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死亡。
“婆婆的存折都在衣櫃的最底下、然後還有一副十字繡、你拿去賣了吧，最少能賣兩千呢。如果婆婆那天不在了、你就去葉宇澄家，我已經拜托了他的媽媽、他媽媽很樂意幫忙呢……”
“婆婆你說什麽呢？”林曉曦詫異的看著婆婆、然後打斷了婆婆的話，“婆婆、你不要這麽說好不好？曉曦會害怕的、求你了別這麽說好不好？”
“曉曦、如果婆婆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別人欺負你了。”婆婆像是沒有聽到林曉曦的話，接著說。“婆婆已經拜托葉宇澄的媽媽了，她會好好照顧你的。實在不行、還有永浩的奶奶，永浩的奶奶也會照顧你的呢。”
“婆婆、你不要離開曉曦，你說過不會離開曉曦的、你怎麽現在又這麽說，曉曦好害怕、婆婆走了、曉曦怎麽辦？”林曉曦紅著眼、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看的婆婆也老淚縱橫。
“婆婆也不像離開曉曦的、但是，婆婆老了、總有一天會離開曉曦的，曉曦你已經長大了、你會照顧好自己的對麽？答應婆婆好麽？要照顧好自己，不然婆婆走都走的不安心呢。”說著、婆婆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慌忙的用手捂住嘴巴、然後對林曉曦說，“給婆婆做飯好麽？婆婆有點餓了呢。”
“嗯。”林曉曦專注的盯著婆婆、發現婆婆整個人都變得黑瘦黑瘦的，就像是一具幹巴巴的屍體。整個人似乎真的隻剩下骨頭了、眼眶又紅了一圈，默默的起身去做飯。
婆婆看著林曉曦起身，然後緩緩地張開了手。看著手心刺目的紅然後歎息著，忽然、赫永浩從門外走了進來，婆婆慌張的將手在被子裏麵擦了擦，心想、千萬不能讓林曉曦發現呢。
赫永浩進了門之後、先來到婆婆床邊問，“婆婆、您沒事吧？醫生怎麽說？”
“沒事。”婆婆虛弱的說，“永浩、婆婆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婆婆你說。”赫永浩看婆婆臉色不對、微微的皺了皺眉，“我能辦到一定會辦到的。”
“你先去把葉宇澄找來、我要對你們兩個人說。”婆婆說著然後閉上眼睛，“好累啊、我先休息一會。”
“嗯。”赫永浩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林曉曦微紅的雙眼，似乎知道了些什麽、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葉宇澄就和赫永浩一起趕到了。
“婆婆、你好點了麽？”葉宇澄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到婆婆的床前、然後問著婆婆的病情，“那裏不舒服？”
“沒事了。”婆婆勉強的坐了起來，然後看著三個人開了口，“你們三個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對麽？”
“嗯……”三個人都相視一望、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如果曉曦被欺負了，你們兩個會不會幫忙？”婆婆問，然後目光裏全是擔憂的看著葉宇澄和赫永浩。
“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林曉曦的。”赫永浩搶先說，葉宇澄張開了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然後又默默的閉住了嘴。“我會保護林曉曦一輩子的。”
“你呢？澄澄？”婆婆看著葉宇澄低著頭不吭聲，然後便問葉宇澄，“你會保護林曉曦麽？”
“我不能說保護林曉曦一輩子。”葉宇澄苦笑了一下、誰讓自己是這麽一種情況？看著婆婆眼神裏的失望，葉宇澄話鋒一轉。“但是、隻要我活著，就會讓林曉曦受委屈，隻要我又一口氣、就不能讓林曉曦受一點傷。”
林曉曦聽到這話、微微一震，然後抬起頭看著林曉曦的側臉。葉宇澄轉過臉來、朝著她微微一笑，眼神裏滿是堅定。林曉曦忽然覺得心裏充滿了力量，因為這個微笑、這個堅定的眼神，她忽然不在害怕什麽。
婆婆笑了笑、看著三個人，眼神裏滿是欣慰。
“婆婆、我給你做飯，今天給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林曉曦微笑著、然後衝著葉宇澄和赫永浩說，“你們給我幫忙哦。”
“嗯。”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洗手幹活。
三個人在巴掌大的小屋子裏麵、忙的不可開交，赫永浩和葉宇澄是從來都不下廚房的人。幹起活來總是幫倒忙。
在赫永浩在第三次把油當作是水一樣的倒進鍋裏時、林曉曦終於黑著臉把赫永浩拽到一邊說，“你給我一邊玩去、別在這裏搗亂！”
“暈。”赫永浩無辜的看著林曉曦，“我真的是來幫忙來的，我真的很用心來的、但是我沒幹過活嘛，我也沒有辦法嘛。”
“同樣是專心的、同樣是沒幹過活的，你看看人家葉宇澄。”纖手指向原處的葉宇澄，專心致誌的打著雞蛋。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然後朝著自己這邊擠眉弄眼。
“他……”赫永浩“他”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什麽，然後說。“算了、我去我家那點吃的來、這裏吃得太少啦，撤！”
“等……”林曉曦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隻看到赫永浩的背影、和飛揚的塵土。
“這小子跑得挺快呢。”葉宇澄說著就笑了起來，“林曉曦沒看出來啊，你這麽能幹啊。”下巴揚了揚、對著桌子上的菜，示意自己佩服林曉曦的手藝。
“是你眼拙。”林曉曦笑了笑，然後拿起刀子切菜、不小心一下子切到了手指。
“啊”的輕呼了一聲，然後將刀子仍在了案板上，呆呆的看著指尖湧出鮮紅的液體。
葉宇澄慌張的衝了過去，抓著林曉曦的手就往水管下麵放。然後用水小心的清洗著、又從兜裏掏出創口貼貼上，動作流利、一氣嗬成，似乎早已成了習慣一般。
“你怎麽這麽笨？”葉宇澄昨晚一切之後、輕聲的責怪著林曉曦，一抬頭卻看到林曉曦白裏透紅的臉。
“我……”林曉曦結結巴巴的看著說著，“我分心了嘛。”然後看著床上、婆婆安安靜靜的躺著睡著了，林曉曦安心的歎了一口氣。剛才心裏忽然慌了一下，所以才失手誤傷了自己。
“唉。”葉宇澄歎了一口氣，“你從小就這麽笨，懂不懂就受傷了。皮膚也脆弱的不行、每次小磕小絆的，就流血了。”葉宇澄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林曉曦小時候的樣子一般，“所以嘛、我總是裝著創口貼，久而久之便也成了習慣了。你長大了也不長受傷了、但是我似乎就是改不了不裝創口貼的習慣呢。”
“葉宇澄。”林曉曦輕呼葉宇澄、然後心裏翻滾起無限的感動，“葉宇澄、謝謝你，謝謝你守護了我這麽多年。”
“不用謝我、謝謝你自己。”葉宇澄笑著、慢慢的鬆開了林曉曦的手，“是你讓我喜歡你的、所以，也成了我一直照顧你的理由。”
林曉曦卻在這時想、不如湊這次機會，跟葉宇澄在一起吧。
“林曉曦、原諒我守護不下去.……”葉宇澄話還沒說完，他想說，林曉曦原諒我守護不下去了，原諒我不能在陪你走下去了、不是我不想，我也舍不得、我舍不得離開你，但是我又不得不離開你。
赫永浩忽然就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門口，手上並沒有拿什麽好吃的、什麽菜，空著手、滿眼的淚喘著粗氣站在門口。
“謔，赫永浩。”葉宇澄調侃起來，“你不至於吧……你媽不給你菜、不給你好吃的，你也不用這樣吧。想嚇死人啊？哈哈、還裝的挺像的。”
“不……”赫永浩喘著粗氣，然後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眶就不斷的往下砸著，“婆婆.……”
“婆婆怎麽了？”葉宇澄回過頭去，看見婆婆安詳的躺在那裏睡著了、並沒有什麽啊？
“我……我剛才回家，路過醫院、聽……聽見，聽見.……”赫永浩斷斷續續的說，“聽見陳醫生跟別人討論婆婆，說，說.……說婆婆是胃癌晚期，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嗡”林曉曦就聽到自己腦子裏響了這麽一聲，然後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要朝著低下倒下去。
葉宇澄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林曉曦，腦子裏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和林曉曦那麽大聲的交談，婆婆怎麽會睡的那麽熟？而且林曉曦被刀子切到了手、婆婆絕對不會不管的，最起碼也會起來看看的。所以、是不是婆婆早就……葉宇澄想到這裏，忽然就不敢在往下想了。懷中的林曉曦如此脆弱，又怎麽能經得起這樣的打擊呢？
林曉曦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然後跌跌撞撞的從葉宇澄的懷中起身，朝著婆婆跑去。
婆婆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林曉曦這麽想著、但是心裏已經是一片哀涼，自己那麽大聲的跟葉宇澄說話、包括切到手都不能引起婆婆的注意，那麽婆婆還活著的可能性能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