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水患中的柳城
像這樣重的水災,身為一國之君,他不是應該調集軍隊前來梳理河道溝渠?
慷慨解囊,賑災解濟百姓的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不過,回頭想想,自己從齊國來的。齊國那邊的君主不也一樣嗎?
地震和暴雨連連光顧,整個上河縣都被淹沒了!至少,受災的百姓也有二三十萬吧?
卻也沒見,朝廷派遣官員來視察,更不要說賑災了。
他們可能都是打算,讓這些災區的百姓自生自滅吧?
也許,當那些受災的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時。
那些君主權貴們,正在過著推杯換盞,歌舞升平的奢靡生活呢?
不知道,他們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享受著臣民們的奉貢時,有沒有想過?
當一個王國的君主,不把子民的疾苦放在心上,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王朝的毀滅。
可憐,這些身為古代的百姓,真是苦不堪言。苛捐雜稅一樣都不能少,可是受自然災害時,卻無人問津。
算了!還是先去見那個所謂的蜀王吧!
早些見了他,早點把事情談妥,幫這些苦難的百姓把水患治理完。
天氣一放晴,還要回齊國去治理那邊的水患呢!
這蜀國是上遊,這裏一疏通水就往下流。
她來時也注意觀察了,蜀國通往齊國的那條秀水河的河道。
靠縲稷山脈這一段,河道狹窄到漲水季節,這蜀中就會鬧水患。
如果要治水患,就必須將河道擴寬,這邊的水才能流出去。
可是,這邊的水,流出去衝到齊國。
那現在,已經水患成災的天魁鎮和上河縣,就會被水淹得更厲害。
所以,她們幾個人隻要和蜀王談好借地的事情,就得兵分兩路。
兩個人留在蜀國領頭幫忙治水,兩個人立馬就要回齊國去,梳理天魁鎮到上河縣這一段河道。
要不然,他們就會幫蜀國治理了水患,而水又再次將齊國秀水河兩岸淹一遍。
又或者,會引起別處的洪澇災害!
理清思路後,陳漫雲和那些漁民說聲告辭,就和紫玲各自回到自己的坐騎上,一路向西直奔那傳說中的柳城而去。
柳城!作為蜀王的都府,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中心,按理說應該是,宮殿群立巍峨,城池繁榮堅固。
可是,當她們騎著金錢豹和白鸛,來到那如煙如絲一片翠綠的上空時。
他們幾乎有些傻眼!
隻看見,下麵的柳城雖然在秋天,還是楊柳依依翠綠如玉如煙。
可是,那一株株麵盆大,水桶大,甚至磨盤大的柳樹。和整個柳城的城牆、宮殿、民宅,以及像彩虹一樣的石拱橋,都淹沒在一片混濁的洪水裏。
城內城外,都有一隊隊身披蓑衣,頭戴鬥笠,手執鋤頭鐵鍬等工具的人,正在清理河道溝渠。
陳漫雲他們,選擇在城內的一處,被洪水淹沒得隻剩橋墩,露在外麵的石橋上著地。
因為,這裏正好有很多人正在梳理河水。
陳漫雲讓其他人在橋墩上等著著,自己一個人去打聽消息。
她很想,讓梁梓墨和莫少寒兩個男人,去做這打聽消息的工作。
可是無奈,他們都聽不懂這些蜀人的語言。隻能自己多辛勞一下了。
陳漫雲淌著積水,走到一位正在埋頭梳理溝渠的人身邊,大聲喊道:“這位大哥!”
因為,沒有看到別人的臉,她就隻能用最年輕的稱呼了。
那人聽見有人叫,抬起頭來凝視一眼,發出聲音的地方,又接著手裏的動作。
對麵前這個,渾身被雨水淋得濕濕的,頭發上衣服上都還在滴水,幾縷頭發還俏皮的貼在額頭上。
雨水順著發絲,流到她的上眼瞼,使她的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住的眨呀眨的小姑娘說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你家大人呢?
城裏到處是水,萬一掉水坑裏怎麽辦?快去聽風閣!”
聽風閣!
聽名字,應該是平時王公貴族們,休閑遊玩的地方吧!
居然,讓她也去那樣的地方,她的衣著看起來像千金小姐嗎?
不可能!就她身上的這一身布衣,一看就是平民家的孩子。
那他叫她去哪裏幹嘛?是躲避風雨?還是躲避水患?
難道?這蜀國的君臣,不分高低貴賤嗎?
隻要是他的臣民的孩子,都可以去那個聽起來很有詩意的“聽風閣”?
陳漫雲聽著,這個略帶蒼老的聲音,說出這些關切的話語。
心中無端生出一股暖意,感覺眼前就是站著一個關心自己的親人。
微微一笑,看著他那被鬥笠遮去的大半張臉,說道:“謝謝老伯!我不是蜀國人,我是來自千裏之外的齊國人!”
那人聽到陳漫雲這樣說,抬起頭來抬手扯下頭上滴著雨水的鬥笠。
扣在陳漫雲的小腦袋上,略帶溺愛的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大白天說夢話!
去!聽話,快去聽風閣!別亂跑,知道嗎?”
陳漫雲眼前一暗,頭上被老者扣上一頂溫熱的鬥笠,雨水頓時就被隔開。
她的心,隨著頭上的溫熱又暖了幾分。
頓時,感動得心裏一顫,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伯!我真是從齊國來的,你看!隨我來的還有他們!”
陳漫雲身子微側,用手指著在她身後不遠橋墩上的,一女兩男三人說道。
同時,用易陽指把頭上的鬥笠,又還給那老者頭上。
這時,那老者才定定的看著,她把鬥笠放在自己頭上的動作,端詳了一會兒她。
又眼睛微眯的,看看她身後的紫玲和梁梓墨他們,才半信半疑的問道:“你們!當真是,從齊國來的?”
要知道,那齊國與西蜀雖然是鄰國。可是,他們之間的邊境,可是那若大的群山萬壑。
先不說,山裏的財狼虎豹凶猛無比無人敢過。
就單說,翻越那些崇山峻嶺,得多有勇氣,有魄力的人才能做到?
再說,還是相隔千裏之外呢!
就是平坦的大道,普通成年人徒步的話,至少也要走個一年半載的。
就她,這樣細皮嫩肉的小丫頭,可能走個三年五載也不一定能到。
齊王再不濟,也不可能派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來當使者吧?
更何況,近期蜀中暴雨連番下,蜀中河道溝渠淤堵,到處都是一片汪洋。
她們又是如何找到通往這柳城的路的呢?
看她們身上的衣衫,雖然濕卻不見有泥水。其中,那個白衣女子的衣服還不曾淋濕。
她這番話,有誰敢信?就算敢,又能信幾分?
可是,她剛才把鬥笠還給自己時,那手隔空取物真的是有些火後。
要不然,又怎麽可能,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把鬥笠,穩穩的送回他到頭上呢?
先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隻需靜觀其變就是了!
陳漫雲並不知道,自己的話老者能信多少?但是,她相信自己有能力說服蜀王。
至於其他人的想法,她可沒心情知道那麽多!
她聽老者這樣問,忙點頭說道:“是!”
“那你們冒著這麽大的雨,千裏迢迢的來到我西蜀都城,是奉了齊國國君的旨意?”
“不是!”
陳漫雲聽他這樣問,連忙搖頭答道。這要是,讓他誤會了她們的來意,隻怕是要動幹戈了。
“那你們這樣來西蜀,有何貴幹?是來當細作?探查我西蜀國情?”
老者一連問出了這麽多問題,全是一個身居上位者的口吻。
陳漫雲在心裏猜測,麵前這位警覺性極高的老者,在蜀國會是一個什麽身份?
是將軍?不會!將軍是什麽職位?怎麽可能冒著如此大的風雨,親自出來做這些事情?
那就是軍中的一個將領了?
這個人不錯,可惜年齡大了點,要不然將來的將軍之位非他莫屬。
陳漫雲在心裏對自己暗自發笑,這是怎麽了?
居然,這也能聯想得這麽多?就因為,他剛才對自己的那點好,就被感動了?
她發現自己,來到這裏實在是太容易感動了。
這時老者看著她,還等著她回答他的問話呢!
陳漫雲這才整理好思緒,組織好語言正色說道:“老伯!你先別緊張,聽我說!
我們的到來,並不代表齊國!我告訴您!我們隻是齊國靠西蜀的百姓!
此來,並沒有受齊國國君的旨意!我們隻是自發來的……”
“自發來的?相距千裏,你們自發來做什麽?”
沒等陳漫雲把話說完,那老者就打斷她的話說道。
“……我們此來,是有要事要與蜀王陛下相商的!不過,沒想到蜀國如今水患成災!”
陳漫雲說到後麵,語速就慢了下來!
老者聽她這樣說,並沒有因為她說到水患就惆悵。隻聽見他淡淡的說道:“這有什麽?並不影響你們的來意,不是嗎?”
是啊!無論西蜀國的水患有多麽嚴重?她們還是已經冒著風雨,不顧艱難險阻的來到了這裏。
原本,陳漫雲說這話是想要勾起老者的惆悵,可是沒想到這人的情商這麽高。
她把情緒調整得那樣低落,對老者卻毫無作用。
隻好苦笑一下,心道:唉,久了沒演戲,現在的演技變差了,對這老伯一點引導作用也沒有。算了!用別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