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殘成殤
“叮鐺”的聲音,從一間四處緊閉的屋子裏發出,屋子裏的擺設著一張木桌,碩大的夜明珠如天上的繁星般被鑲嵌在屋頂上,長明燈不間斷的在牆壁上閃著,一張空曠的大床上,白清霜靜靜的坐在上麵。
沒有陽光,沒有人說話,唯一的聲音除了她的歎氣就是走路時鐵鏈摩擦發出的“叮鐺”聲,雪白的長紗薄裙,裙擺處長長的拖在地上,長發如墨,隨意的傾灑在身後,沒有一絲的妝容,即便是素顏,依舊遮擋不住她傾城的容顏。這間屋子裏,可以聞到淡淡的茉莉花香,隻有她明白,那是添加了軟骨散的味道,忍不住的皺皺眉,觸手可及的便是那看了多遍的《女誡》,他這是要讓她明白,女子應當做什麽。
屋裏若不是有著長明燈和夜明珠,便是漆黑一片,她若不吭氣,便安靜的連自己都在懷疑,她是否還是活著。每日的膳食,依舊豐富,她卻倔強的紋絲不動,幹裂的嘴唇,蒼白的麵容,昭示著她已經許久不吃吃過東西。
沉重的鐵門被人打開,刺眼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白清霜抬眼看去,隨即又扭過了頭,不去看進來的人,目光清冷,沒有一絲的表情,甚至連話都不願吐出半個字。
沈洛凝揮手讓人端來幾樣新的飯菜,隨手舀起一碗清粥,正值初夏,清粥儼然是做過處理後的溫熱,試著嚐試了一點,便端著來到她的身邊,舀起一勺靠近她的嘴邊。她不耐的揮手連同他手中的碗一起打落,嘴角揚起一絲冷意,凜冽的寒意遍布全身。
沈洛凝歎息,再度舀起一碗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點住了她的穴道,伸手捏住她的下顎,將碗裏的粥慢慢的倒進她的嘴裏,目光憐惜的看著她,“吃了它,我不想你餓死。”
白清霜咬緊牙關,試著運用體內的真氣,突破著穴道的關口,一次兩次,直到嘴角的鮮紅順著清粥流淌了出來,才再度揮手將碗一把揮開,朝著他的麵上吐去,抬手將嘴角的汙跡擦掉,心中積鬱的氣迫使著她胸口憋悶,喉頭一甜,大口的吐出一口鮮血,此時,她卻笑了,殷紅的血沾染上她雪白的長裙,開出點點的花朵,她卻猶如她朵最美的花,冷眼看著沈洛凝,薄唇張啟時,滿嘴的鮮血不住的從嘴角流出,“沈洛凝,我說過,你把我像狗一樣的囚禁,我便讓你生不如死,你如此對我,我便傷我自己,我要讓你後悔,這一世你依舊得不到我。”
沈洛凝一把扯過她的手,迅速的點住幾處穴道,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不顧她的反對,直接塞進她的嘴中,“你要如何?我應該如何?為什麽就不能給我這一次機會,就這一次,下一世我可以選擇與你擦肩,不行嗎?”
“不行,因為我討厭你,我恨你,你要麽毀了我,要麽就等著我回來殺你,”白清霜仰著頭,孤冷的眸子裏閃著深深的恨意,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沈洛凝看著她如此的眼神,心中帶著絕望的倦意,轉身慢慢的離開了屋子,外麵的陽光依舊,卻溫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寇白門連夜收拾行囊趕往了白夜,到了白夜, 她才知道,要想見到上官逍遙並不是那麽容易,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到了展清在夜城開的一家酒樓,裏麵的老板幫著她引薦了展清,這才及時的找到了上官逍遙,待眾人知道白清霜興許此時已經有難,第一個坐不住的居然是白靜流,猛的從椅子上站起,隨手將身邊的桌子拍碎,厲聲說道,“沈洛凝,若是清霜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要舉兵滅了西祈。”
“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沈洛凝,”上官逍遙此語一出,眾人紛紛朝他看來,隻見他麵色凝重,長長地舒了口氣,繼續說道,“若是沈洛凝,我們就好對付了,可他,是絕無期,戰神絕無期。”
“什麽?”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轉世之身,他就是五百年前的絕無期,那個百戰百勝無人能敵的絕無期,當年,若不是上官子言對他的壓力,隻怕那時的他早已一統了天下,”上官逍遙回憶著當年的事情,論武功,論智謀,他無一是最強的,可論打仗,誰能比過絕無期,當年的一戰,他們二人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最後,他也是受了重傷,才將他打落山崖。
大殿裏一時間變得及其的安靜,“怕什麽,清霜不是已經給你們做出了弩弓,我這裏倒還有一兩樣東西,興許可以幫到你們,這個的威力,是弩弓的幾倍吧,”寇白門揚揚手中一張紙,要知道,在前世,他的老公是特警,常年與槍支彈藥打交道,平日裏在家,也是經常看一些軍事方麵的電視,熏陶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一些,雖不能完全一樣,卻也有著重要的作用。
展清離她最近,相對的又是與她最早認識,接過她手中的圖紙隨意的瞟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連忙交給一旁的白靜流,回頭又看看寇白門那揚起的嘴角,忍不住問道,“這是你畫的,還是清霜畫的?”
“就她?也就是能做出弩弓這麽低檔次的東西,我是懶得出手,既然她是我的朋友,我也就沒事畫了幾張,怎麽做,你們自己去研究吧,不懂得,等我睡起來再問,”連日的奔波,可真是幸苦了她,撐個懶腰,看看上官逍遙,“給我找個地方,我真困了。”
上官逍遙與白靜流幾人連夜的商討著寇白門給他們的圖紙,展清動用了整個在四國間的勢力,快速的找齊了圖紙上所需要的材料,經過他們的研究,寇白門紙上畫著的,便是那洪武大炮,火炮是口徑在20毫米以上,用火藥的爆發力發射彈丸的重火器的通稱。火炮射程遠,威力大,是殲滅壓製敵有生力量的重要兵器,洪武十年時,就有很先進的大炮在運用,到了明成祖朱棣時,更是成立了世界上第一支炮兵部隊。
寇白門睡起來時,便看到門口停著一門嶄新的大炮,忍不住嘖嘖稱奇,點點頭,繞著大炮看了一周,“不錯,樣子不錯,試過了嗎,威力如何?”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器,簡直是威力無比,在下不得不佩服姑娘的設計,”白靜流走上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寇白門,此時的他才發現,這個女子長得還不賴,瘦弱的身子上卻閃著孤傲的氣質,不愧是白清霜朋友。
“謝謝誇獎了,既然威力無比,那就造吧,十門就夠了,對了,多造點炮彈,攻城時基本就靠它了。”寇白門打了個哈氣而不得不佩服他們的速度,看看幾人,“有吃的嗎?我餓了,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三人麵麵相覷,她也真能睡,足足睡了三天,此時才知道餓,也真是白清霜才會認識這樣的朋友吧。
是夜,上官逍遙獨自站在一棵歪脖子的柳樹下,對空而視,忍不住的歎氣。“歎氣做什麽,她又沒死,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寇白門手中端著一杯茶,緩緩的走了出來,不得不承認,白清霜是幸運的,上官逍遙如此,那個死去的花陽,也應該如此。
“姑娘是何時與清霜認識的?”上官逍遙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卻是一時間沒有來得及去問。
“認識很久了,差不多十年了,”寇白門坐在石凳上,淺酌著杯中的清茶,是啊,算起來已經有十年了,那個她一手提攜起來的倔強女孩,也已經升為人母,時間還真快,老天興許是偏袒他們吧,給了他們重生的機會,她不怨,從老公殉職的那天開始,她的所有信念就凍結了,穿越後,她也在走著不一樣的路,直到現在,再次遇到白清霜,她的人生才再次有了不一樣的轉變。
上官逍遙細細的品味著她的話,她說的十年,應該就是他們那個不知名的地方吧,輕笑著轉過頭,“給我說說過去的清霜是什麽樣的吧。”
屋裏依舊隻有她一人發出的聲音,白清霜默默的坐在床上,蔥白的手指上的指甲被她閑來無事,一個個慢慢的拔掉,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注視著那扇緊鎖的鐵門,心中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至今還沒有出現,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日子,她似乎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是幹枯的血跡,長裙依舊雪白,卻比不上她蒼白的麵頰。
那條孩童手臂粗細的鐵鏈緊緊的扣在她雪白的腳踝上,表皮被磨破,長好了,她一走動,新張好的的皮再次沁出絲絲的血跡。“叮”一個極輕的聲音響起,她戒備的循聲看去,那扇鐵門的鎖眼處掉下了一顆鉚釘,隨即是兩顆、三顆,知道鎖眼完整的掉了下來,一縷陽光從鎖眼處透了進來,鐵門被輕輕的開口,白清霜緊緊的注視著門口的那個身影,呼吸都變得緊蹙,這不是沈洛凝,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