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夢境里九死一生
是夜, 死寂得教人心生寒意。
大雪失去溫度的屍體, 躺在莉莉絲的腳畔。
她的身上插著一把劍。
這把劍, 莉莉絲很熟悉。
是勇者的聖劍。
「這不是真的。」莉莉絲難以置信地睜大紅眸,朝後退去。
周圍的景緻已非古樸的客棧, 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華美庭院。
她是中了什麼幻術嗎?前一秒她身處客棧, 睡在勇者身邊。
怎麼突然就看見大雪死了,她又來到這一陌生的地方。
正當莉莉絲困惑不已時,一個低啞的嗓音自她背後響起。
「我找到你了。」
被嚇了一跳的莉莉絲,回過身, 對上那張熟悉的俊顏。
原來是勇者,他沒事就好。
「這裡很危險,跟我來。」他朝她遞出手, 「我知道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剛把手交付於他的掌心,便聽見不遠處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快!抓住那個女人!」
「別讓她跑了!」
想要循聲望去,但他卻掰回她的臉。
「別管他們,跟我走。」
他帶著她穿梭在迷霧環繞, 彷彿無盡的迴廊。
牆壁上懸挂著的油燈,忽明忽暗的燭火,拉長了被甩在身後的影子。
「追我們的人是誰?沙國的兵嗎?大雪也是沙國兵害死的嗎?」她連連追問, 跟上他加快的步伐。
「也許吧。」他模稜兩可地回道, 指著前方憑空出現的拐角,「過了這個彎, 我們就安全了。」
如他所言, 當他們拐進這間裝飾華麗的屋子后, 鍥而不捨的追兵竟神奇地消失不見。
「沒事了。」他握緊她的手,眸光深沉地凝視著她的紅眸,「之前你都躲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她完全想不起來她是怎麼到這個地方的,「我明明躺在客棧的床上,抱著你睡覺來著。」
「……」他微眯起眼,表情忽然變得高深莫測。
趴在門前,打量外頭的她,並未注意到他的異常。
奇怪,那些沙國兵跑去哪裡了?這兒還有別的出口嗎?
她正納悶地尋思,兩條鐵臂從後頭環抱住她纖弱的身子。
「你幹嘛……」她的話還沒問完,他便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頭仰向他的肩。
「對『我』還真是毫無防備。」他低喃地貼近她的耳畔,「你想我對你做什麼?」
「討厭。」她嬌嗔道。他的積極主動,讓她不由地感嘆勇者大人不愧是勇者大人,精力旺盛不同常人。
「是嗎?」他舉著手後退一步,「既然你不喜歡……」
他故意逗弄她么?
她轉過身,背靠著門,一面眼含流光地望著他,一面弓起細緻的右腿,緩緩摩挲著他的腿外側。
覺察出他的反應,她輕吐氣息,嗓音風淡雲飄卻難掩嫵媚地擦過他冷峻的頰側:「你呀和我比太嫩了。」
論魅惑人的招數,誰能與她這隻魅魔相提並論?
「我甘拜下風。」他勾唇一笑,彎腰橫抱起她。
「等等,別在這!」她驚呼出聲,他們當前可身在敵營里啊!
「這不就是客棧嗎?」他抱著她走向軟榻,她環顧四周,這景緻果真變成她先前所處的客棧。
他也目睹了變化,幽暗的眼底掠過不易察覺的訝然,「我們的目的地是黑沙么……」
「對啊。」她仰望他眸色轉深的眼,皺眉道,「若不是遇見沙塵暴,我們早就到黑沙了。」
將她安放在床榻上,他伸手撫過她的長發,細軟的青絲纏繞上指尖。
「到了黑沙,你想見誰?」他的語氣驀然轉冷,「有誰在黑沙等你?」
「除了……」花昔若還會有誰。意識到這點的她止住話匣子,紅眸浮現懷疑,「你不是清楚答案嗎?為何還要問我?」
「我忘記了,就像你忘了你是怎麼來到這兒一樣。」說著,他俯首貼向她的唇。
在他碰到她之前,她抬手擋住了他。
「你究竟是誰?」
沒有回答的他,反捉住她的細腕按向她的頭兩側。
「放.開.我。」她危險地警告,不等他反應,她便對他使出了魅惑技——…
然而,對方卻毫無動作。
「怎麼了?很意外嗎?」他輕笑著反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她的魅惑技會對他不起作用,不可能的,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是你愛的人。」他答非所問地扣緊她的雙腕,「別告訴我,你看到的這張臉你不認識。」
盯著勇者明明未曾改變的俊臉,她卻幾乎篤定眼前的人並非他。
「不說話了?」見她只是瞪著自己,他好心情地拉著她,坐起身,「沒關係,你可以一直保持沉默,我們的時間還很長很長。」
「這裡是哪?你又是誰?」她環望四下,發現場景再一次改變。
這一回,她被綁在地牢的審訊架上。
陰森的牢獄,犯人們受刑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勇者」外表的男人,手裡執著黑色的長鞭。
「你要去黑沙見什麼人?」鞭子擊打向地面,揚起灰撲撲的粉塵。
「不就是挨鞭子嘛!」她嘲諷地笑了笑,「姐姐我又不是沒挨過。你乾脆直接殺了我,不也省事嗎?」
她故意拿話激他,若此人能殺她,早該動手了。
他只審不殺,她可不認為他會是捨不得下手。
「你殺不了我,對嗎?」她試探性觀察他的神情,這裡八成是他塑造的幻境。
假的,所有的一切皆非真實。
「就算我現在殺不了你,讓你痛苦的方法有很多。」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臉,看向隔壁的牢房,「那個女人,你眼熟嗎?」
借著昏暗的燭光,莉莉絲看清了她的長相。
小滿姑娘……
「你和你愛的男人尋歡作樂時,她被關在這間暗無天日的牢里,沒日沒夜地受盡折磨。」他附在她的耳邊,慢條斯理道,「如果你想了解她受過的刑罰,我很樂意再對你做一遍。」
她默不作聲地低著頭,半晌后,才抬起紅眸,輕蔑地睨著他:「你要給我看的只有這個?」
她的無動於衷,令他不禁微愣,接著他像發覺什麼有趣的事般笑出聲。
「若你不是預言里的女人……」不知何時,他手裡的黑鞭變為雪亮的小刀。驀地刺入她的手掌,牢牢地釘向後面的木架,他飲下她淌落的血花。
鑽心刮骨的疼痛,令她的紅眸蒙上一層白茫茫的水霧。
「對疼痛的記憶,保留得不錯。」他微笑地輕舔自個兒的唇角,血的腥味他也印象深刻。
當痛感漸漸平復,莉莉絲平躺在一張鋪著虎皮的大床上。
手心完好無損,好像她方才受的懲罰僅僅是她的臆想般。
「剛剛弄疼你了。」側躺在她身旁,披著勇者外表的男人,執起她白凈的素手,故意曖昧不明地吮著她的指尖。
倍感噁心的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翻身壓住。
「所以你要對付女人的手段了?」她諷刺地看著這張與勇者一模一樣的臉,「你能使出的最終招數也不過如此。」
「我不需要真的去傷害你。」他撩起她的髮絲,放近鼻前輕輕一嗅,很可惜聞不到任何氣味。
他束縛住她的雙腕,高舉過她的頭頂,用單手扣住。
「你只要切身明白,我有傷害你的能力,傷害你的意願。」他冷酷似冰寒的聲音強行進入她的耳里。
她緊咬著唇,狀似不肯示弱地向他求饒,亦不想見到他用勇者的模樣羞辱她。閉上那雙高傲的紅眸,一副他儘管放馬過來,她喊一聲算她輸的架勢。
「呵呵,你終於也學著露出了女人該有的樣子。」他的話音未落,她便張開冒火的紅眸,一個曲膝攻向他脆弱的敏感處。
他不得不鬆手放開她。
「女人該有的樣子?」重獲自由的她,拉開與他的距離,她望向退至床尾的他,如寶石璀璨奪目的紅眸透著冷靜與譏諷,「你不會真以為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就能讓我感到害怕?然後向你透露出底細?」
她搖搖手指,眼波曼妙而流轉:「別小看女人,她遠比你見識的要強大得多。」
更別小看她這隻魅魔,她可不止會在現實里榨乾人類。
他若敢硬上,她絕對使他精.盡.人.亡,悔不迭當初。
差點兒被她斷子絕孫踢的他,不怒反笑:「我從來不強迫女人,你是第一個讓我想教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的……」
她打斷他的話,不客氣地回之以譏誚:「得了吧,我特喵的還得感激涕零,謝謝你對我特殊待遇咯?多大臉呢!」
「我可是特意變幻為你愛人的容貌。」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對他,你也下得去手?」
「哈!」莉莉絲活動著手關節,無視試圖動搖自己的他。
她和勇者相殺的次數,她十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不忍心動他?她會讓他徹底體驗一番,她有多麼「忍心」下這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