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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畢生所願

  賞罰司往玄機門提人時, 任春秋如他們所想並未待在瀛洲,可也無人能與他聯繫。


  炎玦淡淡道:「他若是不肯出面,便讓賞罰司徑行審理。」


  沐子央點了點頭,「屆時罪證確鑿, 即便他逃得了一時,往後他在瀛洲也毫無立足之地。」


  在這件事上,他們難得有了共識, 效果亦是顯著,不僅給玄機門投下一個響雷, 徐示青連夜趕回瀛洲坐鎮, 連帶戰局方面,也起了很大的變化。


  攻城時, 情形意外的順利, 晉國的軍隊很快破了城門, 攻進裡頭,俘虜許多蜀國駐城的將士。


  瀛洲來的人並未直接參与攻城, 只要沒有妖獸在,他們不願干預人界的紛爭。


  可就在大隊進入城門后沒多久, 城門忽然給關了起來。


  不知從哪裡冒出數以百計的妖獸, 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無論是晉國或蜀國的將士, 甚至是平民百姓, 都在這樣突如其來的猛攻下, 變成妖獸們口爪下的亡魂。


  昊淵見事態有變, 連忙調動東海門弟子過去支援,他們沒有遲疑,即刻御劍飛入城中。


  沐子央不讓墨青宸進城,只許他在旁看著,她則是跟在東海門弟子身後,與炎玦一同進去裡頭。


  原本大範圍的法術,此時因為有許多無辜的百姓在,便無法毫無顧忌的使用。


  那些妖獸一看到東海門弟子進城,隨即放棄屠戮,向街道逃竄,這使他們不得不分散開來,一一將其格殺。


  沐子央比他們更能嗅出妖獸躲藏的位置,當她在一處死巷,斬殺第三頭妖獸后,正要轉身去尋找下一頭妖獸,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群黑衣人忽然出現在她的身邊。


  不知他們用了何種詭異的法術,竟能張開一個結界,同時避過墨青宸與炎玦的耳目。


  為首的是白虎,他沒有穿黑衣,隱藏自己的真面目。


  他兇狠地瞪著沐子央,冷然開口道:「九尾妖狐,許久不見了,沒想到你都被燒成那樣子了,竟然還能重現於人世,妖王的位置,豈能再讓給你這樣妖仙不分之人!」


  沐子央嗤笑一聲,「當年帝君在萬妖林發現你時,你就像是一隻毛沒長齊的小貓,成日在帝君膝下承歡,那時你可沒臉說出妖仙不分這種話。」


  白虎面色一哂,怒斥道:「廢話少說,我今天絕不會讓你走出這裡。」


  他的話音剛落,原以為會群起圍攻的黑衣人,卻在其中一人喃喃念出幾句術語后,各自從袍中取出刀柄,往自己的脖際抹去。


  這群黑衣人圍繞著沐子央,血霧瀰漫,形成一圈陣勢,而她被困於其中,眼底的紅光也跟著閃動起來。


  她被濃濃的血腥之氣,弄得心神不寧,周身氣血上涌,黑髮凌空飛舞。


  這時,念咒的黑衣人,悄然行至白虎身後,雙掌結印徑自往他的後背擊去。


  白虎萬萬沒想到與他同路的黑衣人會下此毒手,他的身體彷佛不受控制,他僵硬地轉過身,喉嚨里發出卡卡的聲響,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你竟然……利用……我……」


  沒等他說完,那人兩指併攏,以指成刀,往他的脖子一劃,頭顱應聲斷裂,鮮血從傷口處,猛地往上噴洒而出。


  霎時間,不管是黑衣人或者沐子央,身上皆是滿布鮮血。


  她再也忍受不住,失去意識般,瘋狂地將黑髮四散開來,髮絲所及的妖獸屍首皆被吸干精血。


  黑衣人訕笑道:「九尾妖狐,白虎的滋味如何?可還受用?」


  沐子央猶如入了魔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除卻她身旁已死的白虎跟妖獸,她的長發亦突破結界,朝著四周的東海門弟子而去。


  炎玦是第一個破陣,來到她身邊之人,他原可像過去一樣,毫不考慮地重傷她,來令她的去勢變緩,可現在他竟下不了手。


  他高舉銀劍凈焰,只因一時的猶豫,沐子央的髮絲就全往他的身上襲來。


  鮮血與真氣,被她蠕動的黑髮,迅速吸收,饒是炎玦修為如此高,也無法逃開。


  般若護體神功不需他自行控制,已在他體內流轉,他勉力壓制住,不想給靠近自己的她,最沉重的一擊。


  炎玦咬牙苦撐,此時耳里忽然有一陣陰冷的話音傳來,「炎玦,你以為我要對付的人是她嗎?」那人哈哈大笑,「我的目標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你的死期已經到了,不過這也算是我送給你的大禮,讓你能跟你心愛的小徒弟一塊兒死,就算將來做了鬼,也不枉你最後能風流一場。」


  說罷,黑衣人念出術語,一個怪異,閃爍綠芒的陣法,把炎玦與沐子央緊緊地包覆住。


  在他尚在施法時,墨青宸現身在他身後,狠厲地握住他的脖子,幾乎要捏碎他的頸骨。


  黑衣人驚駭莫名,「冥尊……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墨青宸瞇起雙眼,厲聲道:「任春秋,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我面前傷她!」


  任春秋一愣,緊接著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癲狂地笑道:「來不及了,哈哈哈,來不及了!他們中了我的夢魂之術,只能大夢一場,了此餘生。你絕對想不到你心愛之人,此刻要在夢中成全她師父畢生所願了。」


  墨青宸心中一慟,手中不由得一緊,便讓囂張已極的任春秋口中流出汩汩的鮮血。


  隨後趕到昊淵,在旁喊道:「冥尊,請你手下留情!」


  墨青宸一語不發,手中的力氣絲毫沒有減弱。


  昊淵繼續道:「若不把他帶回瀛洲,交給賞罰司處置,怕是無法平人心,杜悠悠之口。」他頓了頓,「現在最要緊的是王尊與聖尊,他們尚未脫離險境……」


  墨青宸目眥欲裂,可仍是鬆開手,任春秋頹然倒在地上,看似已沒有了意識。


  昊淵鬆了一口氣,即時吩咐東海門弟子,將人給押解回瀛洲。


  墨青宸想要抱起沐子央,但她與炎玦被黑髮纏繞在一塊,無論他用盡各種方法,都沒法將他們分開,她也沒有醒過來。


  ……


  明月如鉤,芙蓉帳暖,滿房爐香裊裊,獨倚床欄,人若桃花紅。


  朦朧間,遠處傳來朗誦的聲音,細細碎碎地擾人清夢,她眉心緊蹙,掙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從夢裡醒來。


  她躺在一床厚實的錦被中,躺得是紅木鏤玉雕花床,床邊垂掛著呢羅軟紗帳。


  她的視野被局限在這一方小天地里,什麼也看不清。


  「頭好痛……」她坐起身,撫著額頭,彷佛這樣就能稍微減輕苦楚。


  腦門發脹,意識非常模糊,她還隱約記得夢裡的人事物,可在她睜開眼楮的一瞬間,竟然全部消失得一乾二凈。


  眼前的一切是這樣的陌生,彷若莊周夢蝶,究竟是夢裡的她正在作夢,抑或是她做了一個關於自己的夢?

  正當她怔忡的時候,有人敲著房門,輕聲問道:「阿央,你醒了嗎?」


  她呆住半晌,暗道:「阿央是誰?是不是在叫我?」


  她勉強下了床,無意間看向銅鏡,鏡中是一個尚未及笄,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子,身著綉著紋飾的粉紗齊胸襦裙。


  一時間,她感到十分錯愕。


  這是她嗎?


  為何她覺得自己的年紀不應該這麼小?

  然而她越深思,頭便越痛,她索性不再去想了。


  她撐著身體去開門,門一開,只見璀璨的金光,從外頭那人的背後灑落,他的周身彷佛鑲嵌上一圈光芒。


  因為逆著光,她不得不抬起手,遮住刺人的光線,然後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他面容清朗,恍若謫仙,外貌不像普通人,幾乎不染半點世俗的塵埃,再加上他穿白衣的緣故,在日光的映照射下,顯得極為奪目耀眼。


  她卻沒有因此對他生出好感,反而覺得他與她不是同一類的人。


  「你是誰?」她疑惑地問。


  那人雖發覺她的不安,卻沒有回答她,而是岔開話題,微笑問道:「可還有哪裡不舒服?讓我替你看看。」


  她本想拒絕他,可身不由己,竟聽他的話,乖乖地轉過身,走回床沿坐好。


  他大方地跟了進來,徑自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執起她的手替她按脈,皆未發現有何不妥。


  因為他親昵的舉動這樣,她的頭更痛了,但怎麼也抗拒不了束縛自己的那種感覺。


  她甩甩頭,蹙緊眉心問道:「這裡是哪裡?我是誰?為何我會在這裡?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她發出連珠炮般的疑問后,那人忽然低下頭,靠在她臉側,柔聲道:「莫不是前一日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竟連我也給忘了。」


  他含情脈脈地望著她,讓她感到十分不自在,她低下頭,默然不語。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姓炎,單名一個珏字,你姓沐,名字叫子央,我都喚你阿央,這些你可還記得?」


  沐子央搖了搖頭,神智頗為茫然,「不記得,我什麼也不記得。」


  語畢,她的頭又開始痛到不能忍受。


  炎玦細細地打量著她,語調溫和道:「不要再想了,你只要記住自己是我炎家抱養過門的童養媳,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朝夕相伴,待你及笄后,便要與我拜堂成親,屆時你會成為我的娘子,而我將是你的夫君。」


  他的話像催眠般,一直鑽進她的腦海里去。


  初聽之際,沐子央雖然非常詫異,緊抓住床榻上的棉被,但沒多久,她心裡忐忑的情緒,就被劇烈的疼痛給壓了過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腦混沌不已,暈得幾乎無法端坐在床沿。


  炎玦聽她呼吸急促,人看似再也支撐不住的模樣,趕緊扶著她躺好,輕聲道:「你好好地休養個幾日,待身體養好了,再起來服侍我。」他莞爾一笑,「你是我的未過門的媳婦,怎能成天躺在床上?這兩日沒有你在旁邊伺候著,一些事由我做來總是有些不便。」


  他邊說邊幫她調整好姿勢,又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最後,他略一遲疑,俯下身,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吻。


  沐子央卻是什麼也感覺不到,她彷佛再度跌入夢中,只是她不知道之後自己能不能夠再醒來,而醒來時,她的人又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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