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除夕裏的一件小事
“白清霜,你還我的子言,為什麽他現在愛的是你?為什麽?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白清霜猛的驚醒,看看四周,還好這隻是一個夢,夢中的女子看不清麵目,長長地頭發遮掩著她的臉,尖銳的指甲每碰到一處,便會發出那種讓人心中不舒服的聲音,嘴裏直喊著要殺了她,還口口說著子言。無奈的歎口氣,這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來到黑曜已經三個月,她幾乎一直躺在床上,心口上的傷總也好不了,稍一用力就會傳來一陣劇痛,即便是連喝水這種小事,也必須慢慢的來。
天下看起來異常的太平,展清此間回過一趟紅遙,帶回的消息是,展烈會在必要時出手相助。而白夜方麵,上官逍遙似乎無心打理,全權交給了段清塵,百姓被弄得莫名其妙,到底誰才是那個天命女子,段清塵不僅將白夜的生殺大權緊握在手,更是昭告百姓,她才是真的天命女子。而最奇怪的就是沈洛凝,居然沒有任何的消息從西祈傳來。
又是一年的冬季,白清霜自己都忘記了這是第幾個冬季,似乎已經經過許久,她整個人都感覺到深深的滄桑,蒼白的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今日,展清終於和寇白門修成正果。白清霜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看到那刺目的猩紅,就一陣陣的頭暈,索性將自己關在小院裏,聽著外麵不時傳來的喜炮聲,由衷的欣慰,白門終究還是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仰頭去感受那難得的溫暖,這是在寒冷的冬季裏最能讓她滿足的事,白皙纖細的手指慢慢的遮擋住照在臉上的陽光,變成光束透過指縫再次穿越過來,忍不住揚起嘴角,像個孩子一般的笑了。
屋頂上,一襲白衣矗立在冷風中,幽幽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豔,那個笑容深深的將他深深的感染,原來她也有像孩子一般的笑容,身子是那麽的瘦小纖弱,皮膚顯示著不正常的蒼白,就連本應該紅潤的雙唇也是毫無血色,終究是傷到了她的元氣,這具身子,隻怕日後也會如此的嬌弱。沈洛凝久久的注視著白清霜,心底的憐惜並沒有因為她全新的身子而消失,反倒是讓他更加的心疼。
一片枯黃的樹葉落在她的肩上,隨手拿下,被凍得發紅的小手忍不住的在嘴上哈了一口氣,忍不住自嘲的笑笑,還是受不了這樣的寒冷。前麵依舊熱鬧,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隻有她是躲在這裏,有著難得的清閑。
屋頂上的瓦片傳來一聲輕響,白清霜轉頭看去,便看到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尷尬的也在回頭看她,心頭一緊,隨即又傳來一陣劇痛,捂著胸口,抬頭看去,卻發現那人已經站在她的身前。
沈洛凝站在她的眼前,默默地注視著她,抬手去輕撫她的麵頰,光滑如絲的肌膚觸感細膩,讓他忍不住想要繼續下去,卻在看了她緊蹙的眉頭時停了下來,“斬月和鎖情本就是一對,你的血和他的血本就相連,之所以傷勢久久不好,是因為他比你好痛。”
這是什麽意思?白清霜疑惑的看著沈洛凝,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些,薄唇輕啟,輕聲問道,“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沈洛凝但笑不語,抬步慢慢的轉身,走到一棵光禿禿的柳樹前停住,回頭再次看著她時,眸中無波,淡淡的說道,“你和他終究是一對,上官逍遙早在給你斬月時就你們牢牢的牽扯在了一起,你的血和他的血,同時流入兩把劍中,所牽扯的不僅僅是血,還有魂魄,這就是你為何換了身子還依舊可以運用斬月。”
白清霜想到許久之前上官逍遙將斬月交給她時的表情,那個淡定的笑容,難道那個時候他就意料到以後會不平靜,所以才做好了打算?目光再次投向沈洛凝,想要從他那裏知道更多的事情。
“有些事,我說了,你不一定相信,隻有到事情發生了才會明白,我隻是不甘心,上一世敗在了他的手上,等了這麽久,卻依然還是輸,他總是運籌帷幄,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這次,他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我會的出現,”沈洛凝抬著頭,凝視著樹杈上的枯葉,伸手拿下,慢慢的蹲下身子,將那片樹葉埋在土中。
白清霜靜靜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若是當日他不曾做出那些事,他們恐怕會成為朋友吧,這個男子總是那樣的儒雅淡然,卻又因為她而變得歇斯底裏。他長長的發絲在陽光下,擦著消瘦白皙的臉頰翩然起舞,柔亮的眸子裏波瀾不驚,卻又讓人不可自拔的深深陷入其中,這樣的沈洛凝,便是她與他第一次相見時那樣的感覺,白衣勝雪,點塵不染。
一陣腳步聲傳來,沈洛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瞬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寇白門喘著鮮紅的喜服急匆匆的趕來,沒有白清霜,她的心中就總是惦記著她,看到她正站在院中發呆,才放下了心,又怕嚇到她,輕聲喊道,“清霜。”
白清霜轉過身,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慢慢的走上前,那個刺目的紅色讓她忍不住又開始陣陣的頭暈,“不行,我還是不能看,一看就暈。”
“你快回屋裏,我等會換了衣服再來看你,你等我啊,”寇白門說著,拉著喜服又是一陣急促的奔跑。
白清霜搖搖頭,轉身看著沈洛凝離開的方向,微微的歎口氣,一股白色的氣體從她的最終噴出,氣若幽蘭。
不幾天就要過年,白清霜精神似乎因為節日的歡樂氣氛變得好了起來,她回想著眼前在現代時逢年過節時就會吃到餃子,跟寇白門商量了一番,兩人便打算在除夕那天與眾人一道吃餃子。
除夕,白清霜一早就起來了,穿著青色的長裙,雪白的狐狸毛坎肩,長發隨意的挽在腦後,插著一支透白的玉簪子,小臉被凍得粉撲撲的,一路小跑著去叫寇白門。昨天才下了一天的雪,此時走在尚未融化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整個宮中,一片銀裝素裹,白清霜小小的身子卻顯得格外的明顯,宮人們有些許的已經在忙碌著。
鵝卵石鋪墊的小路上,落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這還真是喜兆,瑞雪兆豐年啊。白清霜嘴角的笑意漸濃,蹲在地上捧起一把雪,不懼早已凍紅的手,慢慢的降雪團成一個雪球拿在手中。沒走兩步,便看到那個已經和白雪溶為一體的男子,沈洛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一時興起,白清霜伸手將雪球扔了過去。
沈洛凝沒有意識到她會拿雪球仍他,躲閃不及,雪球在他的臉上碎裂,白清霜一愣,捂著胸口哈哈大笑,眼角甚至被擠出了一滴淚水。
沈洛凝揚眉,蹲下身子包起一個朝著白清霜扔了過去,正在大笑的她沒反應過來,被砸了了個正著,吃驚的看著沈洛凝那一臉的壞笑,氣呼呼的抹掉臉上還未來得及花掉的雪,蹲下又包了一個,站起來就扔。
直到白清霜捂著胸口直搖手,兩人才停止了雪仗,沈洛凝走上前,柔聲問道,“是不是不舒服?回去歇會吧。”
“我沒事,還要去找白門呢,”白清霜深呼吸幾口氣,直起身子,慢慢的往前走,沈洛凝便在她的身後慢慢的跟隨,沿著她留下的足跡,慢慢的走著。
展清與寇白門剛剛大婚幾日,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此時兩人還在相擁而眠。白清霜站在門外“框框”的使勁砸門,“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快起來啊。”
門內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喊,“白清霜,你給我閉嘴,老娘還沒睡夠呢。”
沈洛凝站在不遠處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女人,還真是什麽事都敢做。白清霜悻悻的吐吐舌頭,轉身朝著沈洛凝吐吐舌頭,無奈的說道,“走吧,看來隻能我自己來做了。”
她其實心中也驚奇,為何再次相見,對他的恨意不再,更多是希望能夠和他安靜的相處,彼此間話不多,卻能很有默契的一起走路,一起吃飯,甚至一起,動手包餃子。
“沈洛凝,你怎麽這麽笨?虧你還是個武林高手,這麽簡單的東西都不會,你看看你包的,一下鍋都要開花,”白清霜不滿的瞪了一眼沈洛凝,這人看著平日裏聰明的無人能及,可就這包餃子,這麽簡單的事,居然兩個時辰都學不會。
沈洛凝本身就話語不多,此時臉上到處沾染著白色的麵粉,一張臉被白清霜說的一陣紅一陣白,手上的動作依舊笨拙,任憑著他怎麽捏,就是包不好。
白清霜手腳麻利的邊包邊給他指導,情急下甚至會狠狠的敲他的腦袋,罵一聲“笨”,幾個廚子見此都會偷偷的捂嘴輕笑,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個吃的,聽白清霜說它叫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