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訣別

  林曉曦在一片黑暗中、掙紮著、不安著、絕望著、她看不到一絲光明、她感覺那些人，剖開自己的肚子、然後不停地在幹些什麽。


  林曉曦感覺不到痛、但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切開的那一塊、都被移動著、林曉曦甚至都能敢手術刀的涼度，林曉曦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肉體被任意的拉扯著。但是竟然感覺不到一點疼痛、林曉曦還能感覺到，死神似乎就在他的一邊站著、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林曉曦好害怕、自己會死麽？一定會死吧？ 但是她不後悔、如果自己不衝上去，不將葉宇澄推開。如今躺在這裏的、要被死神帶走的就是葉宇澄了。


  林曉曦忽然覺得不害怕了、如果自己不這麽做，葉宇澄就要死了。看著葉宇澄死、林曉曦就更難過了，所以、林曉曦覺得自己是對的，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對的。


  葉宇澄在手術室外麵、呆呆的坐著，沒有一點表情、沒有一點情緒、隻是坐在那裏，手緊緊的抓著衣角、然後將衣服來回的搓著，整個人低著頭、很低很低、像是要將整個腦袋都塞進自己的胸口裏。


  一邊是赫永浩、站在那裏不停地走動著、然後著急的不斷朝裏麵張望著，終於無可奈何、一把抓起旁邊的葉宇澄，然後吼到，“葉宇澄、你說你憑什麽？你特麽的憑什麽？林曉曦憑什麽一直都跟你那麽要好？憑什麽什麽都想著你？憑什麽從小到大隻有你能哄的住她？憑什麽她會不顧自己的生命、把你推到一邊？憑什麽！”


  “什麽？”葉宇澄的眼睛裏忽然出現了一絲驚喜、“你說她一直跟我要好、什麽都想著我？隻有我哄的住她？”


  “廢話啊！你個白癡！”赫永浩怒吼著、“你他麽的看不出來林曉曦從小對你、和對別人就不一樣麽？她喜歡你啊！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但是、她喜歡你你知道不知道！”


  “她喜歡我？從小就.……喜歡我？”葉宇澄看著赫永浩生氣的樣子、心裏麵忽然覺得酸酸澀澀的，林曉曦.……從小就喜歡自己？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吧？一直一直、從第一眼開始，那年那個搶走我棒棒糖的少年、對我說，“你一定要當我媳婦”那個少年。那個為我做了那麽多、卻什麽都不說的少年，那個笨蛋一樣對我好的少年、那個對我一直都比對自己好的少年，那個傻不拉唧抱著我滿大街找醫院的少年，那個一直對我微笑、很少發脾氣的少年。


  那個笨蛋葉宇澄、那個白癡葉宇澄、那個我喜歡的、我愛的葉宇澄，那個葉宇澄、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把？一直一直都非常非常喜歡吧？

  知道汪小雨喜歡他、知道別的女生喜歡他、我便遠離她們、我便針對她們、我其實我就是喜歡吧？


  我專門假裝很生氣、假裝很傷心，隻是想看到他對我的關係吧？我每次都欺負他、隻是想心裏滿足他隻能被我欺負吧？我每次都不理他、隻是想他著急吧？


  這麽說、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葉宇澄呢，隻是不想說罷了、隻是不想表達罷了、隻是自尊心在作怪罷了。


  這麽說來、直到現在，在我自己不知是死是活的情況下、才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內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晚了吧？一切都沒有必要了吧？


  又或者、這才是最有必要的事情吧？這一次.……如果我能活著、如果我能再次見到他、這次我還能開口對他說話，這次換我說愛他。


  我會對他說，“葉宇澄、你贏了、我一開始就喜歡你、第一眼見你，被你霸道的搶走了棒棒糖、霸道的要求我當你媳婦、我就喜歡你了，我喜歡你的樣子、喜歡你的性格、喜歡你的微笑、喜歡你的表情、喜歡你做事情的樣子、喜歡你看書的樣子、喜歡你認真的樣子、喜歡你生氣皺眉的樣子、喜歡你流眼淚的樣子、喜歡你吻我的樣子、喜歡你害羞的樣子、我就是喜歡你，我之前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內心、之前隻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前隻是一直在欺騙自己。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歡你。這次、這一次我一定要對你說、我愛你，葉宇澄、我愛你。”


  葉宇澄我愛你。這句話我深藏在心底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說出來、哪怕是讓我死都想，如果在死之前、我可以對你說一句我愛你，那麽這輩子就值了，葉宇澄、你贏了、你徹徹底底的贏走了我的心。


  林曉曦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心裏就這麽暖了起來，這一次、葉宇澄再也別想掏出她林曉曦的魔掌了，這一次不管怎麽樣、她林曉曦都不會放手讓葉宇澄這個白癡就這麽走了。不然自己就跟葉宇澄一樣是白癡了、一樣是笨蛋了。


  林曉曦想著便無限向往、這一次一定不能在錯過了、一定一定不能再讓葉宇澄離開自己了。


  上帝總是無情的、它讓人們在瀕臨死亡前發現自己的最愛，卻又讓他們無法表達、讓他們痛苦著、讓他們無助著，這樣他就開心了、看著他們撕心裂肺的絕望哭著、它便開心了。


  上帝是殘忍的、是無情的。


  葉宇澄在外麵、和赫永浩在外麵相互對視著、然後忽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然後越小越開心，越笑越開心，最後終於笑道眼淚都順著眼角、不停地往下流。


  “你笑什麽？你他麽的現在在笑什麽？你有什麽開心的？林曉曦死了對你就這麽好？”赫永浩越說越生氣、朝著葉宇澄的臉就是一拳，“葉宇澄。你的良心是讓狗吃了麽？是讓狗吃了麽？你怎麽能笑的出來？你這個白癡！你這個王八蛋！”


  “林曉曦一直都喜歡我啊？”葉宇澄摔倒在地、然後擦著自己留著血的嘴角、接著笑，“怎麽我這麽笨？我真是笨蛋、這都看不出來，笨蛋、大笨蛋啊。這一次一定不能錯過了、林曉曦、你一定要活著出來，一定一定要活著出來、我有話對你說，有好多好多話都要對你說，我要等你出來親口告訴你。”


  “唉……”赫永浩看著葉宇澄的樣子、皺了皺眉，伸手拉起了葉宇澄，然後還是冰冷的語氣說，“你還能活多久？葉宇澄、你知不知道你對她好是害了她？”


  “我之前也是這麽認為的、我認為我對她好一定是害了她。但是現在想想、不是這樣的，如果我現在不對她好、我以後便沒有機會對她好了、她以後也不可能在見到我了、那不如趁我最後的時光、好好的對她留給她一個美好的念想、也不至於以後想起的都是哭著度過的不是麽？”


  “但是.……”赫永浩好不甘心、自己喜歡那麽久的林曉曦為什麽、總是那麽喜歡葉宇澄？自己到底那裏比不上他？那裏不招人喜歡？但是他也不能怎麽辦、誰讓葉宇澄是他最好的哥們？“唉……你能陪他多久?”


  “隻要我活著。”葉宇澄笑著然後看著窗外、“我活一秒、我便陪她一秒、我活一年、我便陪她一年、我活一輩子、我便陪她一輩子、因為她是我的林曉曦、她是我愛的林曉曦、她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所以我要在陪著她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如果可以、我會祝福你們。”赫永浩說著、然後把葉宇澄抱住，“但是葉宇澄、我還是會喜歡她的、因為我喜歡她不比你喜歡的少、你知道麽？但是我不會跟你搶得、直到你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才會繼續喜歡林曉曦。”


  “嗯……”


  “葉宇澄、你知不知道、我這麽說的時候，竟然希望……你可以永遠都不死、我……我很舍不得你，你知道麽？”


  “嗯，我知道。”


  “葉宇澄、我一直一直都那你當我的親兄弟，一直一直都非常的喜歡跟你在一起。”赫永浩抱著葉宇澄越抱越緊、“我不知道你走了、我該怎麽辦，我找誰在陪我一起玩遊戲？”


  “我上學的時候、不都不在你身邊嘛，那你怎麽度過的？”葉宇澄笑了笑、卻又流眼淚的衝動、努力的將眼淚憋了回去，“不還是那樣？”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很後悔？很後悔沒有跟你一起考上同樣的高中、你知不知道我在鎮子上的學校，就沒有開心過？因為這裏沒有林曉曦、更……沒有你，知道麽？我舍不得你，你知道麽？”聲音裏全是哽咽、葉宇澄知道赫永浩哭了。


  “白癡、別他麽的跟個娘們似的，弄得我也想哭、別讓我難過啊。”葉宇澄說著、眼淚就砸了下來，他呢？他又何嚐不是？他對這個世界留戀的太多了、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舍了。


  他也不想離開每一個人、但是命運是這樣安排的，他也無可奈何、他能做的隻是默默的承受罷了。


  在命運麵前、人類是渺小的，我們太過渺少甚至連抗議都來不及，就被玩弄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