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沒人相信莉婭
時間倒回到下午兩點五十分。
老年公寓304號房。
「我並沒有成為超級英雄的打算,更不打算為神盾局效力。」
面對神盾局長又一次打來的電話,從冰層里被解凍、來到20世紀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的組隊申請,並表示如果這人再對自己進行電話騷擾就把他拉黑。
弗瑞:………………他覺得他有點委屈_(:з」∠)_
「我沒有惡意,隊長。」他企圖為自己辯解,「那場對抗納粹的戰爭的確已經結束了,但是邪惡永遠不會停止它滋生的腳步。」
「是的,那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史蒂夫.羅傑斯截過話頭,冷冷地說。
對於剛剛清醒的史蒂夫而言,七十年前的那場與九頭蛇不死不休的戰鬥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他記得自己自願駕駛飛機衝進深海,在機艙湧入大量海水的時候無怨無悔地閉上了眼睛,安心赴死。結果再一睜眼,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七十年之後,戰爭已經結束,故友死去、摯愛錯過,這個對他而言過於光怪陸離的新世界太陌生而沒有依存感,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需要他、更沒有人能和他說得上話。
這個世界非常和平,不會再有人因為炮火轟炸而整晚整晚做噩夢,不會再有家庭因為徵兵而妻離子散。他多次漫無目的地在公園散步,看見學校下課鈴響起,孩童從教室一窩蜂跑到外面玩耍,那些孩子的臉上滿是天真爛漫的笑意。
可是這和史蒂夫.羅傑斯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故友老的老、死的死、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他戀慕的女孩結婚了,現在垂垂老矣。他除了上戰場、除了打仗之外別無所長。更別提因為長久的冰凍和戰爭的陰影讓他患上了中度的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
沒有人再需要美國隊長,他卻沒辦法放過自己。日日夜夜,炮彈轟鳴的幻聽在他耳環縈繞,讓他無法休憩。士兵死亡時的慘呼和淚水在他夢裡回放,讓他悔恨痛惜。任何時候、任何人的一丁點不正常的舉動就會讓他過度警惕,無法和正常人進行溝通交流。
弗瑞早在之前就看過了美國隊長的心理檢測報告,對過度警惕的史蒂夫很是小心翼翼。見對方明顯不想再談起加入復仇者聯盟的事情,話鋒一轉,以一種輕鬆的語氣建議史蒂夫多去了解這個世界,多和外界接觸,最好能交到幾個好朋友。
「上次過來你家,隔壁不是住著個單身女孩?職業似乎是護士?」弗瑞甚至打趣道,「多和她接觸接觸,說不定會發展些什麼。」
史蒂夫靜靜地聽著,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打斷弗瑞:「……你是說那位神盾局的員工嗎?」
弗瑞:…………
最怕氣氛突然凝固。
這位經驗豐富的特工企圖裝傻,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美國隊長淡淡道:「那位女士右手手上有厚繭,走路姿勢右腿內翻,身體重心下偏,走路腳步基本無聲。你們挑選特工的時候不應該挑中卡特家的孩子的,更不要讓那孩子把槍放在右大腿后側,這樣子在有經驗的對手手下走不了三個來回。」
弗瑞:………………
「拐角房間的那位女士身手過於矯健了,似乎不是外勤特工。」
「房間對面的監視器安放得角度不錯。」
「請轉告302的先生,不用再翻我的垃圾袋了。」
彼時還保持著戰時警惕心、觀察力入微的美國隊長完全不給弗瑞面子,將這棟樓里神盾局安置的特工一一指了出來。
「出動兩個大隊,監視一個過氣的士兵,史蒂夫.羅傑斯是什麼危險人物嗎?」一時間焦慮發作,顯得尖銳無比的史蒂夫捏緊身邊的水杯,讓陶瓷馬克杯隱隱裂出幾道縫隙。
隨著他毫不留情的揭露,不僅是弗瑞無言以對,整個三樓里佔據了大多數房間、正在檢測美國隊長日常生活和交流電話的特工們更是冷汗涔涔,那位被直接指出身份的卡特特工更是臉色青青紅紅,羞愧不已。
「……我們沒有惡意。」
弗瑞乾巴巴地重複,他努力地想解釋清楚:「隊長你的身份特殊,若是泄露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畢竟現在還是有很多敵對勢力……」
「可是你說,戰爭已經結——」
史蒂夫嘲諷的對白還沒說完,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羅傑斯先生?你的外賣到了!」
史蒂夫.被打臉.羅傑斯:………………
送外賣的什麼鬼?這才幾天消息就走漏了?
隨著敲門聲,三樓大部分房間內潛伏著的特工都緊張地行動了起來。一個尖峰小隊的成員全副武裝,靜悄悄地堵住了這個不速之客來去的道路,一名格鬥擒拿高手悄無聲息地從通風管道爬至這名女性的頭頂,預備隨時跳下將其捉捕。
而在美國隊長房屋的對面,兩柄安裝了消音器的瓦爾特P38手槍抵住屋門,正分別對準金髮姑娘的後腦與右膝蓋,只要她的動作稍微出格越界,便隨時準備按照危險程度將其擊斃或者將其右膝蓋骨炸掉。
那位暴露身份的女特工則與另一名專家打開電腦,應用神盾局內部專用網路與資料庫飛快地檢索這名看似無害的金髮女孩的身份。
整個過程,兩大隊專業無比的神盾局特工快狠准地部署好了緊急戒備,起碼五把上膛的槍對準了這名似乎無知無覺敲門的女孩,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所有人都在等待技術人員查驗這個不明人士的身份和美國隊長的應對。
史蒂夫自己是完全不清楚自己之前用手機在搗鼓信用卡的時候一不小心點了一份甜甜圈外賣的,而且還是點的情侶套餐附贈兩杯特飲。
與神盾局特工的想法一樣,認為對方假借外賣之名來搞事、本就過度警惕的史蒂夫眼神凌厲,隨手挑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捏在手裡(此時他的盾還被扣在神盾局),側身貼近屋門,全身蓄勢待發地問屋外的人:
「……外賣?外送服務?我不記得我有點過。」
……
——「艾瑞莉婭.勃朗特,變種人,十八歲,能力未知,父母是理查德.勃朗特和瓊斯.勃朗特,死於十六年前意外車禍,后被X教授收養,澤維爾學院內部的事情我們神盾局就不方便探查了。」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通過樓道口的針孔攝像頭攝入的畫面迅速鎖定對方身份,特工組長立馬向弗瑞報備。
「把槍換成變種人抑制器和電口擊槍。」弗瑞不假思索地道,「好歹給X教授一個面子,如果判斷為危險,別打殘了,打暈就好。」
「是的。」
「那個……長官。」另一邊的卡特特工猶猶豫豫地低聲道,「這邊銀行流水和外賣平台顯示……的確是隊長在兩點四十的時候下單了一份甜甜圈外賣。」
尖峰小隊後勤特工武裝特工弗瑞:………………………………o(╯□╰)o
——麻蛋!隊長你怎麼不按牌理出牌的!
「……改為二級警戒。」弗瑞勉勉強強地保持他特工之王應有的風度,「尖峰小隊先回來,天花板那個別動。」
這一邊,依舊保持警戒狀態、隨時預備擰斷敵軍脖子的史蒂夫,終於發現自己手機簡訊里提示外賣已送達。
史蒂夫:…………
看、看起來這個世界果然,非常、特別和平_(:з」∠)_。
心裡十分歉疚,卻忘記收斂全身那股子足以嚇哭小孩的殺氣的美國隊長打開了門。
……
…………
在感應到危機卻因為網卡懵逼的艾瑞莉婭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足足被五把槍瞄準,被一個格鬥高手按在地上,被一隊身穿防彈衣、手拿AK47的特工小隊堵住退路,差點就小命不保。
此刻委屈巴巴的金髮姑娘正在被神經大條的莉莉大肆嘲笑:「噗哈哈哈哈哈寶貝兒你不是吧?」
「被一個退伍老兵嚇到腿軟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莉莉快要笑得背過氣去了。
「我不是!我沒有!」深覺羞恥的艾瑞莉婭忍不住為自己叫屈,「我TM只是感覺到殺氣!殺氣你懂嗎!那個房子肯定哪裡不對,說不定有什麼殺手正準備狙擊我。」
「好好好、殺氣、殺氣——我的小莉婭也會感覺到殺氣呢。」
艾瑞莉婭:「fuck!隨便你怎麼說吧,我沒有被嚇到腿軟!而且那傢伙真的有問題。」從那棟該死的老年公寓出來以後,她的網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自己突然恢復正常了(弗瑞:那是因為我們放置了訊號干擾器傻姑娘。),於是渾身發軟地開始瘋狂調查剛剛那個大胸男人的資料,結果她查了好久才查到那個叫史蒂夫.羅傑斯的傢伙是個退伍老兵,但是具體的入伍資料和參戰記錄都沒有記載。
艾瑞莉婭:……呵呵,上一個查不到記錄的傢伙還是金剛狼羅根呢。
——那傢伙絕對、絕對有問題!
覺得莉莉壓根沒辦法理解自己,艾瑞莉婭在當天晚上回家就對著彼得大吐苦水。
「……事情就是這樣,Fuck他奶奶個腿兒!我不是膽子小好嘛,這是直覺,這是身為一台人形電腦的尊嚴和直覺!」
「恩,我明白,我非常明白,就像我的蜘蛛感應……」彼得一本正經地表示理解,如果忽略他憋得快炸了的紅臉和滿是笑意的眼睛的話。
艾瑞莉婭氣憤無比地把沙發枕丟到彼得的腦袋上,對他豎起了中指。
「噗——哈哈哈對不起我忍不住。」彼得輕輕鬆鬆地抓住了沙發枕,把憋紅的臉埋在沙發枕里,痛痛快快地笑了出來。
「你竟然不相信我!」艾瑞莉婭叫囂著,「那傢伙,估計力氣比你還大,而且憑我的直覺,我覺得你在他手裡走不了三個來回。」
「……好好好,艾瑞莉婭,我相信你。」彼得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正經無比地說,「這樣吧,你害怕的話,以後每天晚上下班在店裡等我,我去接你回家?」
「……彼得.帕克我跟你拼了!」艾瑞莉婭咬著牙撲向了彼得,打算毆打小朋友,瞬間就和告饒的彼得打成一團。
好心告誡朋友卻反倒被看作膽小鬼的艾瑞莉婭十分委屈,她惡狠狠地吃完三明治,連盤子都不刷就跑回了房間,拿出手機,打算和家長查爾斯告狀。
……不對啊,這點事就和家長告狀,那和毛都沒長齊的高中生有個屁區別?
這樣想著,艾瑞莉婭便放下了手機,兀自去洗手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清空思維開始設計新的遊戲。
也正是因為如此,沒有打電話給查爾斯的小姑娘再次錯失了知曉美國隊長身份的機會,這個下午、這個殺氣騰騰的退伍老兵和那層氣氛詭譎的老年公寓差點成了艾瑞莉婭這段時間的噩夢。
要說是差點還不是真正成為的原因……
是因為第二天上午,艾瑞莉婭如同往常一樣趕到莉莉的店裡上班,卻發現老闆莉莉竟然沒有在做甜甜圈,而是對著站在店門口的那個男人大獻殷勤。
昨天那個金髮藍眼、面容溫和、身材魁梧的男人居然找上門來了,並一眼就看見僵硬在不遠處的艾瑞莉婭,對著小姑娘微微一笑。
噩夢程度簡直MAX。
艾瑞莉婭腿一軟,差點再次趴在地上。
天國的粑粑麻麻,你們可愛的小莉婭好像馬上就要來陪你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