「徹兒?……長公主在宮裡長至十六歲才出嫁,難道就忘了宮中的規矩?長公主不過正三品,而孤為太子,是正一品。長公主嫁了人連規矩都不懂了?」蕭徹將蕭氏身邊的蕭凝拉在身後,從冰冷的表情里就能看出他隱隱壓抑的怒氣。


  蕭徹真是早就受夠這對母女了,每次來宮裡就要興風作浪,攪得宮裡不得安寧,偏偏還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還是當初未出閣的天家之女呢!


  說到底,現在大吳的皇帝也不過是長公主的弟弟而已,還不是同胞的!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話!」蕭氏捂著心口,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我就算沒你高貴,但好歹是你姑姑,血濃於水啊,你現在就開始指著我的鼻子罵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對我!想想你小時候我還整天抱著你出去玩啊,真是心痛啊!」


  蕭氏扯著嗓子就這樣嚎開了,驚得一眾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姑姑.……皇兄不是這個意思,姑姑別說了.……」蕭凝十分難堪,上前試圖拉住蕭氏的手。


  卻被蕭氏一手揮開了,繼續拿著帕子捂著嘴哭,看樣子是不想罷休了。


  「那姻家還是世家呢!年紀小小的就學會狐媚子,南書房這麼大,她偏偏要坐在太子的身邊,怎麼著,還沒及笄呢就打算做太子妃了不成?要不要臉啊!」


  蕭氏沒有指名道姓的說,但明顯就是罵姻喬歌了。


  姻喬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今日她總算見到了真正的潑婦是什麼樣子了,不過她才不會自降身份和蕭氏鬧,本來這輩子也沒打算嫁出去,就算名聲被蕭氏毀了又何妨。


  姻喬歌看看門外的藍天,心想時辰快到了。


  「長公主慎言!若是你今日無緣無故毀了姻家的名聲,那我們就算是拼著百年基業,也要與你在大理寺見了!」姻雲也沒想到蕭氏是這樣胡攪蠻纏的人,連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


  姻喬歌悄悄拉住姻雲的手,對她使了個勿慌的眼色。


  蕭徹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拿塊石頭將蕭氏的嘴堵起來。蕭凝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一張小臉煞白,就算是宮裡的嬤嬤罵人,也沒有這麼難聽的。


  而溫昭卻與姻喬歌一樣,一派風平浪靜,只時不時的看向門外的台階,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姻喬歌,你還不過來跪下!以為躲在後面就沒事了嗎?」霍盈也沒有勸解自己那哭得傷心的母親,只緊盯著姻喬歌不放。


  姻雲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見身後的姻喬歌竟然朝霍盈走過去了!


  「你發什麼瘋?」姻雲拉住姻喬歌的手,神色凝重。


  「這不是你要的結果么?」姻喬歌淡淡的撇一眼門外,然後甩開姻雲的手就往霍盈走去。


  「哼,早應該識趣了。」霍盈抱著雙臂,眼中的興奮之色躍然。


  溫昭看著姻喬歌的背影,隱隱有些微冷的笑意。


  姻喬歌來到蕭氏與霍盈的面前,不卑不亢道:「長公主,郡主,不知究竟是為何要臣女下跪?」


  「你還裝傻!你之前勾引太子的狐媚去哪了?」霍盈說著就要伸手往姻喬歌的頭髮抓去。


  「你做什麼!」蕭徹眼疾手快的抓住霍盈的手臂,眼中怒火噴出。


  霍盈雖驕橫,但對蕭徹還是比較畏懼的,訕訕的放下手。


  蕭徹也眼帶責備的看向姻喬歌,不知道她為何現在走出來,所有人都在為她解圍,難道她就真的如此膽小如鼠不成?

  但蕭徹忽略了一點,溫昭卻看見了,那就是姻喬歌在霍盈出手后一直站在原地挺著腰桿,沒有一點躲開的意思。


  想起上一世姻喬歌舉著袖箭射死自己時眼中的狠厲,溫昭也覺得姻喬歌不是這樣較弱怕事的人才對。


  姻喬歌腦後的月白色綢帶靜靜的垂在背後,雙手攏袖,身量雖小卻一派風輕雲淡,「若是因為我坐在了太子身邊而惹得郡主如此氣惱,那麼臣女在此向郡主賠罪,以後見到了太子,臣女也會離得遠遠的,絕對不靠近。」


  聽著像是在認錯,可蕭徹卻覺得哪裡怪怪的。怎麼說到最後,彷彿還成了他的不是了?什麼叫離得遠遠的,他是洪水猛獸不成!


  蕭氏沒哭了,斜著眼睛仔細打量姻喬歌,越看越覺得這張臉長大了可不得了,雙瞳剪水,硃唇皓齒,這模樣別說是太子妃,就算只做個太子的側妃,以後也有的霍盈好受的。


  霍盈卻沒蕭氏這樣沉得住氣,越看姻喬歌沉穩的做派就越是生氣,內心的嫉妒瘋狂增長著,再也顧不得太子就在身旁,揮手就往姻喬歌的臉上打去,只覺得自己這巴掌要是把這小賤人的臉打爛了那才好。


  姻喬歌閉上眼睛,準備受了這一巴掌,卻聽門外皇后的聲音勃然大怒道:「給我住手!」


  掌風在自己臉附近停下,姻喬歌倏地睜眼,將霍盈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摁去!

  外人看來這是姻喬歌為了護住自己的臉而伸手,霍盈的手在同一時間拍在姻喬歌的臉上而已。


  而只有霍盈驚得睜大了眼,以及姻喬歌眼中隱隱的笑意。


  「啪」的一聲,姻喬歌被霍盈的手扇得偏過了頭,頭髮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尤為楚楚可憐。


  「放肆!」皇后怒氣沖沖的走進來,連扶著她的宮女都被推開了,「霍盈,你竟敢在皇宮裡掌摑世家女!你還當這裡是你自己的家不成?」


  新仇舊恨一起算,皇后這怒氣是早就積累的足足的了。


  「我沒有,是她自己.……!」霍盈指著姻喬歌,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到底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心思沒這麼深,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慌了神連話都說不清了。


  「你難道還想說,是她自己撞到你的巴掌上的?霍盈,你當本宮蠢不成!」


  皇后眼中的殺意已經顯現,蕭氏見狀拉著想要下跪的霍盈,頤指氣使道:「娘娘,我不過是教訓一下這個不懂尊卑的女子罷了,娘娘何以如此動怒?」


  皇后氣得笑了,像看瘋子一樣看了一眼蕭氏,頓時也平靜下來,扶著宮女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裙擺,慢條斯理道:「長公主說的不懂尊卑的女子.……可是姻家嫡次女姻喬歌?在此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長公主,秦狼姻氏,也就是去世剛滿十年的烈伏將軍姻黎的家族,長公主也許嫁人後不問世事,不知道當年烈伏將軍用二十萬將士在兩年攻下乾國,之後又將二十萬將士放在了乾國作為駐守,而那二十萬將士的兵符……至今還在姻家的手中。」


  皇后斜靠在椅子上,撐著額頭,緩緩道:「所以長公主方才說要教訓的世家女,可是我說的這個姻家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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