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續20s

  快餐店裡,面前的男人真的在吃剛才威逼壯漢說出地址的熱狗。


  面色複雜的迦娜因為實在餓,也點了一隻。


  她咬口熱狗,看看他,看看他,又咬口熱狗。


  為什麼現在只是不小心在街上撞到「人」,就被要求請吃熱狗作為賠償呢?

  她一定是遇上某種新型詐騙了。


  「有問題要問我?」男人將最後一點麵包塞入嘴裡,捻起手邊的紙巾仔細擦了擦手。


  迦娜的確有很多問題。


  即便她左臉標著「一臉懵逼」,右臉掛著「一無所知」,她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問題。」她回答。


  問個問題的代價是什麼?迦娜不知道,所以她不會問。


  「一般有兩種人能看到我,將要死的人,和已經死的人。」明明是一張娃娃臉,男人笑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親切感,反而讓迦娜覺得他把她用眼神剝了一層,他自顧自地說道,「迦娜,你是哪種人?」


  迦娜喝了一口手邊的熱水后,回答的模稜兩可:「可能兩者都是,也可能兩者都不是,你也說了,『一般』,我可能是更特殊的那種。」


  對這具身體而言,是已死之人,對迦娜原來的身體來說,曾經也瀕臨死亡過。


  「對,也有特殊情況……」


  迦娜等待著下面的話,男人卻在這裡停住了,像是故意在等她主動問。


  但是迦娜就是不問。


  她也不說話,認認真真地咬著手裡的熱狗。


  而男人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此時的迦娜沒帶手套,手上有一塊塊的銀白色疊片,鱗片點綴的光滑脖頸也露在外面。


  但在這個開放的土地上,人們似乎都將這默認為特殊的紋身。給她點單的小哥哥還很驚嘆地贊她很酷。


  秒針已經轉了好幾圈,當迦娜以為面前的男人即將失去耐心,扔下她離開時,他又再度開口: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迦娜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起身上櫃檯買了一盒洋蔥圈后重新坐下。


  拿起一塊洋蔥圈塞進嘴裡后,迦娜回答:「你如果說的不是那次咖啡廳,那就沒有了。」


  說實話,迦娜一開始對他是有些忌憚的,但到現在,他都未曾對她做過什麼,讓她見他時的心態穩住了不少。


  尤其是表面上。


  「你知道嗎?靈魂是不會騙人的。」男人從她手裡的紙盒裡拿出一隻洋蔥圈塞進嘴裡,「而你很快就要死了。」


  「嗯,我知道。」聽到「死」這個詞,迦娜沒有絲毫的慌張。


  她知道他的意思,跟那些怪物一樣,這局身體死亡后的靈魂,呈現的一定是她原本的容貌。


  只要她一死,他就能通過靈魂確定他們是否有過其他接觸。


  前提是,如果這具身體死後真的會出現靈魂的話。


  她記得他說過,上一具身體在死後,他沒有見到靈魂。所以說,她的靈魂會直接回到躺在醫院裡的,屬於她的身體里。


  「謝謝你的晚餐。」男人起身,路過迦娜的身側時,順手從她手裡奪走了那半包洋蔥圈。


  由於被忽然從手裡拿走東西,迦娜下意識地「誒?」了一聲,只聽到男人留在她耳畔的一句話:「我名奧西里斯。」


  等迦娜轉過頭時,熱狗店的大門敞開著,樹上的落葉被風颳起在門前轉了一圈,此外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蹤影了。


  奧西里斯。


  半包洋蔥圈換一個名字,不虧?


  不,虧炸了。


  *

  吃飽后,迦娜推開門,巧合地再一次看見了拎著黑色箱子的西裝男。


  他應該是幹完了一些事,正朝著她前面見到他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幸運迦娜跟了上去。


  從鬧事到靜區,四周的人越來越少,迦娜不急不緩地等待著一個時機。


  鑒於上次托尼把她的舉動,一條條通過監控截圖羅列后,迦娜這一次在跟蹤途中,避開了所有能發現到的道路監控。


  在無人的拐角處,迦娜擒住了西裝男。用的是上次對娜塔莎的那一招。


  西裝男不是普通人,迦娜的手剛觸到他的肩膀,他已經有所反應。但僅僅是手指動了動,就被迦娜快他十倍的速度壓制了。


  她在短暫的時間裡,卸下了他的槍支,也讓他鬆開了手裡的箱子。


  不過西裝男不是娜塔莎,要掙脫她的束縛可沒有那麼容易。


  「後悔了?」西裝男見是她,反倒是鬆了口氣。


  他以為迦娜是因為反悔,來找他談條件的。


  「哦……」他很快注意到了迦娜的不對勁,「你變異了?」


  「對。」迦娜回答的輕描淡寫,「這一次我想要解藥。」


  比起斯塔克的研製,找這個組織里的人拿現成的,也是一種選擇。


  西裝男輕蔑地笑了:「解藥?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沒有解藥。」


  迦娜加重了手裡的力道,他笑不出了,「真的,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利用普通人做實驗,沒有解藥。」


  這的確是一個很合理的說法。


  她踢開腳邊男人手裡一直拎著的箱子,裡面空無一物,只有兩處試管粗長的凹槽,本該嵌在凹槽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如果你需要藥劑的話,很遺憾,這兩支已經被我交給下一輪的需求者了。」


  西裝男終究是沒想通,開口問道,「為什麼你的變異速度那麼慢,還是說你不僅吸收了藥劑,還沒有被它控制?」


  迦娜沒有回答他。


  原來,從一開始,藥劑就沒有完善,那些心裡埋著仇恨的人,成了這個組織的試驗品。


  「告訴我,你把藥劑給了誰?」


  迦娜想起了洛蘭,她雖然想法過於極端,但也是個被殘害的可憐人。


  「你知道嗎?我們組織一直在尋找你這樣可以和藥劑兼容的人來完善這種藥劑。」


  這樣,他們就不需要把別人變成怪物,而是把自己的人培養成能力者。


  或是力大無窮,或是靈敏如疾,他們也可以成為和那些超級英雄相當的人。


  他沉浸在自我的設想中,然後發現女人盯著他的視線,越來越冷。


  那對琥珀色的雙眸,有一隻的眼白開始泛黃,瞳孔越來越細,像是一種在注射著獵物的捕食者。


  「你……」西裝男正要出聲,卻忽然發現一隻手失去了知覺,異常沉重。


  他驚恐地回頭,艱難地低看自己被剪在背後的左手,他的皮膚此刻發著黑,像是被堅硬的物體包裹住了。


  迦娜也察覺到了被她壓制住的男人的一隻手有點不對勁。


  她也順著男人的視線望了過去,然後蹙起了眉。


  西裝男的手堅硬無比,表面看似有些咯人。


  他的手,變成了石頭。


  迦娜鬆了一些力道,西裝男在慌亂中趕緊掙脫,抱住了那隻手。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的手重的他甚至有些抱不動,而且給他一種,只要稍稍用些勁,就會跟脆弱的石塊一樣,從他身體脫離碎裂。


  「我做的?」迦娜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在那裡,鱗片更為的密集了。


  西裝男什麼也顧不上了,手臂失去知覺的恐懼,讓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或許他的組織還能救他一命。


  他瘋狂地跑了起來,沒幾步,被一道光從空中照射而下。


  「史派西先生,別跑那麼快,趕著參加誰的午夜婚禮嗎?」


  西裝男眯著眼睛,半天才從強光中,看見紅黃相間的金屬盔甲,屬於鋼鐵俠的盔甲。


  *

  托尼·斯塔克兩頭下手,通過對變異者身份的調查,發現他們在變異前,都和同一個人接觸過。


  而這個人就是史派西。


  他讓賈維斯滲入城市的監控,很快找到了史派西的身影。


  在他拐入一處沒有監控的拐角后,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下一個監控探頭下。


  托尼伸伸手,一件件零件在他身上組裝,他要以鋼鐵俠的身份從這個人下手。


  等他趕到時,發現史派西驚恐地從小巷往外跑,還時不時回頭看身後。彷彿那裡有個怪物。


  他將光線照向他,發現他的手臂異常詭異,黑的跟個石塊一樣。


  鋼鐵俠一落到地上,西裝男卻撲向了他。


  「救救我,鋼鐵俠,救救我!」


  「……」托尼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四處派發藥劑針對超級英雄的人了,「你們組織的人都那麼敬業嗎?對自己都下得了手。你會變成什麼?石頭怪?」


  「不,不是的,是她!」西裝男惶恐地指了指身後。


  鋼鐵俠順著他指的方向投射出強光,那裡的地上只有一隻打開的黑箱子,並沒有其他東西或者生物。


  ***

  迦娜早就在鋼鐵俠出現時離開了,她在兩人的談話間。


  拋出紙球拉長時間,極快地閃了出去。


  此刻在浴室內,迦娜的軀體,在鏡子里看上去被銀白色的鱗片已覆蓋了二分之一。


  在浴室暖黃色光線的照射下,這副身體,像是藝術品一般富有誘惑力。


  再近一些,迦娜看清了自己的一隻眼睛。


  琥珀色的黃替代了眼白,瞳孔被奇異的豎直拉長。


  她就像,一條蛇。


  一條一眼能把人變成石頭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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