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續75s
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 迦娜在奧西里斯撐起的傘下也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們從泰晤士河岸, 漫步到倫敦街頭。沒有超級英雄, 沒有法術, 也沒有靈異事件。
不過對迦娜來說, 頂著別人的面孔,和死神在倫敦街頭的雨中漫步, 已經足夠超自然了。
而談到歐洛絲的出現, 迦娜還心有餘悸。
歐洛絲如果知道迦娜見過麥考夫和夏洛克,她一定想得到事後迦娜能猜出她是誰,至少她會去找他們確認。
而她毫不掩飾她的姓名, 那很有可能是在她坐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將迦娜歸結為一個死人了。
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讓她跳入泰晤士的河水中,包括這場而至的大雨,也在她的計算之內。
如果不是奧西里斯及時出現, 迦娜這具身體會死的悄無聲息。
「她的確是那兩位福爾摩斯的妹妹。」確認過歐洛絲身份的奧西里斯告訴迦娜。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迦娜唯一能想到的, 是她和麥考夫之間的聯繫。
奧西里斯的眼神涼了幾分, 但是他無法對活著的人做任何事。
「報復,泄憤,遊戲……人類會選擇剝奪其他人的性命,除了情感因素, 多半是心理問題。」
迦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那你會選擇以醫生的身份存在我們的世界, 其實是替另一個身份減輕工作量的手段?」
當迦娜覺得自己推測的很有道理時, 卻聽到身邊摟著自己的人說道:「不是,是因為我最了解這個職業。」
他見證過無數的人死在手術台上,所以醫生成了他最了解的職業。
當死神的身份讓他感覺到無趣又單調時,他慢慢構建起醫學專家的身份。
但即便有一個實際存在的身份,逐漸接觸起活著的人。他仍舊獨自的,走在各個城市大街小巷的街頭。就像他的影子一樣,從死去的身體裡帶走那些靈魂,除了死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奧西里斯偏過頭時,看到迦娜一臉好奇地仰著頭。
「在看什麼?」
「這個圖案。」迦娜伸出手,沿著傘柄一路向上,最後撫在了傘面上。
不同於普通的布料,她像是觸碰在更柔軟更有彈性的材質上。
傘面上的圖案,以傘尖為軸,呈現出一個類似無窮的符號,但由於圖案是在傘的另一面,傘下的迦娜無法看清圖案上類似文字的花紋。
奧西里斯沒有阻止她,任迦娜的手觸碰他這把鐮刀化成的傘具。
「這個符號代表著輪迴與新生,上面寫著一句咒語。」奧西里斯頓了頓忽然笑了一聲,「它好像很喜歡你。」
「它?」迦娜又用手指輕輕摩擦了兩下傘面,「你說的是『傘』?」
這的確是一把很神奇的「傘」,在倫敦這種光憑傘根本擋不住的紛繁的雨水下,這把「傘」更像是一層透明的膜。
在它的庇護下,她一點雨漬都沒有再沾到過。
「它的存在,和我幾乎是差不多長久。就和那些法師們部分有靈性的法器一樣,它也有自己的情緒。」
雨在這時停了,傘面上的雨水,在奧西里斯收起的同時通通滑落到地上。傘面煥然一新。
迦娜又碰了一下傘的外面,幹得徹底。
「它很重嗎?」
這是迦娜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奧西里斯的鐮刀,她起了興趣,雖然此刻這把鐮刀是一把傘……
「你自己稱稱看?」奧西里斯自然地將這把傘橫放在迦娜攤開的雙手上。
出乎迦娜意料外,還真的就是傘的重量……
就在迦娜準備還回去時,傘身忽然兀自拉長,等她完全反應過來,她的手裡已經是那把杖身雕著紋路的銀白鐮刀了。
對她來說這把鐮刀太大了,月牙狀的刀尖拉到了她膝蓋的高度。
「……」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還好雨剛停沒什麼路人。
傘變成鐮刀,這也太驚悚了。
「……我並不覺得它喜歡我,反而還對我很有意見。」迦娜將鐮刀遞給了奧西里斯,坦白自己的感受。
奧西里斯單手接過,一個翻轉鐮刀消失在他手中。
「它只是沒和其他人交流過,不知道怎麼表達喜歡的方式。」他拉過迦娜一隻手,「它那是想將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你看。」
確實很真實。
***
當太陽快落山時,迦娜才想起這裡距離倫敦聖殿還有很遠的一段路。
「你的車呢?」迦娜懷疑難道他們要這麼走回去嗎?
「違章停在路邊了,現在大概率已經被拖走了。」奧西里斯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我們打個的還是你用上次的方式回倫敦聖殿?」
「我沒帶錢。」奧西里斯補充,「我找你找的很累。」
隱含意思,我不想回去。
回那個地方后,他的迦娜又要把時間分給她的朋友們了。
迦娜:「……」
她的視線掃過街道,在某處停了下來。
「我找到一個更省時省力的方式。」迦娜勾起嘴角。
*
倫敦聖殿的某位年輕貪玩的男學徒,趁著斯特蘭奇至上尊者和蘭法師忙著尋找某個變種人時逃掉了當天的訓練,遛了出來。
在距離布林克街幾十公裡外的市街道,他確信自己絕對不會被人抓包。
結果被一對男女沿街攔了下來。
紅棕色長發的小姐姐,用一種笑盈盈的目光盯了他好一會,忽然問道:「你是布林克街武術館的人嗎?」
「哦……哦我是。」他知道法師這個身份對普通人來說很隱秘,他們對外一直稱自己是武術館。
但是他今天沒穿練功服,這位小姐姐是怎麼發現的呢?
他又暗暗看了一眼這位小姐姐身邊的年輕男性,這位小哥哥帥氣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卻像是居高臨下俯視他一樣。
他趕緊移開目光繼續看長相甜美的小姐姐,「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借個東西。」
他不清楚自己全身上下有什麼東西被她看中了,一臉困惑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是這個。」她指了指他左手上戴在兩指上的旋戒。
旋戒是法師穿梭空間的重要法器,他一直被叮囑別輕易外露,結果他遛的急忘記摘了。
而迦娜當然不是因為視力好到看到了這個旋戒。
他認識這個大男孩,當她還是貝兒法師的時候,就是他給她建立了推特號。
「這……這我恐怕不能借給你。」男孩顯然不會輕易把旋戒交給陌生人,他亂扯,「這只是個地攤貨,但是對我來說挺重要的。」
「既然是重要的東西,還是別輕易給別人。」
男孩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附和他的是前一秒還用傲慢的目光看著他的人。
迦娜斜了奧西里斯一眼,繼續放低些聲音對男孩道:「其實我是來自紐約聖殿的一名法師,現在急著趕去倫敦聖殿,需要借你的旋戒一用。」
法師和旋戒這些詞一脫口,其實已經很有說服力了。男孩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我們聖殿的大法師教導我們,別輕易相信陌生人。上一次我們聖殿一個學徒差點因為相信陌生人的力量,差點死掉,還好大法師救了他。你必須證明給我看。」
「……」迦娜好像知道他口中那位教導他別輕易相信陌生人的大法師是誰了。
是她自己。
但是要怎麼證明?
奧西里斯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等著她打破自己的教導。
「你們貝兒法師和我是朋友……」
這種時候,當然要把自己搬出來才最有效。
這個名字似乎很是敏感,男孩整個人失神了一陣,然後目光變的不善起來。
「貝兒法師已經死了,你怎麼可能還會提到她?」
「死了……?」迦娜記得斯特蘭斯告訴她,他隱瞞了她死去的事情,「她沒有死啊,她只是去休假了。」
男孩卻搖了搖頭,「那是斯特蘭奇至上尊者騙我們的話,我們私下裡都知道,貝兒法師不可能再回來了。」
他的傷感讓迦娜心裡一顫。
感覺她作為迦娜·貝兒的死,是最讓人難受的一個。因為那時的她,是一名值得尊重的聖殿法師。
「我知道怎麼讓你相信我了。」忽然,迦娜的眼睛亮了亮,「你等我一下。」
她拉著奧西里斯到一邊,又問他要了手機。
幾分鐘后,她回到了男孩面前。
「我給你們貝兒法師打了個電話,讓她更新了推特,你看看。」
男孩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刷開了推特賬號。
叫做倫敦聖殿貝兒大法師的ID號,三十秒前,發布了一條新狀態:
我還活著,別太想我。
「天呢,貝兒法師還活著!」喜悅爬上了男孩的面孔,「我一定要告訴度,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摘下了自己的旋戒,遞給了迦娜。
「如果可以替我們向貝兒法師道個歉,我們真的以為她出事了。」
奧西里斯看了迦娜一眼:這也可以?
在遞出旋戒時,男孩覺得一陣涼意漫上脊背。
他打了個哆嗦,想著可能是太高興產生的錯覺。
而迦娜在拿到旋戒后,在街角無人的地方擺出陣勢,回憶使用方式後轉了幾圈。
「就讓我帶我們回去吧。」
然而,傳送門並沒有出現……
她忽然想起,過去她可以成功,因為有那枚吊墜的幫助。
那枚執著的吊墜,很奇怪的沒有出現這次的她身邊。
她看了看奧西里斯,笑容漸漸消失。
迦娜想知道,她現在哭給他看的話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