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送別（上）
辦公室內、朱科長滔滔不絕的講了將近一中午，居高臨下的看著葉宇澄和林曉曦。口水不停的噴在林曉曦和葉宇澄的臉上，林曉曦和葉宇澄還不敢動手擦。到最後、林曉曦實在受不了了，快要抓狂的時候，葉宇澄用上了他的美人計。
“科長、您別生氣了，您一生氣就會不開心、一不開心就會長皺紋，一長皺紋就會顯老。而我、看見您的皺紋，我就心裏難過。您看您、每天辛辛苦苦的為我們，操心操肺、勞心勞神，我們那麽愛您。怎麽舍得讓您長皺紋呢？”葉宇澄眨巴眨巴眼睛、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盯著朱科長。
“還是你懂事。”朱科長摸了摸葉宇澄的頭，“你們兩個回去給我寫個檢查、然後交給我就好了。趕緊回去上課吧。”
出了辦公室的門、林曉曦拍了拍葉宇澄的肩膀，然後一臉感激的說：“小澄澄啊，讓你犧牲色相去解救咱倆，真是個好辦法呀。走！中午我請客。”
“邊去，別提這事。趕緊回教室。”葉宇澄不搭理林曉曦。
“哎喲、沒想到我們家葉宇澄還會撒嬌、賣萌，以後幹嘛使個美男計就解決了。”林曉曦繼續調侃。
“林！曉！曦！你在說我就不搭理你了！”葉宇澄撅著嘴瞪著眼看林曉曦。
“好吧、好吧，我不說。不說行了吧。”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上了教室，剛進了教室、就被全部同學圍了起來，一邊包圍著、一邊喊：“結婚！結婚！結婚！喜糖！喜糖！喜糖！”
葉宇澄轉過頭看著林曉曦、林曉曦的臉頰微紅，一臉認可的樣子。葉宇澄一直都無法忘記當時林曉曦的樣子，葉宇澄想如果有照相機多好？他會照下那一刻林曉曦的樣子。任歲月變遷、時光輾轉，多年之後、他拿出照片還是記得那是他愛的她，還是記得那是最羞澀的她，還是會記得那時她微紅的臉頰。即使她可能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但是葉宇澄還是會記得那時的自己、那個自己會為一個人做任何事情。
那些簡單的、複雜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事情。
教師的門被一腳踹開、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吃什麽喜糖？小小年紀、不怕把牙吃壞咯？”
同學門立即作鳥獸散，一個個朝著座位上狂奔、然後偷偷的吐著舌頭，麵麵相覷著。
“林曉曦、你出來下。”班主任沒有再說什麽、自顧自的推出了教室。
林曉曦朝葉宇澄吐了吐舌頭、就走出了教室，走出教室的瞬間、所有的思緒便凝固了。
你一秒鍾、林曉曦呆呆的立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不該做些什麽，無助的像個孩子。
眼淚順著眼眶緩緩而下、寒風一吹，變成了白華華的冰渣。
劉子琪安安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原本欣喜的心情全部消失殆盡。他本想著、再來看林曉曦一眼，隻要在看一眼。他做了那麽那麽多的思想準備，他的思想掙紮了那麽久那麽久。
一切在幾秒中之前還不是這樣子，他滿心歡喜的來找林曉曦。他克服了自己的內心，他不怕被林曉曦同情、被林曉曦嫌棄，隻是為了再見林曉曦一眼。
他準備了好多好多的話、他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現在卻在一聲聲‘結婚、喜糖’中全部化為烏有。她看到她的眼淚、心裏麵卻痛的要死。
他的一切執著，都抵擋不住殘酷的現實。他是個廢人、怎麽能在和林曉曦在一起呢？他早就知道的事情、為什麽在現在真正發生的時候，心裏被揪的那麽痛？
林曉曦看著輪椅上的劉子琪、臉上三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那個消失在他生活裏四年的人，又一次的出現了，是以這樣的形式。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想法是什麽。隻是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知道劉子琪看到自己哭會覺得很自卑。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
他一走就是那麽多年、現在回來卻是這麽個樣子，早就料想到的、卻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林曉曦呆站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看著劉子琪和他身後的劉曉玲。
“曉曦。”劉子琪開了口、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
“嗯。”
“你喜歡過我嗎？”
“我喜歡葉宇澄。”林曉曦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連她自己都驚呆了，她知道不應該在劉子琪麵前說這些話。但是她隻是跟從心裏的想法，說出了實話。
“我明天要出國、我希望你能來送我。我希望葉宇澄也會去。”劉子琪轉過頭、衝著劉曉玲輕輕的說：“走吧。”
劉曉玲點了點頭將輪椅轉了個彎、然後往前推著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林曉曦，輕輕的談了一一口氣。
她本不就是希望是這個結局麽？
她一次次的阻擋不想讓劉子琪見到林曉曦，不想讓林曉曦再次介入到劉子琪的生命中，不想讓劉子琪和林曉曦有任何瓜葛。現在呢？
看到劉子琪轉過頭來的表情、她忽然覺得，她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她想過劉子琪會難過。她想著長痛不如短痛、但在看到劉子琪眼淚的瞬間，劉曉玲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林曉曦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心裏五味雜糧。走進教室就打開了筆記本、拿起筆刷刷的寫下了一行字，扣住了筆記本。
轉過頭看到滿頭是汗的葉宇澄、林曉曦忽然覺得不對勁，“你怎麽了？怎麽出那麽多汗？沒事吧？”
“沒事。”葉宇澄笑了笑、“剛上樓累的。”
“大哥！三樓！”林曉曦忽然想到了什麽、然後繼續說，“劉子琪說他明天就要出國了、希望咱們可以去送他。”
“你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吧。”葉宇澄皺著眉說著。
“他希望你可以去、就一起去吧。”
“好吧。”葉宇澄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便趴在桌子上說，“我睡一會。”
“嗯。”林曉曦看著葉宇澄趴在座位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陽光照在他身上、顯得懶洋洋的，周圍是嘈雜的人、他就在那一片喧囂中睡的安靜。
林曉曦打開筆記本、又看了看剛才寫的那句話，再次合上。
筆記本在那裏等著被翻開、本子上麵的話等著忽然有一天被發現，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蹦進某些人的心裏麵。
林曉曦趴在葉宇澄的耳朵上、悄悄的說著，“葉宇澄、我喜歡你、我很害怕你離開我。”
葉宇澄的眼睛早已疲憊、正在困頓中聽到了林曉曦的話，依照以前他一定會爬起來對林曉曦說：“我才不會離開你呢。”但是、他的眼睛怎麽都睜不開，困意一次次的席卷而來。口腔裏是淡淡的血腥味，腦子裏全都亂糟糟的，葉宇澄不知道他自己怎麽了。
恍惚中、葉宇澄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一早、林曉曦和葉宇澄就跟班主任請了假，早早的就把劉子琪送到了機場。
“曉曦、你說這龐大的機器，會不會把我帶上天堂呢？”劉子琪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別胡說。”林曉曦急忙打斷了劉子琪的話、“怎麽會呢。胡想什麽？”
“我說過要給你唱歌的。”劉子琪笑了笑、“我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你。那時候、好像隻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在做什麽、即使是坐著發呆、那也是世界上最開心的事情。隻要你笑我就笑、你哭我就難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種感覺。每次一你哭的時候我都想告訴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你喜歡過我嗎？曾經、我不敢奢求你可以接受現在的我，但是我想知道你接受過從前的我嗎？四年了、我一直在想念著你，你有沒有想起過我？我知道信是被葉宇澄扣留了，我妹妹最近才告訴我的。林曉曦、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你最美的樣子是什麽時候嗎？”
“我不知道。”
“就是那一次、葉宇澄和金淼他們兩個把我推到河裏麵，就是因為你把你的畫片全給我、他們嫌你對我好了，然後把我推到河裏麵。我怕水、那是我最恐懼的一次，我害怕極了。被你看到了你跳進了河裏，拽著我上了岸。你還告訴我‘不要怕、水不深的，有我在呢。’那是我認為最美好的一次。”劉子琪回憶著、眼眶微微的紅著。
林曉曦想起那些事情、心裏微微的翻起酸楚，“隻可惜、金淼在初二的時候在哪條河裏淹死了。那天剛發過洪水、河水漲潮，他經過的時候失足了。唉……似乎曾經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曉曦、你說我如果不離開藍海鎮會不會事情就都會有所改變了？你說、我要是不離開，現在你就會很喜歡很喜歡我了？曉曦、會不會我不離開就不會鬧成現在的這種地步了？”劉子琪努力裝作平淡的說著，但是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砸。砸在手背上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