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臘八這天, 京都中有很多人家上山祈福的。偏偏這天大雪封山,冰天雪地的, 山路極其難走。太子坐在兩人乘的小轎上, 爬到南福寺時幾乎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下嬌的時候, 腳都凍僵了。不由得萬分惱怒,這樣的天氣本該在府中飲酒歌舞,逍遙快活的, 可是為了前途卻不得不在大雪天爬這又冰又滑的山路,真是凍死個人。
可眼下朝中四皇子獨大, 自己的勢力頻頻受挫,眼下卻是不得已為之。想到這裡, 太子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時勢不由人啊。他眼神凝重地望了望面前寬大的寺門, 抬腳走了進去。
山寺里的清修辛苦, 主持要各位僧人苦其心志,因而各個弟子的房裡都燒著極少的炭火。李玉瑤在寺廟的後院修行, 雖說是鎮國公府的貴女, 又是剛修行不久, 主持方丈開恩, 多給予了些炭火, 但是這樣又哪能跟鎮國公府的院子相比。李珠妍從小嬌生慣養, 皮膚嬌嫩, 冬日寒冷, 炭火又少,每日還需要誦經祈福,雙手雙腳不由得凍出了凍瘡。
她面上已無悲喜,了無生氣,面對著佛祖,口中念念有詞,卻毫無虔誠。她不懺悔,而是詛咒,佛珠滾動,卻是一字一句毒辣的咒怨。
然而,不一會兒,院子外面卻是突然響起一陣騷動。李玉瑤在寺廟了待了這些時日,因為太安靜一雙耳朵練就的十分靈敏,一時間卻忽然聽到僕從們慌亂的聲音中有太子兩個字。她一驚,手中的手串便被扯斷,佛珠散落了一地。
太子進寺后,在前殿匆匆上了一炷香,便向寺廟裡的僧人四處打聽,終於知道了李玉瑤就在後院清修。那處和寺外離得最近,梅花開的正好,太子便假裝去賞梅,帶著兩三個僕從一路走到後院。
除了寺廟的僧人外,鎮國公府也派了很多人來看守。太子見狀,也不好硬闖,只好硬著頭皮卻跟守門的侍衛說和李玉瑤是舊識,現如今知曉她在此處清修,又趕上過節便來探望一番。
守衛不知道太子什麼心思,但李廣然說過,不準李玉瑤見人,便只好苦苦勸阻。太子惱火,和侍衛爭論了大半天,哪裡知道鎮國公府的侍衛最是忠心,沒有主子的命令,哪敢放人。正僵持間,院門卻突然打開,李玉瑤慘白著一張臉,淚水連連地望向眾人,開口便帶著一腔凄迷,她長得又極美,在茫茫大雪中頓時如仙子一般,太子好色,當即便三魂去了六魄,不知所以。
「太子殿下,小女本與殿下相識於微末,沒想到太子殿下還能在大雪之日探望,臣女實在愧不敢當。只是家父有命,讓小女在此處清修,不便見人。如此,殿下見過小女,便請離去吧。小女感念殿下恩德,會日日在佛祖面前為殿下誦經祈福。」
鎮國公府家的女兒很少出來走動,是以太子只聽說過李玉瑤的芳名,卻從未認真見過幾次。眼下一見,卻如餓狼見羊,恨不得一個猛虎撲食便把李玉瑤吞進肚子里去。哪裡還顧得上鎮國公府的幾個侍衛。便一沉臉,對那些侍衛吼道:「你們的主子都親自出來了!本宮就是大小姐的朋友,今日之事來探望而已,怎的你們竟連門都不讓進,這是什麼道理。」
其中一個侍衛見事情實在棘手,便只好上前一步道:「太子有所不知,我們家小姐是得了頑疾,故而在寺中清修,如果太子進去傷了貴體,這叫我等怎能安心啊。」
李玉瑤掩面冷笑一聲,頓時哭著說道:「是啊,太子,您的心意小女心領了,可是殿下還是保重身體啊。」
太子一看美人落淚,又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哪裡還顧得上身體,不由得冷笑一聲,對侍衛問道:「如果本宮今日非要進去呢?」
「太子殿下,不可啊。」
「你閉嘴,再說一句,本宮便殺了你!」
太子說完,也不再和侍衛廢話,徑直闖了進去,李玉瑤雖然一臉慌亂,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太子進了院。
兩名侍衛哪裡敢阻攔太子,這要是傳出去,鎮國公府的罪名就大了,可是鎮國公又下過命令,兩人互相看看,實在為難。
「眼下,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快派人下山去府里報信。」
太子進屋后,不由得猛地吸了一口氣,驚疑道:「屋裡怎的這樣冷,我一個男子尚且受不了,你一個女子不是養病嗎?炭火也不燒夠?」
李玉瑤聞言,一個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太子一看,心都揪在了一起,也顧不上避嫌了,忙上前抓住李玉瑤的手就往懷捂。一遍搓著她的手,一遍急切的問道:「玉瑤小姐,你快別哭了。你有什麼委屈,可說與我聽,本宮為你做主。」
李玉瑤這才堪堪止住了哭聲,抽泣著說道:「罷了,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招惹妹妹,平白的惹了父親厭煩,這才招致了滅頂之災。」
「你說什麼?你不是因為生了病在這裡修養嗎?」
李玉瑤抬起一雙霧蒙蒙的雙眼,聲音里萬分嬌柔,快要沁出水來,「我父親是這樣對外面說的,可是殿下,您信嗎?」
太子一見李玉瑤如此,心都化了,哪裡還顧得上信不信,「本宮只信你。」
李玉瑤心裡哼笑一聲,外人皆傳太子是個草包,萬年扶不起的阿斗,現在一看果真如此。可是也只有眼前這個人能救自己,而且李珠妍很快就成了王妃,她現在這樣的身份,這隻能抓住太子這個草包,才能把李珠妍和林錦年一網打盡。再者,就算太子不爭氣,還有她。她就不信,她嫁給了太子后,李廣然會不管她,到時候以李廣然在朝中的影響力,那個位置也可以拼一把。如果成了,她就是皇后,那時候,她倒要看看,李珠妍和林錦年那兩個賤人還怎麼跟她爭。
想到這裡,李玉瑤便向太子哭訴起自三歲那年喪母,林錦年過門后怎樣虐待他,李珠妍和李越出生后,又是怎樣欺凌她,以至於在那天是上香時,她不過無意間聽到了主持方丈給李珠妍算命,李珠妍便心胸狹窄嫉妒她有未婚夫,設計污她清白。李廣然因此大怒,把她關在了寺廟裡,永遠不許出去。
李玉瑤善攻心計,說話又極懂得分寸,三分真七分假地便把當初的事情掉了個兒,把自己變成了從小受繼母,妹妹虐待欺凌后又被陷害的可憐女子。太子一聽,哪能不心生愛憐,一個忍不住就要擁她入懷,好好疼惜一番。
李玉瑤卻是堪堪躲開,淚影婆娑地對太子說道:「我在鎮國公府中人微言輕,無人相信我,都認為我是失了貞操的淫婦蕩女,個個恨不得離我遠遠的。雖說我受人迫害,但我也確實失去了貞潔,所以,我日日在佛前懺悔。太子殿下還是離我遠一些吧,別平白把您的清譽給污了。」
太子魂兒都被李玉瑤勾走了,哪裡還顧得上清譽,便把李玉瑤的手握的更緊,渾身燥熱,氣息都亂了。
「胡說,玉瑤小姐如此冰清玉潔,那些凡夫俗子甚是可惡。在本宮眼裡,你是天底下最純潔,最善良,最美麗的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
「太子殿下這番話讓玉瑤好生慚愧,小女與太子殿下只有寥寥數面之緣,卻不想在為難之時,太子殿下還能記著小女。」
太子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連忙抓住李玉瑤的肩膀,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我如何不記得你,玉瑤,你知道嗎?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本宮就·····」話未說完,太子便要吻下來,李玉瑤卻還是要做些姿態,便止住了太子的嘴,不讓親。
「太子,不要,小女身子,身子······」
太子哪裡還肯聽話,一把拿開了李玉瑤的手,張嘴就吻上了那嬌嫩的唇。李玉瑤心中一樂,成了。
正吻得意亂情迷,難捨難分之際,李玉瑤卻還是清醒的。她知道此時,李廣然的侍衛已經下山去了,若任由太子胡來,青天白日的,寺廟裡很多人都看到了,到時候太子免不了要被皇上治一個淫亂貴女之罪。那她就更是名聲受累,李廣然也決計不會讓她嫁給太子,一切將功虧一簣。眼下,只得先把太子哄著走了,這樣太子就果真是如他所說,來探望舊友,一時間起了情意,合情合理。
想到這裡,李玉瑤竭盡全力和太子分開,嬌喘著說道:「太子聽我一言。小女對太子也是一片深情,自遠遠一見后,便心生傾慕。奈何身份懸殊,家父又早早地為我定了親,故而只能把這份情誼壓在心底。可是如今知曉太子對小女也有情,小女自知身份卑微,且還失了身子,實在配不上太子這樣貴重的身份。若可以,玉瑤願意為奴為婢陪伴在太子身邊。」
太子正是情濃時,被突然打斷,哪裡肯依,只得粗聲粗氣地說道:「你說什麼呢?你這樣的美人兒本宮怎麼捨得讓你為奴為婢,本宮要娶你為正妻。」
「小女不敢。小女······」
「有什麼不敢的,我告訴你,本宮雖然有了太子妃,但是可以娶你為平妻,和太子妃平起平坐。你的家世也擔得起,我過幾日就去和鎮國公說,眼下,美人兒你還是讓我好好疼愛一番吧。」
「我知曉太子心意,對太子也是一片深情,能與太子相守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今青天白日,小女又是失潔之身,難免招惹是非。若是被有心人捅到了皇上那裡去,那······」
太子聽了這話,吻在李玉瑤脖頸上的動作突然一滯。這幾天,他都被那些大題小做的言官弄怕了,眼下果真如李玉瑤所說,這青天白日的,的確對名聲有損,那些人知道了又不知怎的朝他身上潑髒水。
他不由得貪婪地抱著李玉瑤的小臉兒,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本宮就聽你的。今天先回去。不過,你放心,本宮很快就會來接你下山。你等著本宮。」
李玉瑤此刻如獲大赦,忙感恩戴德地抱住了太子,哭哭啼啼地說道:「玉瑤永遠都等著殿下。」
太子被李玉瑤這一主動弄得頓時心花怒放。原先,屬下臣僚替她出謀劃策讓他來找李玉瑤時,他還有些猶豫,眼下卻是感覺撿到了一個大便宜。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比之李珠妍也不遑多讓,更何況還能助他脫離困境,何樂而不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