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超凶】

  天道寵兒這個稱呼不是白來的,龍這種生物本來就有氣運威儀的象徵, 殺了之後無論如何身上都會染上幾分龍血的味道印記, 無論用什麼方法手段都驅不凈抹不掉的。


  這種印記除了龍族自己其餘誰都感應不到, 樓迎故理解的類似於一些生物發出的超聲波次聲波一樣,頻率赫茲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敖琅五指緊攥成拳,眸中滔天怒火冉冉燃燒, 龍谷中的環境都不自覺受了她的影響逐漸變化起來。地表草木枯敗空中白煙升起, 遠方的高山都隨著地表的震動而搖晃顫動,約一人高的巨石從山上滾落砸到地面發出巨大聲響。


  「琅琅!敖琅!」樓迎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這恐怕是她第一次稱呼敖琅的全名,慌亂間樓迎故腦中竟然劃過了這麼一句話, 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敖琅的瞳孔就是燦爛的金色, 如今染上了七分怒意后卻帶上了些赤紅,如清晨伊始初升的朝陽又如日暮西沉燦爛的晚霞, 刺目又耀眼。


  樓迎故隨手甩了張符咒拋到空中, 符咒應聲炸開發出巨大聲響,震的樓迎故的大腦都有些嗡嗡作響。她的五感本就比常人要敏感上不少,抓住敖琅的手腕不自覺更加用力起來。


  敖琅本身也是個極冷靜的性格, 失控一瞬對她而言已是極其難得的事情了, 不過片刻又清醒了過來。她擦了擦額角滲出的冷汗長出一口氣, 繼而望著樓迎故愧疚道:「嚇到你了吧。」


  樓迎故連連搖頭。


  敖琅頭上的龍角不知在何時顯露了出來,頰側的金色鱗片散發著瑩瑩光輝。


  她尋了處乾淨的地方拉著樓迎故坐下, 掌心平拂過空中幻出一道水鏡, 鏡中對應的正是她們進入龍谷前所在地方的影像。


  樓迎故本來是對龍谷極為好奇的, 一直思量著有時間定要仔仔細細研究個清楚, 但剛來敖琅便出了事,後面的日子裡她一邊照顧敖琅一邊研究該如何將自己偽裝在人群中不暴露身份,哪兒還有那個時間。


  敖琅向著遠方招了招手,樓迎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恰好見到那株正對著她們搖晃枝葉的神木,它是第一個感應到龍谷內的環境變化的,唯恐敖琅是否出了什麼意外。


  不過見到她完好龍血榣就放心了,枝葉搖動簌簌作響,轉眼間又消失在了樓迎故與敖琅的面前,一如它來時的那樣不著痕迹。


  「剛剛.……腦中一下子多了許多畫面。」敖琅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樓迎故。


  她的貓看著傻乎乎的,某些時候卻敏銳的可怕,敖琅根本沒法瞞過她什麼事情,當然她也從沒想過要瞞著樓迎故什麼東西。


  「無非就是些萬年前的場景罷了,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雖然不想瞞著樓迎故,但敖琅卻也不願說的太過細緻。


  是了。


  當年的屠龍一戰,或許是為了種族大義或者是為了個人恩怨利益,總之修真界中修為足夠的修者幾乎九成都參與到了其中。屠龍之戰至今已逾萬年,修為不足的修者壽命不夠,活到現在的萬歲之上的修者基本上各個都是曾經戰中的一部分。


  終南紫府這位合體期大能又怎麼能是個例外呢?


  樓迎故拍了拍她的手背:「以我們現在的修為在他們面前就是個送人頭的,還不如先冷靜下來好好修鍊,等到我拿到最後一件東西治好了你的龍角,再慢慢商議替龍族報仇的事情。」


  敖琅抬頭深深望了她許久,眼角隱隱透出幾分紅色:「他們幾乎都是這修真界中最頂級的存在了,你要陪著我一起和他們為敵嗎?」


  「你自己的身份也不簡單,何苦趟進這灘渾水?」


  樓迎故氣急,一把甩開她的手,厲聲喝道:「敖琅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陪著你?!我怎麼可能丟下你自己?」


  「反正這群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慫什麼啊干他們啊!」


  敖琅卻聞言轉過了頭。


  起初樓迎故是很怕這些人的,整日都想著如何找個角落藏一輩子,唯恐被那個叫「男主」的發現了身份,若不是龍谷意外將她們彈了出去怕是她真的會再不出去了。


  現在的樓迎故其實也是怕的,沒親自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那種高階修者的威壓有如實質加在身上的沉悶窒息感,是如同背負了座巨山一樣的恐怖絕望,甚至連張口呼吸都無法做到。


  她畢竟是龍族,天生就處於天地頂端的生命,除了剛剛破殼人事不知時被金桐嚇了一次.……到後期根本沒有什麼能足以讓她感到恐懼的存在,即便是對上合體分神的修者充其量也就是龍族威嚴被挑釁的不滿不適罷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那些大能其實處於一個等級,就像是往獅王的地盤裡丟入了只猛虎,不會恐懼,只會不滿。


  但樓迎故不一樣。


  銜蟬族群中雖然出了只飛升成神的神貓凈化了後輩血脈,但到底還是後天更改出的,不像每一代龍族出生前血統都會自行被篩選凈化過數次,銜蟬貓這麼多年繁衍下來血統早就亂了,甚至樓迎故連傳承記憶都要一點一點想辦法自行激活。


  不過敖琅的心情卻莫名地好了不少。


  她以拳抵唇輕輕笑了一聲:「小喵,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嗯?」樓迎故本來還是副氣鼓鼓的模樣,見到她這個態度霎時便如同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積蓄出的不解不滿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便漏的乾淨了。


  「你心虛沒底氣或者害怕的時候,聲音就會不自覺的加大。」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力量和安慰一樣,特別可愛。


  後面的話她看了看樓迎故的神情,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來,生怕一時嘴快招了貓撓。


  雖然貓爪子軟的跟個饅頭一樣根本划不破堅硬的龍鱗,但軟軟痒痒的觸感卻也極容易惹出問題來,現在是她們潛入敵營的關鍵時刻,根本沒心思想些旖旎的事情。


  敖琅不知為何心中竟隱隱生出了幾分惋惜。


  「沒有!!」樓迎故尖聲道。


  看,像極了被踩到尾巴的貓。


  不過敖琅破殼至今還沒見過被踩了尾巴的貓是什麼樣子,她整天都跟樓迎故呆在一起,根本沒心思去觀察外面的貓長成什麼樣……她也捨不得踩樓迎故的尾巴,那她自己就先心疼死了,樓迎故還對自己的尾巴寶貴的很,沒事時摸一下都會炸毛,晚上睡覺都要將尾巴壓在臉的下面縮成個球……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敖琅笑道。


  她本就生的極其精緻漂亮,卻又常年冷著副面孔,雖然在樓迎故面前敖琅從不吝嗇自己的微笑,但這麼長的日子下來樓迎故卻還是時不時的會被她的臉給日到,可見這張臉的殺傷力究竟如何。


  誰讓她總對別人陰著張臉嘛……這份獨屬於樓迎故的溫柔便更加珍貴了幾分。樓迎故努力給自己找借口解釋道。


  「沒錯,就是你記錯了。」樓迎故傾了傾上半身向前壓住了她的肩膀。


  家裡的貓開始呲牙了,超凶的。


  敖琅嘆氣。


  「真的一點都不怕?被全修真界的大能追殺?」


  「不怕!」樓迎故堅定道。


  和敖琅在一起的話,什麼都不怕了。


  「嗯。」敖琅往前湊了湊,臉頰貼住樓迎故的臉微微蹭了蹭,視線卻不經意掃過她脖頸上露出的一截紅線,紅線下方墜著的正是她斷掉的那截龍角。


  雖說敖琅常年以人的形態生活吧,但到底骨子裡還留著幾分動物的習性,不過樓迎故也不知道龍是不是都喜歡這麼蹭人。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你臉上的龍鱗還在呢!劃到很痛的。」


  話音剛落敖琅面上便又恢復成了白凈一片,龍女一把反抓住她的手腕:「現在沒有了,還能繼續蹭嗎?」


  樓迎故惡狠狠推開人:「你你你!水鏡里還有人呢!!」


  「怕什麼啊,這是單方面的,哪怕是那個合體的老頭子來都查探不到的。」


  想到外面那個老頭,敖琅眸色不禁又沉了幾分,她抬手揪住樓迎故剛剛炸毛時冒出來的貓耳捏了幾下,指尖繞著長耳上的尖毛纏了數圈:「真的不能蹭了嗎?這不是很喜歡嗎?」


  她也不會讓樓迎故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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