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李玉瑤的事關乎鎮國公府的榮辱, 所以事發后,李廣然嚴密封鎖了消息。除了少數幾人知曉外, 其他人都一如平常。
李廣然對外宣稱李玉瑤忽生重病, 不宜見客。因此,鎮國公府歷來的踏雪尋梅的日子也就只有二房的兩個丫頭和李珠妍, 再加上護花使者李越。
四人晨起早早地出發,等趕到山腰的梅林時,恰好是旭日東升, 一時間陽春白雪,梅紅千里, 煞是醉人。連一向冷峻沉穩的李越也忍不住沉吟了一首詠梅詩: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話音剛落, 林中一頭卻是響起擊掌聲,李越狐疑地探了探眼, 卻見韓昌一身白衣大氅飄然而來, 領子上的雪銀狐皮毛色極正,濃密精緻卻不似飄然之態, 被滿枝的梅花一襯, 極是優雅好看。
李珠妍雖然也有一時的驚艷, 但對上韓昌熾熱的眼眸, 不由得又是一陣頭痛。真是陰魂不散。李越自從上次的事後, 對韓昌和趙基都提防的緊, 更何況韓昌是父親親自下令要遠離的人, 自然也是萬分警惕。
「好詩, 好景,佳人公子在側,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李越淡淡頷首,「原來是韓世子,承蒙世子誇讚,實不敢當。」
韓昌又上前一步,似乎很是熟絡地行了個禮,「哎,世子哪裡話。若諸位擔不起這誇讚,恐怕這滿京都的公子小姐們也沒幾個人能擔得起了。」
李雪涵多日不見韓昌,自然是一見歡喜的,兩家又有姻親,正要上前親近,卻被李珠妍搶了先。
「韓表哥,這離過年好有月余呢。你把好話都說盡了,拜年那日可怎生得好。」
韓昌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玉雪丰姿的佳人,儘管那是笑話他刻意套近乎,沒事找事兒的話,但也聽得心頭一陣甜蜜。他恨不得現在就到她跟前,對她說,為了她刀山火海也敢闖,更何況受這幾句挑刺兒的話。
「我見著表妹,好話是說不盡的。」
李珠妍笑語嫣然,摸著枝頭的一朵梅花,「人說忠言逆耳利於行,韓表哥,作為年長的人,對年幼的可不能只說好話啊。」
李越聽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著眼前十分礙眼的韓昌,心想話都說到這份人上了,再不識抬舉就真的是胡攪蠻纏了。到時候,他就可以義正言辭地把人趕走。反正兩家的關係一直以來都算不得好,前幾日更是鬧翻了,也不用留面子。
「韓世子,小妹言行無狀,冒犯了韓世子,還請韓世子原諒。我們兄妹四人出門時,祖母曾囑咐要摘些梅花回去,如今還未尋得,這就不叨擾了。告辭。」
韓昌見狀,微笑著說道:「今日陽光明媚,梅花正盛,無人同游甚是可惜。我知前幾日與貴府生了些嫌隙,心裡著實難安。想著以後有機會多補救些,還請李世子給個方便。」
說完,韓昌便朝著李越深深作了一揖,李越面上霎時有些不自在,雖同為世子,但韓府是異姓王,他們是國公府,足足差了一級,再加上韓昌足足長了他三歲,如此卑躬屈膝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是再看看身後嬌滴滴的妹妹,他不由得咬了咬牙。
「韓世子誤會了,國公府與齊王府只是誤會,也不存在什麼嫌隙,我們兄妹幾人還要去採花,就不打擾韓世子賞梅了。」
韓昌哪裡肯依,還要糾纏,李珠妍卻是冷哼一聲,看來就在此處動手也好,一來趁機給韓昌一個教訓,二來也可多個見證。畢竟雖說韓昌是外人,但看著眼前的情狀,他是再不想與國公府有什麼誤會,再說只有外人的話才更可信。
想到這裡,李珠妍忍不住朝一直跟在遠處的趙基手下打了個暗號。不一會兒,就見十來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舉著明晃晃的劍就凶神惡煞地砍來。
李越和韓昌大驚,忙把李珠妍珠妍三人護在身後,「雪涵,你會些功夫,護著你二姐和四妹。」
李雪涵剛應下,二人便飛身迎敵去了。李珠妍假裝躲在李雪涵的背後看著前面眾人的廝殺,眼睛一眯。昨夜,趙基對她說,以前抓住過程遠的幾個手下,且威逼利誘下都策反了。今日,他讓那幾個人混在刺客中假裝襲擊,等會兒賣個破綻被抓,然後一起指證程遠。
那幾個人都是程遠軍中有編號的,一查就查的到,更何況趙基當年掌握了很多證據。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程遠想翻案都不能。程遠一倒,李玉瑤也就徹底完了。
暴徒終於被制服,其中二人被制伏,其餘人逃跑。茲事體大,李越忙帶著三個妹妹打道回府,韓昌因是見證人也得以同行。李廣然大怒,下令徹查。直到亥時過了,青山那邊終於傳來消息,程遠受盡酷刑一字未招,他的手下卻從李玉瑤陷害她的未婚夫到獵場的馬兒受驚再到昨夜的事情無一巨細,吐了個乾乾淨淨。
李廣然大怒,當晚便去李玉瑤的院子里發了好一通火兒。林錦年也被李玉瑤傷透了心,沒有前去勸解,反而在屋子裡門頭哭了起來。老夫人還在病中,自然也有心無力。一時間李玉瑤就徹底垮掉了。
像久經風霜的枯樹,一場風寒吹過,悄然無息地傾倒在了大雪中。
那夜,李珠妍依舊擺好了棋子,等著趙基到來。原本她該滿心鬆快的,可是看著面前搖曳的燈火,卻忽然生出一種蒼涼之感。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把一個人徹底毀了,毀的徹徹底底,乾乾淨淨,再也翻不了身。
她正想的入神,背後卻突然起了一陣涼風,等她回過神來,卻早已經在趙基的懷抱里。帶著寒風的清冽和梅花的清香。
「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入神?」
「沒什麼。多虧你早些便策反了程遠身邊的人,否則我們今天這齣戲也沒這麼順利。」
「要怪,只怪他們敢害你。」
「趙基,你害過人嗎?你看著那些人得到懲罰後會心有不安嗎?為什麼,我白日里還是無礙的,如今心裡卻亂的很呢?」
趙基愛憐的摸著李珠妍的頭,柔聲道:「哪裡是你害人了?出謀劃策的是我,排兵布陣的也是我,實施計劃的人還是我。你哪裡就害人了?」
「可是我!」
「好了,不要多想了。一切有我。再說,李玉瑤幾次三番對你下死手,你反擊今天被鎖在那個院子里的人就是你。珠妍,我知道你還小,第一次這樣,心裡有不忍,很正常。你放心,以後有我在,所有的壞事都有我來做,所有的壞人都有我來對付。你只需要好好在我身邊,我會永遠保護你。」
李珠妍聞言,心裡一陣感動,不覺緊緊抱住了趙基的腰,「你真好。」
「當然,我只對你好。」
「可是,你為什麼會那麼早就注意到了程遠要害我?還下了大工夫策反他身邊的人?你難道早就注意我了?或者我們以前認識?」
趙基輕輕摩挲著李珠妍的背脊,半晌沒說話,自家的可人兒太聰明,可有些事還不到時候。
「你問這些幹嘛?」
「問好了,好嫁給你啊!」
「嗯?」
「現在水落石出,我都是被李玉瑤和程遠陷害的。我不是克夫之人,自然可以嫁人的。所以,我要你老老實實地把你的家世和為人都說清楚,本小姐要好好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
李珠妍從趙基的懷裡露出一張狡黠的小臉,「考慮要不要就這麼嫁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