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就不知道直接搶啊?」緋色埋怨地看著墨容,輕聲嘀咕。


  哼!

  不肯給?若是他的話,那便直接搶了!


  白鳳歌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墨容淡淡的瞥了緋色一眼:「他不肯放下,搶了令牌又能如何?」令牌只是一個死物罷了,龍鈺不肯給令牌便是不願放下心中的感情……令牌容易搶,但人家心中的感情他怎麼強求?


  緋色沉默不語。


  「明日,我們啟程回天下第一庄吧。」半晌,白鳳歌才抬起頭,看著緋色和墨容道:「那令牌,作廢便是。」


  聞言,墨容和緋色齊齊皺眉。


  「丫頭……別逃避。」緋色目光深深的看著白鳳歌。


  「我……我只是想不再和他有所牽連。」白鳳歌垂下眼眸。


  是逃避么?

  「歌兒,去見他吧。」墨容輕聲道:「要斷得徹底,需要你和他親自解決。」是要徹底了斷還是要……都要由她自己決定。


  他和緋色,不能以愛她之名強迫她做任何決定。


  「……嗯。」沉默半晌,白鳳歌點點頭。


  是啊,要了斷要她自己來。


  ……


  赤兒城城主府。


  龍鈺靠在床頭,看著手中的鳳凰令發獃。


  「王爺,該喝葯了。」影端著葯碗,恭敬地道。


  「……」龍鈺似是沒有聽見,注意力仍舊放在手中的鳳凰令上。


  「王爺?」影見狀,提高音量喚道。


  「嗯?」龍鈺這才抬起頭,看向影:「何事?」


  「王爺,該喝葯了。」


  目光落在影手中的葯碗之上:「放下吧,本王等會兒喝。」說完,又將視線放回手中的鳳凰令之上。


  這是她親手給他的……


  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只不過是想留下來做個想念罷了,連這她都不能容忍么?


  影暗嘆一聲,將葯擱在床頭,然後轉身出去。


  他不明白,王爺身份如此尊貴,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王妃固然生得傾國傾城,但天下之大美人如雲,王爺如此執著……


  剛走出內室,影便發現有生人的氣息,臉色一凝:「來者何人?還請現身相見。」影凝神戒備。


  白鳳歌一襲男裝,緩緩從門后現身。


  「你……」影皺眉,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王妃。」神態恭敬地行禮,但眼眸中卻冷如寒冰。


  「我不是王妃。」白鳳歌淡淡的道:「公子認錯人了。」王妃二字,和她現在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那閣下來此有何貴幹?」影冷眼看著白鳳歌。


  長得那麼美,可心腸卻比石頭還硬!

  無疑,白鳳歌是不受影待見的。


  「在下只是前來找王爺拿回自己的東西。」白鳳歌不理會影的冷眼,淡然道。


  呵,好重的怨氣!


  如若是有旁人在,定然會以為她是挖了眼前這人的祖墳。


  「……勞煩閣下稍等片刻,在下進去通報一聲。」他雖然很想將眼前之人丟出去,但王爺卻……


  影走進內室,見龍鈺還保持著他出去時的姿勢,盯著鳳凰令發獃,心中嘆氣:「王爺,王妃來了。」


  「王妃?」龍鈺抬起頭。


  王妃……是、是歌兒么?

  影垂眸,不去看龍鈺眼中那令人心酸的期待與脆弱:「是王妃。」這個他視若天神一般的主子,何時有過這般脆弱的目光……


  「咳咳……」龍鈺伸手就要撂開被子,可剛一動,便牽扯了傷口,輕咳不止。


  「王爺!」影大驚,扶住龍鈺的身子。


  「無礙。」龍鈺抬手:「本王去見她。」說著,又要撂被起身。


  「王爺不可,墨神醫說過,您不能……」


  「讓開。」龍鈺冷冷的道。


  他只知道她來了,他自己傷與不傷能不能走動又有什麼關係?

  他只知道他這次在鬼門關逛了一圈之後,對她的情又有加深的趨勢……


  他只知道只要能見她一面,死都值得!


  「……」影垂下眼眸,扶著龍鈺起身。


  紅顏果然是禍水!

  白鳳歌站在廳堂內,背手打量廳堂的格局。


  很平凡,沒什麼特別之處。


  龍鈺從內室走出,見到的便是那熟悉的身影。


  即便是此刻她是一襲男裝,他也一眼便認出是她!


  「歌兒……」低聲的呢喃這那在夢中互換了千萬遍的名,龍鈺目光全放在她身上,黑眸中的專註與沉迷濃厚得讓人喘不過氣。


  「……」白鳳歌沒有轉身,保持著背手的姿勢靜立不動。


  準確的說,她知道他來了。


  以她的武功,再加上龍鈺受傷,腳步很沉,她怎會沒有察覺到他來了。


  不轉身,不說話……只不過是因為她不知道此刻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他罷了。


  若是他沒有救她,或是她不知道那救她的黑衣人是龍鈺,她或許還能淡然相對。


  但事實上,她他救了她,她亦知道是他救她了,她還能對恩人冷臉以待?

  她不確定……


  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白鳳歌轉身,對著龍鈺點點頭:「王爺。」


  「歌兒,我好想你。」龍鈺抬步緩緩走向白鳳歌,對傷口處傳來的刺痛完全忽視了。


  影擔憂地跟在龍鈺身後,隨時做好扶住龍鈺的準備。


  「王爺,在下此番前來是要拿回鳳凰令的。」白鳳歌移開視線,不去看龍鈺,對他的話亦當作沒聽見,淡淡的道。


  他的臉色,不是太好……


  「……」滿心的期待和愉悅抵不過那淡淡的一句,龍鈺腳步一頓,面露受傷之色,垂下眼眸不語。


  他是傷糊塗了么?怎麼會忘記她厭惡他呢?


  影狠狠的看著白鳳歌,似乎要用目光將她那張絕美的臉頰劃破一般!

  這個女人!心怎的能硬成這般?!

  片刻的沉默之後,龍鈺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呵呵,來者是客,公子請坐。」鳳凰令……


  龍鈺將的右手隱在袖間,緊緊的握住鳳凰令。


  他……不想還……不能還……


  那是她親手給他的,那是他想念她之時的寄託……他想留下來……


  「王爺不用客氣。」白鳳歌淡淡的拒絕:「在下還有要事,拿了鳳凰令便要離開這裡。」


  「咳咳……」龍鈺握拳掩在唇上,死命壓抑咳嗽。


  屋內,一時間只有壓抑的輕咳。


  白鳳歌黛眉不易察覺地一皺,但臉上卻看不出絲毫變化,仍舊是一派雲淡風輕。


  「不能留給我么?」半晌之後,龍鈺才勉強將咳嗽壓下,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


  嘶啞的嗓音中帶著乞求和淡淡的痛,讓人不禁心生不忍。


  「……王爺救了在下,在下也請神醫救了王爺一命,現在兩清了,鳳凰令……王爺理應還給在下的。」下意識的,白鳳歌用最委婉的方法告知龍鈺她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


  或許是因為龍鈺的恩情,或許是因為龍鈺那讓人心疼的脆弱,她心中有些不忍了。


  所以,她用最委婉的話來說明自己的意思。


  她相信,龍鈺能聽懂。


  「歌兒。」龍鈺抬步走到白鳳歌身前:「留給我,拜託。」


  「咔嚓」一聲,影的拳頭死命握緊!


  如此卑微的乞求,王爺……


  「……」白鳳歌垂眸。


  心中有些酸楚,想要拒絕,可卻發現怎麼也無法開口。


  果然,弱勢的人永遠都能得到同情。


  白鳳歌心中喟嘆。


  她卻沒有想過,她白鳳歌何時有過同情心了?

  同情二字,在她的字典里是從來未曾存在過的!


  「王爺,有些東西該放開的便放開吧。」白鳳歌抬眸,認真的看著龍鈺:「強求,苦的只會是你自己。」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看過他,更沒有這麼認真的和他說過話。


  但這次,她很認真。


  她很認真很明白地告訴他:別把感情放在她身上了,如若固執下去,他以後會更痛苦。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為他著想,但卻是這麼殘酷的拒絕……


  龍鈺心中苦笑,她的弦外之意他又怎會聽不懂?

  只是,這個道理他早便懂了。


  可他用盡了全力都無法放下啊!

  「不是我不願放下,而是放不下。」龍鈺低聲呢喃:「你可知道那種想放卻無力去放的感覺?」


  如同一個脆弱無助的孩童,在深夜中獨自哭泣一般,龍鈺此刻看上去著實讓人心疼讓人想攬進懷中輕聲撫慰。


  白鳳歌眸色複雜。


  她現在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人心是最不能左右的,她要怎麼才能讓他放下?


  就在白鳳歌為難之際,龍鈺感覺到頭有些暈眩,但很快便被他強壓下來:「歌兒,把這塊鳳凰令留給我可好?我要它就夠了。」再次卑微地乞求。


  他只求留下一個想念……她從未送過他什麼東西,就連那張他一直貼身帶著的絲帕也是他自己取的……這塊鳳凰令,是她送他的第一件東西,也是唯一的一件……


  白鳳歌複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


  隔這麼近,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不好,可是……


  心一橫,白鳳歌壓下心中那一絲淡淡的不舍,淡漠道:「我不能……」話還沒說完,白鳳歌便見眼前高大的身軀一晃。


  下意識地,白鳳歌伸手接住龍鈺搖搖欲墜的身子:「龍鈺!」


  龍鈺失去意識之前,只聞耳畔傳來她的嗓音。


  她似乎,在喚他的名……


  用盡身體里最後的力氣,龍鈺下意識地伸手握住眼前之人的衣袖,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緩緩閉上雙眼。


  真好……她又喚他的名了……真好……


  「王爺!」影一個箭步上前,扶住龍鈺癱軟在白鳳歌身上的身子,又冷又恨地瞪著白鳳歌:「你有沒有心?!」


  心硬這個詞,已經無法用來形容她了!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心!


  「……」淡淡的瞥了一眼影,白鳳歌不語,轉身要鬆開龍鈺,可衣袖卻被死死地揪住。


  低下頭,白鳳歌看著死命揪著她衣袖的那隻大手,半晌抬頭道:「我扶他進去。」語畢,便扶著龍鈺的身子往內室而去。


  影冷著臉跟在白鳳歌身後,沉默不語。


  將龍鈺放在床上,白鳳歌坐在床沿上淡淡的看著他,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他胸前被染成鮮紅色的白色褻衣,黛眉輕輕皺了皺,想要伸手解開他的衣襟察看傷勢,但這個想法剛一出現便被她強行抹殺!

  既然決定了了斷,那便不能心軟,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希望,往往才是最殘忍的,特別是感情這塊兒!

  定了定神,白鳳歌站起身欲走,衣袖卻被他抓得死死地。


  伸手,白鳳歌欲強行解救出自己的衣袖,影卻冷著聲道:


  「王爺帶著影衛日夜不休,馬不停蹄,連一口水都顧不得喝,累死了三批千里馬,僅用兩日便從赤兒城趕到了匈國王宮。」


  白鳳歌的動作頓住,沉默不語。


  影仍舊冷冷地看著白鳳歌:「那麼不要命的趕路,就連從小訓練有加的影衛也承受不住,更別說身嬌體貴的王爺……拋下邊關二十萬大軍,不顧自身安危地闖匈國王宮,你可有想過若是王爺的身份一不小心在匈國暴露或是失手被擒住,那會是什麼下場?」


  「……」白鳳歌垂下眼眸,目光又變得複雜難測。


  「屬下不知王爺做了何事讓王妃如此殘忍地對待,但王爺對王妃那一顆真真切切的心難道就沒有一點可取之處?屬下跟到王爺身邊這些日子以來,見到的都是王爺對王妃的痴……」影說著,突然直直的雙膝跪地,懇切地看著白鳳歌:

  「王妃,求你施捨給王爺一點關懷,哪怕是一丁點……也讓王爺有好好活下去的動力啊!」


  「你起來。」白鳳歌淡淡的看著影:「雖然很欣賞你的忠心耿耿,但你的要求,我做不到。」別人的關懷能不能施捨她不知道,但是她的關懷……是沒有辦法施捨的。


  只要她關懷,那便都是要用心的。


  「王妃……」


  「他的傷口似乎裂開了,你去賓來客棧天字四號房找墨容來看看吧。」白鳳歌打斷影的話。


  「……是。」影從地上起身,然後看了看重新坐到床沿上的白鳳歌,這才轉身離開。


  屋內,只剩下昏迷過去的龍鈺與神色複雜的白鳳歌。


  龍鈺緩緩睜開眼,一睜眼便見到那個讓他痛不欲生但卻甘之如飴的人兒。


  「歌兒?」又是在夢中么?

  魂游天外的白鳳歌回過神,頭一轉,便撞進一雙專註又有著膽怯的黑眸之中:「你醒了?」


  「呵呵,這次比較真實呢……我聽到了你的聲音。」龍鈺的臉色仍舊蒼白,但這會兒卻展顏一笑。


  「……」聞言,白鳳歌皺眉,旋即便明白了:「……這,不是夢。」


  「……」龍鈺一愣,微微張開的嘴忘記了合攏,模樣有些傻。


  白鳳歌見狀,星眸中有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逝:「你剛才暈倒了,抓住我的衣袖不放,我走不了。」


  聞言,龍鈺黑眸看向自己的左手。


  真的是抓住了她的衣袖呢。


  真的是因為他抓住了她的衣袖,所以她才留下來的么?


  龍鈺眸中有亮色一閃而逝。


  如若是這樣,她對他的態度似乎……


  不著痕迹地加大抓著她衣袖的力道:「歌兒……留下來陪陪我,好么?」脆弱的目光帶著厚厚的乞求,此刻的龍鈺就如同一個單純可憐的小獸搖著尾巴在乞求主人的憐惜。


  「龍鈺……」白鳳歌黛眉輕顰:「你別這樣。」


  「就一刻鐘、不,就一盞茶的時間,一盞茶,好不好?」或許是病了,所以他變得有些貪心了,覺得見到了她還不夠,貪心地希望她陪陪他。


  「……」不去看那雙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的黑眸,白鳳歌垂下眼眸,不語。


  「呵呵——」龍鈺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靨:「我好開心。」她雖然沒有說陪,但卻沒走,這是默認吧?

  漆黑如墨的眼眸貪婪地看著白鳳歌那張神色淡然的俏臉,似乎要填補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與疼痛。


  白鳳歌沉默著。


  不就是呆在這裡一盞茶的時間么?他就真的那麼開心?

  是真正開心的吧。


  那種發自內心的清澈的笑,只有真心的感到快樂才能發出來呢。


  龍鈺專註地看著白鳳歌,黑眸中溢滿了柔情與愛慕。


  這一刻,彷彿她還是他的妻,她沒有厭惡他沒有刻意疏離他……這一刻,龍鈺是幸福的。


  而白鳳歌的俏臉卻越來越黑。


  今兒的一盞茶時間怎的過得這麼慢?!


  她感覺臉皮都要被那灼灼的視線給盯出兩個大窟窿了!

  「墨神醫,請。」就在白鳳歌剛剛不耐煩之際,影的聲音和她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影恭敬地領著墨容從外室進來。


  一進內室,墨容便見那冷著俏臉坐在床沿的白鳳歌,還有龍鈺那雙寫滿了柔情和愉悅的黑眸。


  眸光微寒,墨容表面上卻不見絲毫端倪。


  「容。」白鳳歌看著墨容,輕笑。


  淺淺的笑靨,讓她本就絕世傾城的容貌美得更加攝人心魄。


  龍鈺眼眸中一閃而逝的迷離之色褪去之後,眸光微微黯淡。


  她的笑很美,可卻不是對他笑……


  轉眸,看向那個氣質冷清宛若謫仙一般的男子。


  她心中之人,是這個謫仙一樣的男子么?

  察覺到龍鈺的視線,墨容眸波微閃了一下,然後抬步徑直走向白鳳歌,大掌撫在她柔順的秀髮之上,似輕斥地道:「真會給我找事情。」看似是輕聲的呵斥,但誰都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寵溺。


  「呵呵,能者多勞。」白鳳歌拉下他的手:「誰讓你是神醫?」


  她察覺到了墨容與龍鈺之間的暗流波動,自然她要站在墨容這一方的。


  兩人之間,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太過親密的動作,卻自然而然地發出一種名為甜蜜的氛圍。


  龍鈺感受到縈繞在兩人之間的親密氛圍,眸中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便被他掩了下去。


  龍鈺,不能太貪心了……她不再刻意疏離已經是上天對你的恩賜了,又怎能再……


  龍鈺在心中不斷地警告自己不要太貪心。


  可心中為何卻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難受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墨容將白鳳歌從床沿上拉開:「我幫王爺看看傷勢,你別擋著。」


  「呿!」白鳳歌面露不滿之色,但還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撩開龍鈺胸前的衣襟,墨容看著血跡還未乾涸的傷口:「沒什麼大礙,只是傷口裂開了而已。」說著,冷眼看向龍鈺:「王爺,若想早日康復就別再任性妄為了。」


  「墨神醫?」龍鈺看著墨容:「墨容?」剛才影稱呼他為墨神醫。


  難怪第一眼看見這容貌似謫仙的男子他就覺得眼熟,墨容神醫……六年前便救了他一命呢。


  「……」面無表情地瞥了龍鈺一眼,墨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站起身看向白鳳歌:「我們走吧。」


  「嗯。」白鳳歌點點頭,然後看向龍鈺:「王爺,告退。」


  看著白鳳歌與墨容一起消失的方向,龍鈺陷入沉思。


  半晌,龍鈺轉眸看向影:「備馬。」


  「王爺!你的身子……」


  「這是命令。」龍鈺淡淡地道,說著便從床上起身。


  「……是。」影一咬牙,然後轉身。


  龍鈺走到衣架前,看著衣架上的鎧甲,目光堅決。


  ……


  次日。


  白鳳歌等人正準備收拾好,出發回天下第一庄。


  一個渾身狼狽的人影直闖天字四號房。


  「墨神醫!墨神醫!」來人顯然是急了,一腳踹開天字四號房的木門,腳剛一踏進房門便失聲大喊。


  墨容皺眉看著眼前之人,眼神比平日里要冷許多,顯然是對眼前之人如此蠻橫地闖門十分不悅。


  「墨神醫!」來人似乎沒有發現墨容那冷冷的眼神,徑直奔到墨容身前,直直跪下:「求神醫去看看王爺!」


  「……」墨容不語。


  下一瞬,一白一紅兩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閃入房間。


  「影?」白鳳歌黛眉輕皺,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搞什麼飛機?!


  她還以為墨容這裡出了什麼事!


  「呵呵,這是唱的哪出?」緋色似笑非笑地看著墨容。


  他絕對不是擔心,所以才來看的,而是來看熱鬧的!

  墨容冷冷地瞥了緋色一眼,轉開眼不語。


  他哪知道唱的哪出?


  「王妃!」影跪在地上,移到白鳳歌身前,抓住白鳳歌的衣擺:「求王妃再請墨神醫救王爺一次!」


  「到底怎麼了?」白鳳歌沉下臉。


  這時,她才看清楚,眼前的影實在狼狽得有些凄慘,眼中還有淡淡的血絲。


  「王爺昨夜帶兵偷襲赫越城,傷勢複發危在旦夕。」


  「瘋子!」白鳳歌星眸一冷,低咒一聲,片刻之後恢復淡然,但星眸中卻醞釀著寒冰:「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救他再多次也是於事無補,我無能為力。」


  找死之人,還有誰能救?


  墨容與緋色對視一眼。


  她……氣了。


  「王妃……」影臉色一白,正要開口再求,但被墨容打斷。


  墨容走向門口:「我去。」說完,便抬步踏出房門。


  影一愣之後,大喜,從地上轉身,跑步向墨容跟去。


  與此同時,白鳳歌也回過神,沖著墨容的背影喊道:「容,不許去!」


  墨容置若罔聞,腳下的步伐未曾停留。


  「容!」白鳳歌一咬牙,要跟上,手臂卻被拉住。


  轉頭,便見緋色那張妖冶的容顏:「緋色,放開我。」她要去把墨容抓回來!


  「丫頭……」緋色目光複雜:「你開始在意了。」


  「我在意什……」話還沒說完,白鳳歌便愣住。


  是啊……她,開始在意了。


  剛才,她怒了……


  垂下眼眸,白鳳歌看著地面。


  「唉!」緋色輕嘆一聲,輕輕將她的身子帶進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丫頭,好好想想吧。」


  ……


  深夜。


  一抹白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從赤兒城城主府上空飄到地面上。


  白鳳歌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星眸中全是複雜。


  三日了。


  因為龍鈺危在旦夕,墨容走不開,所以他們的行程耽誤了下來,到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


  他,真的傷得很重吧。


  看著龍鈺那張斷斷時日便瘦了很多的俊臉,白鳳歌皺眉。


  「歌兒。」龍鈺愣愣地看著沐浴在月光之中的佳人,輕聲呢喃。


  「……」白鳳歌回神,星眸一冷,轉身要走。


  該死的!她失神了,他何時醒來的她都沒有察覺。


  「別走!」見她要走,龍鈺一急,下意識地便要從床上坐起。


  「不準動!」白鳳歌冷聲一喝。


  「哦。」龍鈺點了點頭,然後弱弱地看著白鳳歌:「不要走。」她好不容易來了,就陪陪他吧。


  「這種眼神,不適合你。」白鳳歌淡淡的道,卻沒有邁開步伐。


  那日,她想了很久。


  得出的結論是,她無法再對龍鈺視若不見……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龍鈺已經在她心中印下了一絲痕迹……


  即便這絲痕迹淡得難以察覺,但卻無法忽視了。


  「那,什麼樣的眼神適合我?」龍鈺深深地看著她,眸中有一絲笑意。


  他,賭對了。


  雖然差點沒命,但他卻賭對了。


  「暴躁的、帶著厭惡的、用狗眼看人的,都適合你!」


  「呵呵……」龍鈺輕笑,對她的冷嘲暗諷全然不在意,有些無力地道:「歌兒,你做到我身邊來可好?這樣歪著頭看你,有些累。」


  「……」聞言,白鳳歌不語,但卻邁動了腳步。


  剛做到床沿上,白鳳歌星眸一閃,面色轉冷,看向龍鈺:「你用苦肉計?」


  用受傷讓墨容無法離開,從而牽絆住她!

  「呵呵——」龍鈺眼眸清澈得一眼便能望進眸底,抓住白鳳歌的衣袖:「是苦肉計,也是我用生命去賭來的一個機會。」


  沒錯,他是故意的!


  知道她要走,察覺到她對他有一絲似有若無的關心,所以他鋌而走險地負傷領戰!


  或許她會怪他算計她,但是他卻只是想傾盡所有博得一個機會而已……


  「呵!」白鳳歌冷笑:「你倒是算準了墨容會救你,我會對你心軟。」


  「不。」龍鈺搖搖頭:「我說過,我這是在賭。我並沒有把握能活下來也沒有把握你會對我心軟……只是讓我什麼也不做就那麼看著你遠離,我真的做不到。」


  沒有她,他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所以,他便決定來一場豪賭!

  賭贏了,他會有走近她的希望。


  賭輸了,他也算是得到了解脫了。


  聞言,白鳳歌沉默一瞬,緩緩開口:「你要的是什麼?用命來賭,想要贏得的是什麼?」


  「我想要確定你是否對我有所改觀。」龍鈺毫無隱瞞地回答。


  「結果你確定了么?」


  「確定了。」龍鈺眼眸中閃爍著明晃晃的笑意:「我知道了你眼中可以看到我了,所以,我不會放棄的!」如若時間可以倒流,他還會那樣做!

  「這隻不過是建立在你對我的人情之上的感情而已,龍鈺,別……」


  「我會努力。」龍鈺堅定地打斷白鳳歌的話:「歌兒,我會很努力。」即便是這努力的過程要傾盡此生,他也堅持!


  「呵呵,努力?」白鳳歌嘴角勾起冷笑:「感情攝政王閣下是要不斷地折騰你這條小命?」


  「不。」龍鈺淺笑著搖頭:「現在這條命對我來說珍貴得很,我可捨不得再折騰。」這條命,現在有希望了,他自然也要好好珍惜了!

  「哼!」白鳳歌冷哼一聲,然後起身便走。


  「……」痴痴地看著她的背影,龍鈺眼眸中的堅定是從未有過的。


  ……


  白鳳歌剛一回到客房,屋內的燭火便突然被點亮。


  紅衣美男妖冶邪魅,白衣男子俊美出塵,兩人並肩坐在圓桌前,挑眉看著白鳳歌。


  「呃……」白鳳歌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腳底隱隱有冷汗溢出:「呵呵,你們怎麼還沒睡?」白鳳歌訕笑道。


  「呵呵,你都有閒情逸緻去城主府賞夜色,我們又怎的能入睡呢?」緋色笑得妖嬈惑人,若不是鳳眸中隱隱閃過的冷光,他此刻儼然便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善解人意的尤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