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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心事重重

  在限界里的一個月, 墨青宸無法時時刻刻探進沐子央的識海,可他只要有機會,便會進到裡頭找那個被封印的央央。


  她也從剛開始的只聞其身,不見其人, 到逐漸現出身影來。


  不只一次,她苦苦哀求他幫她解除封印,但別說他有無這個能力, 他也不敢冒然這麼做,箇中原因, 一則是他沒法分辨她們何者說法為真, 二則他不可能瞞過外頭的她,做出如此大動靜的事。


  直到沐子央來告訴他, 她要與炎玦回瀛洲, 這是壓垮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她可以待在限界那麼久, 便代表她不回去也行。


  那些一統妖界,解決混沌八荒之氣的說辭, 興許只是她的借口。


  墨青宸試探性地問道:「倘若我一定要你跟我同行呢?」


  沐子央看他一眼,他這些日子以來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以為是他對夢境中見到她與炎玦成親, 心存芥蒂, 以至於成天悶悶不樂, 她不得不溫言安慰道:「跟你走是容易些, 你若是堅持, 我便與你一起回去。」


  墨青宸若有所思地問道:「我要先回冥界, 你也跟我去嗎?」


  沐子央沉默片刻,才回道:「我不能在外頭耽擱太久。」


  墨青宸垂眸笑一笑,「不會花你太多時間。」


  沐子央不疑有他,正要答應之際,他忽然改變了心意,又道:「也不是非得這時候前往冥界不可,等會兒我與你們同行。」


  墨青宸本想帶她去關押窮凶極惡厲鬼的十八層地獄,照一照孽鏡,假使她真有什麼邪念,在此鏡前就算不肯吐實,也絕對無所遁形。


  可他想起過去她被混沌八荒之氣召喚一事,又擔心她到了冥界,有可能遭遇同樣的危險,於是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的決定一變再變,終於使她察覺到不對勁,他因為生性慵懶,所以行事向來不愛拖泥帶水,現在這副模樣,與往常的他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沐子央想了想,故作平靜道:「原先我是擔心你與炎玦見面不愉快,再者,我想你也不喜歡讓其他人走你的傳送陣回去。」


  墨青宸摸了摸她的額角,淡淡道:「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毋須對我解釋。」他頓了頓,「傳送陣也不是多麼了不得的陣法,除了你我之外,讓別人跟著也無妨。」


  他們好不容易商量好,最後不肯的人反倒是炎玦,他知道要使用墨青宸的傳送陣,便冷冷地尋了個借口,帶著火鳳凰先行離開限界。


  ……


  沐子央回到瀛洲后,繼續她原本忙於政事的生活,她不是很有多餘的時間能陪伴墨青宸。


  等到回來的第七天晚上,她剛踏入寢殿,便覺得此處有些不同。


  那張墨青宸成日窩在上頭的長榻不在了,他人也不見蹤影。


  沐子央掐指一算,他竟然一聲不響地跑回冥殿,她揉了揉額角,猶豫良久,才在大半夜轉往那裡找他。


  與瀛洲上層的情況不同,冥殿這兒越晚越熱鬧,一票鬼怪們精神都很好,見到她忽然來了,高興得都忘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再只是過去待在冥殿的小姐,紛紛圍上前來與她寒暄。


  長舌鬼大著舌頭道:「小姐,你許久不到冥殿,我們可想死你了。」


  餓死鬼呸了一聲,「什麼死不死的,說話別這麼難聽行不行?再說了,如今不能稱呼小姐,要尊稱小姐是王尊。」


  長舌鬼恍然大悟,點頭時,那條長長的舌頭上下甩了甩,「王尊可要吃些糕點甜湯,我立刻命他們去準備。」


  她嗜吃甜食的事,想是已被這些鬼怪們,牢牢記在心裡,所以才會忙不迭地準備呈上來討她開心。


  沐子央揚起嘴角,「不用了,我是來找冥尊的,過一會兒就會走。」


  長舌鬼可憐兮兮地問道:「王尊,你難得來下層一趟,真不肯待久一點兒再走嗎?」


  當初他沒跟著傘鬼他們到琉光澤璃宮去隨侍在旁,心裡已經很難受了,他豈能放過這次能好好款待王尊的機會。


  到底是打小被自己「欺負」到大的好夥伴,沐子央苦笑了一下,竟開不了口拒絕他。


  這時,幸好魅姬從上層趕了過來,她擺起一副晚娘面孔,惡狠狠道:「你們是吃飽了沒事做嗎?快點讓開,不要圍在這裡。」


  餓死鬼摸了摸自己塌扁的肚皮,十分無奈道:「唉,我怎麼吃也吃不飽。」


  魅姬睨他一眼,冷冷道:「那就快點回去吃,別妨礙王尊辦正經事。」


  因為她來的緣故,沐子央才得以脫身去見墨青宸,他卧在水月閣的書房中,就在那張被搬回來的長榻上。


  按理說,他們修練到這樣的境界,睡覺與否完全取決於自己,是以他肯定知道她來到這裡,卻仍是不願起來。


  沐子央坐在長榻邊的椅子上,半晌后,她理了理他的頭髮,輕聲道:「你睡吧,我不吵你,明日我再過來。」


  說完這些話,她轉身走了出去,墨青宸並沒有開口留她,只是睜開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還是會關心他的,這般肯為他放下身段,柔聲安撫他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她屬於惡的那一面?

  可在她識海里,那個柔弱的央央,也不像是在欺騙他。


  墨青宸深吸一口氣,兩個看似不同的她,都是他命里極為重要的存在,他實在無法做出取捨。


  ……


  沐子央剛踏出書房,等候在不遠處的魅姬便趕忙迎了過來,「王尊,有些東西我想拿給你看看,不知是否能耽擱你一些時間?」


  沐子央停頓片刻,才應了聲好,魅姬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領著她來到冥尊的寢殿。


  這裡的變化不大,墨青宸其實是個極其念舊的人,可他分得很清楚,在書房裡,他習慣擺滿各式各樣的風雅的物件,不過寢殿裡頭,卻沒有多少東西,顯得特別空曠單調。


  魅姬走到諾大的床榻後頭,搬出來一個大箱子,嘆息道:「王尊離開瀛洲的那幾年,冥尊若不是喝得酩酊大醉,便是獨自在看這裡頭的東西。」


  沐子央默不作聲,她總不好在他的手下面前,說他不思進取。


  魅姬邊說邊把箱子里的物事取出,只見各式妝嫁之物,琳琅滿目地擺滿了桌子與床榻。


  那奪目的紅與金色,為冷清的寢殿,增添一絲喜慶的色彩。


  沐子央拿起自己從未穿過的喜服,用指尖仔細地摩娑,她不知他曾經為她準備了這麼多。


  倘若沒有幾年前的那場變故,說不定她已成為她的妻子,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遺憾。


  魅姬見她不說話,皺著眉頭,頗為憂心道:「王尊不在時,冥尊總是心神不定,寢食難安,他對你的心意,我們都親眼所見,還望小姐能原諒冥尊,與他重修舊好。」


  有這樣忠誠的手下,是墨青宸的福氣,這也多虧他當初因為重情義,四處救下他們這群鬼怪,否則也不會只要一出了點狀況,便有人急匆匆地要幫他說好話。


  相較於法華門的那些弟子,巴不得將炎玦供奉在最高處,不勞他自己動手,便會主動排除掉他周邊,足以影響他地位的人事物。


  兩邊的情況,截然不同,無法斷言誰的處境好誰的處境壞。


  沐子央緩緩道:「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費心替冥尊說話。」她頓了頓,「他就是偶爾犯點渾,明日我早些過來寬慰他幾句,興許他就會想開了。」


  魅姬鬆了一口氣,最令她感到煩憂的事,就是他們兩位有什麼心結沒法解開,可她暗中觀察王尊,發覺她不像是在生冥尊的氣,倒是有幾分無奈,提起好幾天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


  翌日,沐子央早早處理完手邊的事,便再度來到冥殿尋墨青宸。


  這回他人倒是清醒著,讓人準備了一桌酒菜等著她。


  沐子央默默地與他對飲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平日兩人若有不愉快,通常是他先低頭示好居多,更何況她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碰到這種情況,只知道悶不吭聲,靜觀事情的發展。


  墨青宸替她依照往例幫她布菜,沒想到她突然夾了一筷子的肉給他,還擺出正經八百的樣子說道:「你自己說過的,多吃些肉,對身子好,你近幾日氣色不好,最好多補點元氣。」


  他呆愣片刻,忽地低頭笑了起來,「什麼時候開始,你說起話也是一套一套的了?」


  沐子央輕咳一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我跟誰在一起的時間多,就能知道我是跟誰學的。」


  墨青宸凝望著她,是能與他侃侃而談志業,與人生大道理的李耘,卻不是那個會痴纏在他懷裡的央央。


  她的柔情蜜意總是帶有目的,更不喜與他過於親近。


  墨青宸順著她的話下了台階,半開玩笑道:「我怕補過頭,累積過太多的元氣,到時大半夜我找誰幫我泄火?」


  往常他說這樣的話,勢必得生受她好幾個白眼。


  可奇怪的是,她竟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只是舉起酒盞轉了轉,接著一口喝光杯里的酒。


  沐子央終於鼓足勇氣,說出藏在她心中,很難啟齒的話來,「原來你最近陰陽怪氣是為了這檔事。」她別過頭,望向牆面上的一幅畫,「其實你陽火過盛,難以入眠,你可以跟我說,我未必不會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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