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緣已盡
他不知道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雲笙，告訴她，她會不會承受不住打擊而恨他？是他太大意，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采取行動，看來，他們已經決定來個魚死網破了。
鳳卿離的眼神一冷，淡淡地朝身後的幾人吩咐著什麽，隨後上了車。
荒涼的山腰因著一群人的到來打破了平日的寧靜，空氣中漂泊著淡淡的血腥味，一陣風吹來，吹散了沉重，一地的屍體早已消失不見，獨留幾灘幹涸的血跡，被吹來的塵埃掩蓋住，很快便蒙上了一層哀傷。
雲笙回去以後，卻是睡了好些時日，等到她醒來，又聽聞雲墨夜失蹤的消息，頓時氣血上湧，又暈了過去，這一睡足足睡了一周。
再次睜眼，望著鳳卿離那張憔悴的麵龐，她忽然緩緩落淚，隻喃喃道，“小夜還沒有消息嗎？”
他點了點頭，哽咽地別過頭去。
她緩緩地閉上眼，任憑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流，打濕了脖頸。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些日子，鳳卿離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除了吃飯的時候有些清醒，其他時間她都處在混沌的世界裏，腦子裏出現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麵，隻覺得有些熟悉卻又十分陌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混沌的畫麵慢慢地展開，眼前出現一些細微的光亮。她沿著那光亮的中心走去，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越往下走便越覺得熟悉。是了，在她生下小夜的前些日子，她來過這裏，那時小夜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自稱是修羅王之子，還給了她一個珠子。
雲笙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想要趕緊走到那光亮的中心。心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或許小夜就在前麵等著她。
周圍陰森森的，一陣冷風吹來，雲笙忍不住收緊了衣衫，捂著耳朵不讓自己聽到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小跑著往前。
終於，她到了那光亮的中心，厚重的大門緩緩地打開，那光亮越來越甚，直刺得她掙不開眼來。
她用手擋住光亮，緩緩地往前走。雲墨夜就坐在屋子的正中間，隻是眉宇間卻多了一股邪氣。直到她走近了，他才淡淡地開口，卻是少了往日的那抹可愛，“你來了。”
她哽咽地點頭，隻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
“你我的母子情願已盡，塵世的一切已於我無關，日後你自己多保重。”雲墨夜緩緩地站起身來，背過身子，背著手仰頭望天，卻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為什麽”雲笙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沒有料到是這種結果，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還未到一年，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可能說斷就斷？
“我的劫已過，自然要回地獄。”
“我不同意！”
“你這凡人，好生難纏，我念你是我凡身的母親，才好言和你說話，沒想到你竟然不識好歹。”雲墨夜猛地回過身子，冷眼瞧著她，語氣裏隱隱帶著怒氣，卻是雲笙從未見過的模樣。
雲笙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卻隻見眼前白衣飄過，手上一陣劇痛襲來，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發現在自家的屋子裏。
鳳卿離見她醒了，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你醒了。”
她點了點頭，想起雲墨夜對她說的那番狠決的話，淚珠子便汩汩地往外落。鳳卿離見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落，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替她擦去眼淚，心疼地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一醒來就哭個沒完？”
雲笙抽泣了好一陣子，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鳳卿離。鳳卿離聽了，卻是眉頭緊皺，良久才幽幽地歎了口氣，“既然他塵緣已了，我們也不能再強求什麽，隨他去吧。”
她趴在他身上的身子微微一顫，良久才微微地點了點頭，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裏，卻是沒有了往日的生機。
雲笙又休息了幾日，心情才漸漸好轉起來，隻是依然對事情提不起興致。
鳳卿離有意要逗她開心，便尋了一個天氣好的日子，帶她出去散散心。雲笙本不想出門，隻是拗不過鳳卿離的好言好語，這才跟著他出了院落。
院子裏的土鳳卿離已請人刨鬆，種上了一些瓜果蔬菜花卉，由於時間尚短，還未長出芽來，倒顯得有些雜亂。隔壁的柵欄門緊閉著，雲笙突然想起上次救的那個老人，自從送他去醫院以後，便再也沒去探望他，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雲笙問鳳卿離這個問題時，他隻是淡淡一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一問才知，他前幾日便打電話給了那老人的兒子兒媳，並且威脅他們照顧好老人，否則就將他們的小公司吞並。那兩人自然知道鳳家不好惹，戰戰兢兢地點頭答應，並且無微不至地在醫院照顧老人，有鳳卿離的保鏢在外麵守著，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雲笙聽完這些，終於鬆了一口氣。視線從那柵欄門上收回，緩緩地往大路走去。
外麵景色宜人，道路兩旁長滿了不知名的小草，隱約點綴著零星幾朵的乳白色小花，一陣微風吹來，花絮隨風飄散，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後緩緩落在她的肩上、鼻上。
鳳卿離體貼地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絮，攬著她緩緩地往前走著。道路似乎沒有盡頭，兩個人的背影重疊在一起，而後又分開，如此循環，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兩人相依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微風習習，讓雲笙的心情好了許多，仰頭望著碧藍的天空，卻驚覺有一絲細微的水滴落在臉上，涼涼的。她的心裏微微一驚，喃喃道，“下雨了。”
“我們回去吧。”鳳卿離亦仰頭望天，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意，慌忙攬著雲笙往回走。
不一會，暴雨不期而至，且越下越大，直到後半夜，依然能聽到外頭細碎的雨聲。
雲笙在家裏歇了幾日，總算從陰霾中走了出來。想起許久未去上班了，有些歉疚。她跟鳳卿離提出這個問題時，卻被他一口回絕了。
她心裏悶悶的，見他整日眉頭緊鎖的模樣，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卻是沒再提過上班的事。
天氣微微轉涼，門口的地裏已隱約能見破土而出的幼芽，襯得生機勃勃。雲笙披了一件薄衫從內屋裏出來，坐在院裏望著那點點綠意，怔怔出神。
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大門從外被人打開，蘇綰綰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見著一臉詫異的雲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裏帶了絲哽意，“好姐妹，念在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求你放過江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