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溫家有個大總管
莉莉絲困惑地掃了一圈這間透著腐敗氣息的屋子, 以及眼前看著就不是善茬的老婦人。
她隱約記得因為北光集市人多, 她和勇者, 橘貓走散后，就獨自溜達到酒肆里喝了不少酒, 接下去她的頭腦便一片空白。
按她的毒抗屬性之高, 不太可能被下藥。
難不成，她只是單純喝多醉倒了？那這幫將她綁起來的傢伙，又想做什麼？
「醒了也好，省得我拿水潑了。」老婦人陰森森地上下打量莉莉絲, 「皮相還可以，就是年紀有點大。」
「年紀大？」莉莉絲不滿地眯起紅眸，「老太婆你說誰年紀大呢？姐姐我永遠十八, 好不好！」
「瘋言瘋語的臭丫頭。」老婦人沉下蒼老的臉，正欲教訓莉莉絲，提著水桶的壯漢走了進來。
「嬤嬤，新主顧不要的『貨』, 如何處理？」大漢低聲問。
「溫家堡的大總管不是要找幾個奴僕么？你天亮就把『貨』給他們送過去。」老婦人眼冒精光道。
「嬤嬤，那大總管不是好應付的人。我們用強擄來的『貨』，只怕他不會要啊。」大漢憂心忡忡地說。
在北光鎮眾所周知, 作為地方一霸的溫家堡實際掌權人, 是大總管溫東來。溫大小姐不過是明面上的當家，難成大氣候。
溫家堡內大小事務, 皆由溫大總管一人說了算。
「你不說, 我不說, 那批『貨』不張嘴，誰知曉她們打哪兒來的。」老婦人彎起唇角，露出狠毒之色。
「嬤嬤的意思把她們都毒啞了？好，我這就去拿葯喂她們。」大漢放下手中水桶，轉身往外走。
「慢著！」莉莉絲開口，喊住大漢，紅眸嫌惡地斜睨一眼老婦人，冷冷地問，「你們當我死了嗎？」
「瘋丫頭，我等會兒再好好教訓你……」老婦人的警告還未說完，莉莉絲便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教訓我？」莉莉絲笑得眼角帶出淚花，「上一個企圖教訓我的人，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牙尖嘴利。」老婦人拔過大漢腰間的長刀，不費吹之力地舉起，「老朽好歹也是星修者，憑你一個小丫頭能奈我何？」
「我原來還在想，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不太好。」雙手交握，莉莉絲「咔啦」地活動手指關節，魅惑的嬌顏放大了詭譎的笑容，「既然你是星修者，那我就不算恃強凌弱了吧！」
語罷，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持刀的老婦人。
以下畫面非常殘酷，時不時伴有流血衝突，容易引起觀看者不適。所以系統及時地屏蔽了實時轉播的全息顯示屏。
「這絕對不是我想偷工減料。」系統欲掩彌彰地義正辭嚴道，「我們虛空之域管轄的眾世界，通通都是充滿愛與和平的樂園。什麼魅魔拳打腳踢牙婆，這種行為，全部不存在。」
回到世界中，胖揍完老婦人的莉莉絲，擦擦臉頰上飛濺至的血花。
她彎腰撿起老婦人掉在地上的大刀，架到一旁嚇呆的大漢脖頸旁，皮笑肉不笑地幽幽問：「你還想毒啞誰？」
北光鎮的溫家堡坐落在靠近西北邊的山腳下。
氣勢恢宏的大宅，靜靜地佇立於飄渺的晨霧間，玉砌的雕欄前，身形纖弱的女人接過丫鬟遞來的香茶。
「燙。」指尖不小心碰到杯壁，女子輕吟出聲，隨之而來的寒風，立刻將奉茶的丫鬟們猛地掀翻在地。
「你們竟敢燙傷大小姐。」宛若風一般，不，比風更凜然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背後，不寒而慄的嗓音低旋在丫鬟們的耳畔，「咱們溫家堡可不養無用之人。」
男人意有所指的指桑罵槐，讓女子的臉色微變。
「溫總管，不必拿這些丫鬟出氣。」女子雖柔弱，氣勢卻不輸他人地護在跪地的丫鬟身前，「是我自個兒沒留神，不怪她們。」
「小的可否知道大小姐你為何心不在焉？」被喊作「溫總管」的溫東來，眸光深邃地直視著女子楚楚動人的眸子，和她眼角下深藍接近黑色的淚痣。
「我在想我枉死的弟弟和表妹。」女子悲傷地望向經過整夜狂歡，不曾蘇醒的鎮子，「溫文如玉，他們還十分年輕。」
「人的生命本就脆弱，更何況星修之路，一向艱難，且危機四伏。」溫東來慢條斯理地步向瘦弱得彷彿能被風捲走的女子，「大小姐，小的以為二少爺，和表小姐早已抱有覺悟。」
「是嗎。」溫家堡的大小姐溫馨，不置可否地垂下眉目，「即便他們想後悔，也沒機會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機會是要人把握的，大小姐。」溫東來微微一笑，霎時間喧囂的風襲向溫馨周圍的丫鬟們。
「住手啊！」風吹拂起溫馨的長發，她聽見她們驚慌失措的慘叫聲漸漸升高。風驟然停止，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悶哼接二連三地鑽入她的耳里。
無能為力的溫馨，只能眼睜睜地目睹丫鬟們被他操縱的風，毫不留情地捲起，又如同斷線的傀儡般散落四周。
她跌坐向濕冷的地面，喃喃細語：「為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
「因為你讓你自己受傷了。」溫東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溫馨，他從未碰過她一根指頭，越禮的事一件也沒做過。
然而她情願他對她動手，好似碰觸其他人一樣觸碰她。否則，她寧肯死，也不願再忍受這樣無形的折磨。
「大小姐，別想死。」彷彿看透她的內心，溫東來不具溫度的聲音自她頭頂上方慢慢響起，「你死了的話。我就屠遍整個北光。該死的不該死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明白。」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溫馨淚眼婆娑地仰望溫東來，「你才要如此懲罰我？別逼我，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大小姐，我愛護你還來不及，怎捨得懲罰你？」溫東來貼近溫馨無血色的容顏，輕聲勸誘道，「不逼你當然可以，你告訴我三伏交給你的星石下落。我就給你解脫。」
「只有它不行。」溫馨的神情突然變得堅決，「我不會把右弼石交給任何人。」
「真是固執的大小姐。」溫東來傷腦筋地發出嘆息，「如果乖乖交出星石，就不會如此麻煩，現在我還得重新為你找奴僕。」
「別再找了，我不用什麼奴僕。」她拒絕地搖頭，「我一個人能照顧自己。」
「你若不想再見到有人犧牲，不是更該早日交出右弼石？」溫東來譏諷地勾唇，「但這些年，你始終不肯透露一個字。我的大小姐，好虛偽。」
「把高階星石交給你，只會死更多人。」面對溫東來刻意的激怒，溫馨不為所動地回視他，「三伏冒著生命危險取來的星石，我絕不會給你。」
這是她當年和三伏的約定。無論發生什麼事，就算拚死相搏，她都要守護好右弼石。
與她凝望半晌，他挪開視線。
「愚蠢。」丟下兩個字后，他大步離去，快得像龍捲風。
午後，明媚的陽光照耀向窗前的梳妝台。淺粉色的流蘇綁著雕著花的木梳，躺在七零八落地擺滿首飾，略微凌亂的檯面。
溫馨呆若無神地坐著，直到敲門聲從她身後傳來。
回過頭，溫馨看見一名陌生女子，低眉順眼地站在門邊。
「你是？」溫馨試探性地猜測女子的身份，「新來的丫鬟嗎？」
女子不啃聲地點點頭。
「你不能說話？」溫馨的眼底閃過驚訝，溫東來居然連不能說話的啞巴都拿來威脅她。
「抱歉。」溫馨上前，飽含歉意與疼惜地握住女子細嫩的柔荑，「你是被牙婆拐賣來的，對嗎？」女子的纖纖玉手根本不像做粗活的下人。
「唉，如今你從狼窩出來，卻又倒霉地跳入一個火坑中。原諒我，我沒辦法幫助你，可憐的姑娘。」溫馨伸手抱住一直低著頭的女子，柔柔地說。
被溫馨摟在懷裡的女子，燦若星辰的紅眸眨了眨。
這個莫名其妙向她道歉的女人，應該就是溫家堡的當家溫大小姐。偽裝成奴僕，拿刀逼迫牙婆的手下，帶自己混進溫家堡的莉莉絲，對自己這次潛入行動很滿意。
她怎麼能這般機智？用句不合時宜的話形容，便是見風使舵，打蛇順桿爬！
只可惜，莉莉絲並沒有得意太久。
當奴僕真的太累人！
不是，一般劇情里，混入某個大宅里的主角，動動腦子，耍耍陰謀詭計不就好了嘛？
為啥輪到她這兒，就要洗一堆衣，劈一堆柴，下午在伙房幫忙切菜做飯，晚上還得拖地擦桌，給溫大小姐整理被褥。
偌大的溫家堡，僕人少得屈指可數。忙碌一整天的莉莉絲，累癱地倒向冷硬的床榻。
別說思考下一步計劃，她脫下髒兮兮的衣裳睡覺的力氣都被消耗殆盡。
後來，莉莉絲才恍然，溫家堡人這麼少是有原因的。
若她預知到當奴僕，不僅能辛苦得骨頭散架，還有生命危險。
就是求爺爺告奶奶，她也不來這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