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吃干抹凈別耍賴
雪花墜入冰封的大地, 與它的寒冷融為一體。
在相觸的剎那, 溫柔四濺的水花, 彷彿淹沒了一切。
由於這風雪的圍困，莉莉絲與勇者在廢棄的木屋裡待了整整三天。
慵懶地睜開紅眸, 她眸光柔柔地仰望側躺著的他。
長臂摟住她的細腰, 他同樣一瞬不瞬地凝視她。
「累嗎？」他拉上蓋住兩個人的薄被，將她捂得嚴嚴實實，「別著涼了。」
「還好啦。」她微紅著臉，挨近他的胸膛, 感受他的體溫。
忽然她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八白呢？」
「它去柴房睡了。」他湊近她的脖頸，嗅著她香軟的髮絲。
莉莉絲暗地讚許橘貓的眼色。
趴在柴房裡熟睡的橘貓打了個噴嚏。
哼！它寧願受凍, 也不要吃一嘴單身貓糧！
爐火暖暖的木屋，勇者起身為莉莉絲煮熱湯。
聞到香味，莉莉絲翻了個身，蓋著她身子的毛毯順勢滑落。
他望了她一眼, 又迅速掉轉視線，啞著嗓子說：「莉莉絲，蓋好毯子。」
「你又不是沒瞧過。」他這三天, 不但把她看光光摸光光, 還吃干抹凈不帶吐骨頭的。
她深切了解到他的體力有多麼出色。
他帶著些許無奈些許寵溺的嘆息，端著熱湯和乾糧回到她身邊。
「啊！」她趁機撒嬌地張開嘴, 讓他一口一口喂她吃。
喂到一半, 他就放下碗, 直接壓住她。
「我還沒吃飽呢！」她抗議地捶打他的臂膀。
「先餵飽我。」說著，他便堵住她發出嗚咽聲的小嘴……
甜甜蜜蜜地過了一天，莉莉絲依偎進勇者的懷裡，指尖調皮地畫著圈圈。
「莉莉絲，別鬧。」他捉住她的小手，他可不想真讓她下不了地。
「你的葯吃了嗎？」不甘心地抽回手，她不忘提醒他，「剩最後一粒了吧，吃了你的毒就能解了。」
「不急，等下再吃。」他現在只想靜靜地抱住她，屋外呼嘯的寒風，紛飛的大雪，都無法擾亂他與她的二人世界。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於此刻，該多好。
背靠著他的莉莉絲，攤開掌心，巨門星與右弼星的碎片，浮現而出。
「還有七塊碎片。」
「不，是六塊。」勇者一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另一隻手心懸浮著貪狼星的碎片，「剩下的，我們別找了。」
「系統不會同意的。」她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恢復記憶，更不希望回去原來的世界。
「那我們就說服它。」他從後面勾抱住她，緊緊貼近她光潔的玉背，「莉莉絲，我不想失去你。」
他不想做她的敵人，他要做她的男人。
「笨蛋。」她輕咬著他的胳膊，「你原本的使命是拯救世界，責任與私情，哪個重要？」
「你最重要。」他掰過她的上半身，灼熱的氣息覆住她，以行動力證他對她的渴望，勝過全部。
雪終於停了。
再度啟程前，勇者服下了最後一粒葯。
「明天天亮我們就出發回南國。」仍斜躺著的莉莉絲，手指把玩著凌亂的長發，一面望向爐火前的勇者，「你的臉色不太好？」
服完解藥的勇者，只覺得頭暈目眩，他手撐著牆壁，才勉強沒讓自己倒下。
「葯有問題嗎？」顧不上穿衣，莉莉絲裹著毛毯，奔至勇者的身旁，扶住他。
若勇者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殺了那個鬼醫。
紅眸流露著關心，與一閃而過的殺氣。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勇者試著保持平衡。
「我扶你過去躺一會兒。」莉莉絲攙扶著勇者，走向床鋪，「別太勉強，我們可以遲點再出發。」
接連幾日的暴風雪，甭說追兵，神仙都難以追上來。
「莉莉絲。」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沒由來的心悸，令他必須碰觸她，才能確定真實。
「放心，我哪也不去，就陪著你。」她拉著他的大掌，貼向自己溫熱的臉頰，「睡吧，這次換我守著你。」
他微笑地點點，闔上雙眸，沉入意識的暗潮……
待勇者睡著，莉莉絲揉揉發酸的肩膀，她瞄了瞄四周，決定燒水洗個澡。
幸虧木屋裡有浴桶。
穿上衣服，莉莉絲推開沉重的門，印入眼帘的銀色，讓她微微詫異。
天地好似合二為一，銀白色的天空，貼合著白茫茫的雪地。
腳踩在快沒過小腳的雪堆，走動時響起的「吱呀」聲，和迎面撲來的寒氣，皆令莉莉絲感到不適。
她好想快點回木屋，可不去柴房取點薪柴，便不能燒水。
回頭她還想和勇者一起洗個鴛鴦浴啥的。
與嚴酷的天氣不同，春風滿面的莉莉絲，打開柴房的門。
蜷縮在木屑堆里的橘貓，淺金色的眸子似有怨言地瞪著莉莉絲。
「怎麼想起我了？想請我回屋睡？」
「我只是找找有沒有燒水的木柴。」莉莉絲淺笑盈盈地戳破橘貓的自作多情。
「你這丫頭，有異性沒人性！」橘貓啐道。
莉莉絲無辜地眨眨眼：「我本來就是魔，不是人呀！」
「虧我待你親如女兒。」橘貓不知從哪裡找來兩根鬃毛，貼在貓臉上，一副慘遭拋棄的可憐模樣，「你和你的情郎滾了個幾天幾夜，我卻擱這柴房裡寂寞地與油燈相互陪伴……」
「等回南國，我請你吃豪華貓糧。」莉莉絲抱起拾好的木柴，毫無愧疚之情地摸了摸橘貓毛絨絨的小腦袋，「聽話。」
橘貓不滿地扭頭，她逗貓玩呢！
它可是雄赳赳，無人敢惹的靈獸，本質上還是天上的星君！
等它恢復真面貌，絕對要好好教訓教訓莉莉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踏進木屋，莉莉絲反手將門關上，將凜冽的冷風隔絕在外。
勇者仍在沉睡中，她躡手躡腳地走近浴桶，將這些日子在水缸里融化的乾淨雪水，舀了幾盆到浴桶里。
接著在木桶下方塞入木材，她忍著黑煙的熏嗆，煽風點火。
當水溫漸漸回升，浴桶中的水開始向外冒出熱氣時，莉莉絲滿意地拍拍手，站起身。
褪去身上的衣裳，她踩住小凳子，進入浴桶。
舒服地伸展四肢，她將自己整個人兒浸入霧氣騰騰的溫水。
「嘩啦啦」的水聲，使他緩緩地睜眼。
暈眩感已消失不見，他的神智愈發清晰。
轉動脖頸，環顧一圈周圍，他確認了此時身處的地方。
隨手撿起腳邊的衣物，他套上之後，便循著潺潺的水流聲，和女人輕哼的小曲聲，悄無聲息地靠近浴桶。
即便他已故意放輕腳步，她仍然像覺察到背後動靜般地回過頭。
俏麗的紅眸，望進他幽暗的眼底，她嫣然一笑：「你醒了？要過來一起洗嗎？」
語罷，不等他反應，她便伸手將沉默不語的他，一把拉入浴桶。
霎時，水花飛濺向地面，連聲響都未曾出現地低入塵埃里。
「啊濕了就脫了吧！」她主動揪著他的衣襟，想替他脫衣，卻被他猛地扣住細腕。
「你弄疼我了。」他的力道之大，教她不禁皺眉，「你做什麼嘛！」
他並未回答她，只是死死地攉住她纖細的手臂，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喂，你幹嘛啊？看得我都發毛了。」她嬌嗔地抱怨，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察覺出不對勁的莉莉絲，狐疑地問：「你別吃個葯，吃壞腦子了？」
聞言，他直接將她拽向他，粗暴地掠奪她的呼吸。
在她以為她快窒息之際，他又驀地放開她。
她無力地攀附著他，剛想站穩身形，然而頭頂上方卻傳來他冷酷無情的嗓音。
「魅魔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她用力一推，想要逃離他，但她的動作依然慢了一步！
他鐵臂一撈，將她困在木桶邊緣與他之間。
「不要！別傷害我……」她拼力掙扎著。她真的會恨他！不會再原諒他！
倘若他強行——…
她的哭喊，令他有過瞬間的遲疑。
這隻魅魔從未向他求饒過，哪怕他無數次將利劍穿透她的心口，她都沒有朝他低頭。
甚至有時候還出言嘲諷他。
可她如今卻無比脆弱，痛苦地央求他，別傷害她。
是她變了，亦或他變了？
而且為什麼他會這麼想要她？
從出生起，從成為勇者那一日，他未接近，更未沉溺於任何女色。
她僅僅是一隻狡猾又可惡的魅魔，充其量比普通女子美了點。
為何她竟能讓他動搖？
只因為他喪失記憶這段時間裡，那些虛假的點點滴滴？
無論他如何認為，他的身體比他的思維率先有了動作。
他打橫抱起顫抖的她，走出浴桶，輕柔地將她放置於軟榻之上。
凝望著她被水霧覆蓋的紅眸許久，他彎腰一言不發地取走她手裡的兩枚碎片。
穿回外衣，他拾起整理好的行囊，走到門邊時，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這次放過你，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話音伴隨著關門聲，回蕩在她的耳邊。
莉莉絲擦拭著眼角的淚花，她無比清楚勇者的記憶已經恢復。
她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