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林曉曦又問了一遍。
“你有沒有聽過？”葉宇澄突兀的問了一聲，又大聲的哭了起來。
“聽過什麽？”林曉曦從口袋裏摸出來了一張紙，輕輕地遞到葉宇澄麵前。
葉宇澄看著林曉曦纖細的手拿著紙巾，停留在半空中。身體不由控製的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生的身體。林曉曦歎了一口氣、回應著葉宇澄的擁抱，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葉宇澄的背。
“他說，我不是我媽親生的。”葉宇澄哽咽地說著。
“額……怎麽可能，誰說的？不要聽他胡說。”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是一驚。他怎麽就知道了？
“是真的，曉曦。這是真的。”葉宇澄把林曉曦抱的越來越緊，似乎是想要把林曉曦融入自己的身體裏麵一樣,“他們說話我都聽到了。是真的。”
“誰？”
“我爸和我媽。”
這下換林曉曦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本來就很難過，還是聽父母說的，這感覺更難過吧。
“宇澄.……”林曉曦隻是叫了一聲葉宇澄的名字，便不知道該怎麽說、該說些什麽了。
葉宇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想法、隻是覺得很悲傷，隻是覺得很想哭。從小到大、葉宇澄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林曉曦看著自己懷裏哭得死去活來的葉宇澄，鼻子一酸、眼淚也掉了下來。葉宇澄也是孤兒，和自己一樣。他有著那麽那麽愛他的養父養母。自己曾經也有那麽那麽愛自己的養父養母。隻是、愛他的養父養母還在繼續愛著他，而愛自己的養父養母卻已經永遠的離開了自己。他比她幸運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年、十年又或許是在此後的所有時間裏，林曉曦的記憶裏永遠都有15歲的葉宇澄因為知道了身世、而抱著自己痛哭流涕的樣子。
林曉曦也會記得，自己因為葉宇澄的哭聲而深深難過的自己。
回到家，婆婆已經把飯菜端在桌子上了。
“婆婆，你說我媽媽和葉宇澄的媽媽為什麽不要我們了？”很悲傷的語氣、結束的音符帶著哭腔。尷尬的停止在透明的哭泣裏，合著半透明的塵埃，變成一股悲傷地、無聲的交響樂。
“曉曦。”婆婆心疼的把林曉曦抱在懷裏，“你們的媽媽不是不要你們了，他們隻是暫時的迷失了，我相信有一天他們會因為失去你們而感到後悔的。”
“那……婆婆，你會有一天不要曉曦麽？你會忽然離開曉曦麽？你會讓曉曦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城市獨活麽？”明知道人有生老病死、明知道一切的後果、卻還是不死心、還想著自己可以和別人不一樣。就好像自己永遠都站在宇宙的最中心那樣可笑。
婆婆笑了笑不說話，心裏卻滿滿的難過。
沒有誰願意離開自己最愛的人，但命運對每個人都是殘忍的。說著離開是為了更好的相遇，但是自己心裏清楚離開了就不一定會再次相遇。
永遠到底有多遙遠？是彈指一揮間？還是一光年？又或者是我們無法預計的遙遠？
林曉曦一直覺得，時間是個調皮的孩子，他總是在你難過是賴在你身邊不走、在你開心是又悄悄地離去。就像是現在、林曉曦不舍得抱著婆婆，她有多麽不舍得走？隻有自己能夠明白自己有多麽的不舍。
“走吧。”婆婆把林曉曦的包裹遞到林曉曦的手上，“過年了再回來。”
“婆婆。曉曦不在的日子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說罷轉身坐上車，她不想哭、不想讓婆婆看到自己的樣子難過。
車子開動了，林曉曦回頭看著婆婆佝僂的背影，終於抑製不住小聲的抽泣起來。
葉宇澄在一邊木木的沒有說話，隻是拍拍林曉曦的肩膀。從知道了真相後葉宇澄就開始變得六神無主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麽又或者不該做些什麽。
有時候葉宇澄也在心裏自責，不是親生的又怎麽樣？養父母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又有什麽好值得難過的？隻是想到以後再心裏，原本親切的‘父母’前要加個‘養’字了。心裏就像是一張被揉的皺巴巴的紙一樣。
難過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它總是悄悄地在你最得意忘形的時候，狠狠地戳你一刀。再接著、它會在你身邊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刀，你越是懼怕它、它便會戳的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