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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有機可趁

  因著墨青宸的懶散, 沐子央不由得想起往年的這個時候,她剛好都輪到待在無量宮。


  炎玦不是在處理成山的卷宗,便是與各門派的尊者長老商議,偶爾還得抽出空來接見來自天界的上仙。


  她與南宮兩兄妹身為座下弟子, 自然得跟著他一起忙個不停。


  沐子央年紀小,做的凈是一些跑腿打雜的工作,但這也夠累人的了, 光是把卷宗分門別類,就足夠她從早忙到晚。


  雖說她一直對政事毫無興趣, 也覺得與其在炎玦身邊當奴才, 不如待在冥殿輕鬆愜意,可受人之託, 就要忠人之事, 她委實沒法像墨青宸這麼馬虎, 將所有的事情全托給別人去處理。


  沐子央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后, 一語不發地走向門外。


  墨青宸被她看得頭皮一緊,卻故作鎮定地問道:「你要去哪兒?」


  沐子央頭也不回道:「反正不是與你有關的事, 你坐著繼續喝茶就好。」


  墨青宸一噎, 可也沒照她的話做, 等他追出去后, 才發現她去的地方是青蕊住的院子。


  沐子央沒進屋裡去, 只是站在門邊, 與剛走出來的南宮暮說話, 「無量宮那裡忙得不可開交,難為你有辦法抽空過來替她們行氣。」


  他能抽出空來為青蕊行氣治療,幾乎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時常是匆匆地趕來,待至天明前,又匆匆地離去,像今天這樣大白天就來的情況,相當罕見。


  若不是這樣,沐子央也沒機會堵到他。


  她剛剛講話時的語調,頗為冷淡,但到底是有讚許之意,跟以往的總是意有所指地諷刺不同。


  南宮暮竟傾身向她拱手道:「我還沒有機會當面謝過王尊……」


  沐子央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緩緩道:「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師兄,你無須這麼見外。」


  南宮暮眼睛一亮,低下頭來笑了笑,「歲末時節,事務繁忙,還勞煩師妹特地過來一趟。」


  沐子央「嗯」了一聲,岔開話題道:「往後你不必常來,我讓東海門弟子替她們調理便是。」


  這時,墨青宸已來到她身旁,淡淡道:「這事非得他親力親為不可,否則來日他必會後悔。」


  只要思及過去,無法親手救治她的往事,他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南宮暮很能理解冥尊的意思,頷首道:「師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過去虧欠她們許多,不想再將照顧她們的責任,交付給旁人。」


  沐子央擰起眉心,「你每日可抽出的時間那麼少,不僅無法專心幫她們行氣,還有被師父發現的風險。」


  南宮暮自嘲道:「是我的修為不夠,才會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墨青宸望向他們兩個,慢條斯理道:「炎玦應該早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想說破而已。」


  沐子央與南宮暮皆是靜默不語。


  其實他們心裡多少都猜到,炎玦並沒有阻止南宮暮過來的意思,可依他的性情,怎有可能放任自己的徒弟做出這種違反門規的舉動?


  別說沐子央不明白,就連最了解炎玦想法的南宮暮,他也弄不懂師父為何會突然轉了性。


  等到南宮暮離去后,墨青宸終於抓到一點時間,能抒發一下己見,他十分不以為然地說道:「法華門人的心,果然是石頭做的,真不曉得如此不近人情的門派,有何存在的價值?」


  沐子央垂下眼眸,平靜道:「法華門沒你說得那麼差,他們的修練的法門也不能說有問題,可現在到底不是我們那個時候,南宮暮會無所適從,原因出在他當初是被強迫送來瀛洲修行的孩子,他遵守不了法華門的清規,也不全然是他的錯。」


  墨青宸沉默了一會兒,「一切事情的根源就出在混沌八荒之氣,若是能夠解決,往後瀛洲就不需要再四處搜羅有仙骨的孩子來修仙。」


  沐子央不響,需要做的事太多了,此時此刻,她的內心猶如壓了一座大山般難受。


  ……


  翌日天幕還是一片漆黑,墨青宸便已起床,坐在一旁,看著魅姬替沐子央束髮,簡單地環上黑晶玉冠,只有這般清雅端肅的姿態,才能襯托出她一派掌門的風範。


  他們領著東海門中的弟子,一同前往集英台。


  不多時,各門派陸續抵達,加上各地散仙與天界來的上仙們,將整個集英台擠得萬頭鑽動,場面沸騰。


  墨青宸過往從不參與瀛洲事務,是以認識他的外人不多,過來寒暄的眾仙,皆是為了最近才領著東海門回歸的沐子央而來。


  兩側的浮雲台,傳出絲竹悠揚的樂聲后,炎玦凌空而下,氣勢如虹卻又不失威儀。


  可這樣的表現,在墨青宸眼裡不過是矯情造作,他頗不以為然地冷嗤了一聲。


  他別開眼,忽然發覺任春秋睜著一雙猥瑣算計的眼睛,直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這樣明目張胆,怕是待會兒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墨青宸緊盯著任春秋,他只是古怪地朝他一笑,像是無事人般,又將目光調轉開去。


  儀典開始,由炎玦領著眾仙祭天,接著便是各門派與各方地仙輪流向瀛洲執掌朝拜,歷年來都是如此。


  雖然名義上是讓各地眾仙齊聚,以便彙集統整今明兩年的事務,但實際上攏絡人心,集權瀛洲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墨青宸越聽越沒意思,索性靠在沐子央耳邊,低聲道:「太悶了,我們早些退了吧。」


  沐子央不理他,聲音頗為冷淡,「不差這一會兒,但你要撐不住,你可以先回去。」


  墨青宸呵笑一聲道:「說什麼玩笑話,我怎麼可能撐不住。」


  縱使心裡再不情願,也得在她面前表現得好些,誰讓她把他吃得死死的呢。


  好不容易典禮到了尾聲,可這個時候,任春秋突然走到前方,朝炎玦一拜,拉開嗓門,大聲說道:「恭喜聖尊,賀喜聖尊!」


  對他這般突如其來的舉動,眾仙不明所以,便都安靜下來,聆聽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炎玦不動聲色,冷然地從上俯瞰著他。


  任春秋見炎玦不給自己好臉色,當著眾仙的面,亦不回他的話,內心氣憤已極。


  可他的面上不顯,笑意更深一些,繼續說道:「瀛洲能有這樣一場天大的喜事,我如何能不親自向聖尊稟明。」


  任春秋轉頭看向沐子央,輕蔑道:「若非月老前來瀛洲復命,我豈會得知這仙籍的姻緣簿里記載著聖尊與王尊的姓名,合該你們情緣深厚,先是師徒,后要結為夫妻,這瀛洲上下怎能不齊心為你們祝賀?」


  語畢,集英台眾人先是肅靜到了極點,爾後便轟然炸開了聲。


  炎玦面無表情,當日在人界的月老廟,偶遇那隻妖怪后,他便隱約猜測到,事情並非自己所想得那麼簡單。


  紅線可以綁沒錯,但沒有姻緣的人,又豈有可能綁上了,卻一直沒有掉下來。


  任春秋想必早已知道姻緣簿里所記載的事,才會讓那隻妖怪,趁機給他們綁上紅線。


  事到如今,即便他想否認也於事無補,有月老在場,很輕易就能將紅線展示出來給眾仙知道。


  炎玦自知,他不應該因為尚存有一點念想,所以遲遲沒去除腿上的紅線,這是他的不對,但任春秋也確實抓准他的想法,才有辦法使出這麼陰狠的手段。


  任春秋此番是有備而來,誓不把他弄得身敗名裂,決不罷休。


  沐子央怔愣片刻,抬起頭來與炎玦對望。


  她想起在人界巧遇的那隻妖怪,心忖原來所有的事情早有徵兆,然而她卻渾然未覺,最終竟讓任春秋有機可趁。


  墨青宸渾身透出一股凜冽的寒氣,仍強自穩住心神。


  他從不信天,若是天有意負他,他寧願與天同歸於盡,也不會讓沐子央離開自己的身邊,什麼姻緣,什麼命定,他全不放在眼裡。


  任春秋在不遠處,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多好!事情就該這樣發展下去,他怎能讓炎玦稱心如意。


  這三個人若是聯手起來,哪裡還有他任春秋存在的餘地,最好的方法,便是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


  單憑此次出手,墨青宸往後絕計不會甘願退居冥殿,必定會出來與炎玦一爭高下,思及此處,任春秋的內心,竟是快慰不已。


  這個時候,沐子央忽然緊握住墨青宸的手,目光直視他,傳音道:「別相信任春秋的話,保不定那本姻緣簿被人動過手腳。」她頓了頓,「至於我心悅誰,你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墨青宸冷靜下來,面向她,嘴角揚起的笑意,怎麼樣也壓不下去。


  只要她心裡有他,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管,也不會去在乎那本破姻緣簿上到底記載了些什麼。


  炎玦往他們兩個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他們之間的感情看起來已不是自己所能插手得了的。


  縱使他此時心中無比酸楚,卻想不如藉此機會,成全了他們,也好過將來為此事紛擾不休。


  「我與王尊既為師徒,便絕無可能結成姻緣。」炎玦傲然看著任春秋,「普天之下,我炎玦若是不同意,又有誰能奈何得了我?」


  話音剛落,集英台上像波浪傳開般,由遠而近有了驚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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